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那时候宋晚在的小学要举行广播操比赛。
白煦的班主任是宋晚班级的语文老师,她突发奇想,认为自己班级要在比赛中拔得名次,就不该和其他班级穿一样的小学校服。学校附属幼儿园的园服是活泼可爱的海军水手服,语文老师决定让自己班级学生穿着幼儿园的园服去参赛。
但不是所有小学生都是从附属幼儿园升上来的,事实上读附属幼儿园的孩子只占少数。语文老师便统计了人数,到宋晚班级来借园服。
语文老师是课间来借园服的,宋晚恰好去上厕所了,回来时候只听到同桌说了声明天广播操比赛要幼儿园的园服。
于是第二天她自己穿着幼儿园可爱的小裙子来了。
小宋晚自己穿了裙子,就没有和本班协调的运动校服了。恰好语文老师班里也有需要借幼儿园水手服的女生,是穿着小学校服来的。偏偏两人身高不同,小宋晚个子矮,那名女生个子高,两孩子没办法互换衣服。
语文老师灵机一动,直接就想让那个女生和宋晚互换班级比赛。
宋晚班主任是个快退休的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很和气,不像语文老师这样的小年轻想要争名次,便也答应了下来。还鼓励宋晚不要怕,即使去了其他班级比赛,也要认真做操,为别人班级的梦想而努力。
宋晚就这样被插到语文老师的班级,站在第一排的c位,班长白煦的身后参加了广播操比赛。
怕宋晚不适应,语文老师事先牵着宋晚的手走到白煦跟前。叮嘱班长白煦好好照顾从外班赶来支援的宋晚同学。
班长白煦认真地答应了。
宋晚脸颊通红。
白煦班级比赛的顺序抽签在前面,早早就比完了赛。宋晚不孚众望,一板一眼地在敌营工整做完了全国第三套小学生广播体操七彩阳光。
做完操,也不能动。
要退场回到操场上班级原有区域站着,一直到所有班级都比完了才能结束。但好在,站立时候的姿势是不计入班级成绩的,可以随意一点,还可以讲悄悄话,只要呆在队伍里不乱跑就行。
领队的白煦就转过身来和第一排人讲话,同时密切地注意着其他班级的赛况,猜测本班能得第几名。
“你觉得我们班赢还是你们班赢?”白煦问。
“不知道。”宋晚看着帅气的白煦,脑子晕乎乎的。
“你脸真红。”白煦说。
宋晚摸了摸自己的脸,烫烫的,她不好意思地软绵绵回答:“我可能在害羞。”
白煦小大人似的皱眉,否定道:“我觉得不像。”
宋晚的脸越发火红,整个人飘乎乎的。
“我觉得你可能发烧了。”白煦严肃地说,伸手摸向宋晚的脑门,然后惊呼道:“天呐,你的额头可以煎鸡蛋做三明治了!”
话音刚落,宋晚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十月中旬的天气,说热不热说冷不冷,秋高气爽的正是一年里最舒服的时候,但早晚温差却是很大。所有孩子都穿了长袖长裤,或是短袖外面加件长外套,防止温差太大会感冒。
宋晚幼儿园骨折的时候,爸妈离了婚。她现在跟着爸爸生活。
男人顾孩子总是没有那么心细,宋晚几天前就有了感冒征兆。今天气温抖降,她还从清晨起就穿了水手服小裙子来,没能裹上一件外套。毫无意外的,宋晚发高烧了。
醒来是在医务室,白煦喊了个男生,两孩子一起架着小宋晚来的。宋晚醒的时候,另一个男孩子已经走了,班长白煦还尽职尽责地端正坐在宋晚床边。
“我在医院吗?”宋晚好奇地看了看周围,扯着小被子像动画里的睡美人一样矜持问道:“我睡了多少天?”
“你在医务室。”白煦回答,一丝不苟地看了看腕间的手表:“睡了八分钟了。”
“哦,好吧。”
气氛冷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宋晚问:“医务室是什么?”
