第十八章
刚刚好,列车员敲门进来,让人去取晚餐。沈氏身边的几个人被打发走了。
玉婳听得后面轻微的声音却没回头。碧翘红袖来到身边的时候那人已经藏好了。
这下沈玉婳的一颗心才算落到了实处。暗暗舒了一口气,只期望接下来能一路平安,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小姑娘没看到真正残忍的场面,不过是看了几次凤九檀的冷脸,比起沈玉婳曾经经历过的实在不算什么,安抚几句也就好了。
晚餐吃得少了些,不过也是都没什么胃口,沈玉婳和沈氏吃的也不多,经历了先前的事情,又是第一次坐火车,难免的胃口不佳。
天黑了,外面看不到什么风景,唯一能看到的不过是不断后退的星子,这样的静谧,反而比白天的风景好看多了。
玉婳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星空,说不上美与不美,更多的是安静吧。
这种安静,好久都没有过了。
离洛城越来越远。离徐文轩也越来越远,是否能真的开始新的人生,玉婳不知道,只是到心中有陡然升起的轻松感,这个,大概是她最盼望的。
现在还有一个心愿,一路平安,顺利抵京。
一个不经意的回头,沈玉婳看到 岑绾绾正在脱衣服,当时就想起来了,床底下,还有个男人呢。怎么能让她就真的穿着亵衣亵裤睡觉。
手绢轻拭一下嘴角,看着母亲和表妹。“还是和衣睡吧,万一夜里有人闯进来,就不好了。”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沈氏和岑绾绾互相看一眼,想到之前的情况,可不就是这样吗,若是真的有什么突发状况,她们这些女人,当然还是穿着衣服好。
见两人都被自己蒙过去了,沈玉婳老神在在,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装作若无其事的躺下去,可是心里终归是不安的。
只要一想到那人,就浑身别扭。
躺下去却睡不着,闭着眼睛努力催眠自己,却只换来越来越频繁的翻身。
下面那位却是已经睡着了,不过是上面睡了个女子,自然不算什么大事,对他来说,养精蓄锐才是最重要的。
凤九檀过来的时候只是在门外看了一眼,没有惊动任何人,手下要敬礼,都被他制止了。眼见着没什么事,才离开的。
“九檀,对现在的局面有什么看法?”
沈玉臣才是和他关系好的。至于自己,对这个空降下来的下属一惯是持保留态度的,现在,却想起了这人的背景。
凤九檀的回答还是让他失望了。“凤九不过一介莽夫,只知道听命行事,对政事哪里能有什么看法。”
这是摆明了不说了,他倒是不以为意,装作没看见,坐到一边看报纸去了。
凤九檀眼角的余光清扫过那个带着金边眼镜的胖子,心里暗哼出一抹冷笑来。却不多言,权当没看到,只是看着手中的报纸。
尤其是凤九檀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更让他心里不舒服。
暗暗磨了磨牙齿,再开口,却带出一抹忧虑来。“九檀啊,你和齐行长的女儿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订了婚了,为什么齐家还退亲了呢?”
凤九檀轻轻地瞟他一眼,看得他一个激灵。
“不合适而已。”两人之间的相处太过生硬,齐小姐是个活泼的,嫌他话少,又嫌他过于冷漠,退亲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那么快齐小姐就下定了决心。
这人太冷,可是,也不敢再多问,毕竟身家安全还握在人家的手里,若是遇到危险了,这人真的撒手不管。自己才是惨了。
不过是一时口头之快,他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最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当下也不再多说。只是嘱咐一句早些休息,自己就过去躺下了。
胖子觉沉,睡得倒是挺快,还打上呼噜了。
凤九檀捻捻手中的报纸,随即转过身,不去看那个胖子。只是报纸也看不下去了而已。
胖子的担忧有点多余,一路平安无事,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第三天早上安全抵京。
凤九檀这边交代一声,那边却不忘去沈家的车厢看上一眼。
沈家人也都已经做好了下车的准备,沈氏看见凤九檀,倒是微微一笑,唤了一声凤厅长。
凤九檀挑挑眉毛,唤了一声伯母,目光却是向沈氏身后的人扫过去,脸色还是苍白的,只是精神还算好的,错错牙齿,吩咐手下把人照顾好了,遂自行离去。
沈玉婳见他离去,慢慢的磨蹭到所有人的身后,在自己的床铺那里扔下一个荷包,直接一脚踢进床底下。
同时扔在地上的还有一根钗子,佯装俯身去捡。却正好对上床底下的那双眼睛。
沉静幽深,定定的看着她,里面的情绪在微微波动。男人缓缓开了口。“谢谢。”
沈玉婳拿钗子的手一顿。“只能帮您这些,剩下的事情还要靠您自己谋划。”
她还是感念他扶的那一把,不然的话自己就出了大丑了,还是当着那个凤九檀的面,想想心里都不舒服。
那人手比嘴快。“这些已经足够了。”
萍水相逢,素不相识,能帮这些已经是好的了。
钗子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捡了起来。
沈玉婳愣住了,看向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那是我的。”
“没错,就因为是你的,才留着,它会提醒我,欠你一个人情。”沉沉的目光中带着坚定和认真,落到沈玉婳的脸上,带着微热的温度。
沈玉婳幽幽的叹口气,“我没想着邀您报答什么,您把钗子还给我吧。”
“那怎么行,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姐大恩大德,栾某至死不忘。”
沈玉婳很想说,报恩什么的,还是等你活着离开车站再说吧。
“还是拿回来吧,这东西,您拿着不方便。”
没有平白将随身物品交给外男的说法,这么做是不对的。
“玉婳小姐若是再拖延下去,应该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的。”
男人挑着嘴角笑的有些恶劣。
的确,所有的人都已经再准备下车了,只有她还蹲在这里。
眼见着沈氏已经转过头来,玉婳也顾不得再与他纠缠了,只能恨恨的瞪他一眼,不甘心的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男人抿了抿唇角,拿过钗子看了看,还是直接放在了怀里,再颠颠手上的荷包,轻微的响声传进耳朵,是银元。而且还不少。
男人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女子若秋水一般的眸子。
这么大的恩德,怎么能不记住呢,而且,这两天,两人还离得这么近,一个床上,一个床下。 说白了,和睡一张床有什么区别。
他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怎么会白白占人家姑娘便宜呢。
母亲已经在叫她,沈玉婳也顾不得许多,床底下的人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下了火车,倒是看到和她们隔着一节车厢人正在下车。市长她没见过,所以,也不认得哪个是,第一眼看到的反而是那个修长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头戴一顶小礼帽,远远看过去,风度翩翩,可是,沈玉婳知道,那人绝对不想这个背影给人的印象那般好,如果转过头来,就会发现,那人冷的没有一丝人气。
没有一丝人气的眸子若有所感一般,一个转头,刚好对上她的打量,隔着人群,沈玉婳都能感觉到那双眸子里的深深恶意。
抿着唇低下头,不去看他,老老实实的跟在母亲后面一起向站外走去,身后自然一大群丫鬟婆子拎着行李的。
京都的车站远远不是洛城可比拟的。不过是一个车站,就能看出繁华与进步来。
真的说起来,只有两个字,人多。
三教九流,国人洋人,穿着西装,穿着洋装的,比起洛城的人来,更加时髦。
沈氏没注意,被人挤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沈玉婳连忙搀住母亲,这里人太多,真的不是很好。
岑绾绾也走上前来,和玉婳一通搀着沈氏,一双眼睛,却开始寻找想要见到的人。
只是人真的是太多了,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都快进了出站口了,也没看到想见的人,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只能放弃,随着人流向外走。
“娘。”
清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人,就那样毫无预兆的站在了三人面前,谁也没看清他是打哪来的。
只是一身藏青色西装,配上精致儒雅的面容,修长挺拔的身姿,当真是玉树临风,温润如玉。
看见他,三人自是惊喜。
玉婳率先叫了出来。“二哥。”
岑绾绾绵绵一笑,怯怯的唤了一声二表哥,却是连耳朵尖都跟着红了。
岑绾绾 微微低下头去,不敢抬头去看那人。
“绾绾,玉婳。”清越好听的男声在头顶响起。他唤着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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