白煦:……
“就是开在学校里的小医院。”白煦回答。
“那不还是医院吗?”宋晚说。
白煦沉默。
白煦挥着手里的簿子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医务室要登记。”
“宋晚。”宋晚失落了一阵,觉得自己早就知道白煦名字了,可白煦却还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哦。”白煦趴在床头的茶几上,一笔一画地在簿子上写下宋晚的名字。
宋晚惊了。
白煦的字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字,比语文老师的字还要漂亮。而且白煦写得是“宋晚”两个字,要知道本班同学在写她名字时,都是写成“送wan”,优秀一点的写成“宋碗”,再优秀的直接就是“送碗”。
白煦,是她见过的首个一次性写对她名字的同龄人。
“你是一年级的宝宝么?”宋晚复杂地问。
“什么?”
“你写的字真好看。”宋晚言语中不掩崇拜。“比老师写得都好看。”
“我练字好几年了。”白煦骄傲地挺胸,“硬笔书法和软笔书法都是八级,但爷爷说我早就过了十级的水平。”
“虽然听不懂,但我觉得你好厉害。”宋晚歪了歪头,熟练地竖起大拇指,像幼儿园里夸奖红花小朋友那样夸奖道:“你是我见过得最厉害的宝宝。棒棒棒,白煦你真棒!”
小白煦嘴角翘得像月亮,他矜持道:“还好还好,一般一般。”接着极力地咳嗽了几声压抑心情,严肃教育宋晚说:“你是一名成熟的小学生了,还是一名光荣的少先队队员。不能再像幼儿园那样用宝宝的称呼了!这种‘棒棒棒你真棒’的幼儿园里的幼稚肤浅话,以后不能再说了!”
“哦。”宋晚点头,然后问:“什么叫肤浅?”
白煦被难住了。
他思考了一阵子,举着手里的簿子捏出一张纸翻给宋晚看:“瞧这张纸,薄不薄?”
宋晚伸手捏了捏。
医务室登记的簿子纸张柔软,质量不大好。不像是小学生的作业本那样挺括坚硬。
“薄。”宋晚回答。
“你看它的厚度。”白煦将那张纸侧过来,“浅不浅?”
宋晚伸手摸了一下纸张边缘:“特别浅。”
白煦放下簿子,开始讲课:“肤浅,就是说一个人的皮肤。”他扯了扯他自己的脸颊,“特别的浅,特别薄。”
“脸皮薄?”宋晚点头,“所以这是个夸人的词?”
“不不不。”白煦摇头,以一副你太天真的眼神看着宋晚。“你要记住,这是个贬义词,就是个不好的词语。‘肤浅’本身的含义,和它字面的含义是相反的。看起来像是说人皮肤薄,在夸人。实际含义相反,是在批评人。”
“好复杂。”宋晚感慨。
“确实。”白煦深深点头。
“那我以后怎么夸人?”宋晚问。
“嗯?”
“不能用幼儿园的‘棒棒棒,你真棒’来夸人的话,我以后要用什么话来夸呢?”宋晚苦恼。
白煦思索了一下,说:“你可以用牛批来夸人。用‘牛’字来代替‘棒’字。现在小学生都这么说。”
宋晚乐了:“这也是个反义词吗?”
“嗯?”
“不都拿脸皮比牛还厚来骂人吗?结果牛和牛批又变成了夸人的话,跟‘肤浅’一样。实际意思和字面意思相反。”宋晚说。
“就是这么回事儿!”白煦很高兴。
“牛牛牛,白煦你真牛皮!”宋晚竖起大拇指。
“噗。”校医老师拎着吊水瓶走了进来,摸了摸宋晚额头:“你们刚上一年级吧,真可爱。”
“老师,我们是成熟的小学生了,还是光荣的少先队员,不能再用可爱这个词来夸了。”宋晚严肃地说,“可爱应该用来夸幼儿园里的小孩子宝宝。”
“不,宋晚同学你又错了。可爱这个词不分年龄,都可以用。”白煦打断她,认真地教育道:“比如我可以夸你说——宋晚同学真可爱。”
宋晚发着高烧,脸颊通红。
“噗。”校医老师乐不可支,弯腰笑出了眼泪:“你俩怎么这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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