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话 一年和一天的差距
小猫果然编了一个很大的花环，大的足可以做张洪孝的腰带。黑肚笑着接过五颜六色的花环套在头上，正合适。
张洪孝还在怔怔地想着心思，他忽然间接触到这么些很难理解的事情，又忽然听说自己回不去了，整个脑袋里都乱哄哄的。
蓬莱，妖，仙，规矩……如何是好？张洪孝一时半会是很难理出个头绪来了。
“张洪孝，你要问黑肚大哥的事情都问清楚了吗？”小猫还有很多事情要问张洪孝。
张洪孝仿佛没有听见小猫的话，只是一言不发地木然站着，垂着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变的傻乎乎的样子。”小猫讶异地看着傻愣愣的张洪孝，问黑肚。
“呵呵，我跟他讲的事情太复杂，他一下子想不明白。”黑肚笑呵呵地说道。
“既然是这么复杂的事情，也没必要非得一下子搞明白呀，时间还长着呢，又没有人逼着他想，何必急在一时呢。”小猫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是啊，小猫你这话讲的很是有道理。”黑肚赞许地点了点头，大有深意地看向张洪孝。
事实已经如此，就是急也没用的事情，又何必着急呢？执着本身不是坏事，可是，如果过分执着于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那就是执迷不悟了。
“看他这样子，估计还要想很久。”黑肚笑道，“走吧，小猫，我们先到别的地方去转转，上次你不是说要学新的本事吗？趁着有时间，我教你一招。”
“真的啊？太好了！那我们快走。”小猫惊喜地跳起来。
她拉着黑肚走了几步忽然又跑回来，把张洪孝手里还拿着的花环取下来，戴在张洪孝的头上，看了几眼，才开心满意地走了。
张洪孝完全没有反应，戴着花环，一动不动地傻站着，看着就像一尊石头雕像。
黑肚教小猫的居然是一种很神奇的身法。
体型庞大的黑肚示范给小猫看的时候，小猫很勉强地忍着笑意，黑肚演示身法的样子就像一只大象在跳舞一样。
可是她很快就发现这种身法的神奇，以她天生灵活的身手，居然根本无法接触到黑肚的一丝一毫。哪怕是黑肚让小猫用一把一把的碎石扔，黑肚只躲闪不阻挡，一把上百粒碎石子扔过去，黑肚也能很轻易地全部闪开。
这就是黑肚要教给小猫的绝技——蹑空身法。
这种身法的奥秘其实很简单，保持身体的轻灵状态，同时把神识均匀地放出来，整个人的身体外就好像罩了一个看不见的皮球一样。
这个很有弹性的皮球，只要被轻轻碰到，就会立刻向反方向弹开。只要平衡能掌握的好，理论上来说，任何攻击在接触到身体之前，身体就会随神识的反应避开。
神识的范围越大越稳定，闪避的效果就会越好。以黑肚现在的修为，不用说是小猫用石头子扔，哪怕是几十个壮汉用弓箭乱射，他也能不伤分毫地在箭雨中轻松地自由穿梭。
小猫学的很认真，黑肚教的也很有耐心很细致，所以小猫很快地就掌握了其中的诀窍，身法轻盈飘逸，也是一种对神识的应用方式，只要掌握好对神识的控制，蹑空身法学起来就非常容易了。
“很不错，你的修为又有进步了，这次教你的东西你学的很快。”黑肚满意地看着小猫。
小猫正反复地练习，在茂密的树枝间穿梭而不触及任何一根枝条。
“黑肚大哥，我这样算是学会了吗？”小猫轻轻巧巧地在枝条间翻飞，就像一只轻盈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她学的实在很快，身法掌握的也很好，时间不长就已经可以一边闪避树枝，一边说话了。
“算是入门了吧，你在这方面的天赋不错，如果再反复多加练习，以后一定有一天能追上我。”黑肚笑呵呵地说道。
这的确是一种很实用也很好看的身法，仿佛就是为小猫度身定制的一样，小猫修长的四肢、纤细结实的腰肢、轻盈柔韧的身体很适合这套身法的发挥。她裙角迎风飘舞，露出一截白皙浑圆结实的小腿，那种悠然而摇曳的身姿，美妙到了极点，比黑肚演示的样子飘逸优美了很多。
“光是姿势优美还不够，还要有速度，没有速度，躲躲树枝也还可以，如果是面对攻击，就是完全无效的了。”黑肚看着小猫卖弄式的飞舞，笑着摇了摇头。
他随手抓起一把草叶扔了出去，柔软而不受力的草叶居然在空中伸展的笔直，飞行中还带着轻微的破空声，仿佛是铁叶子一样。
“哎呀——”小猫尖叫了一声，被几片草叶拂中了小腿，身体顿时在空中失去了平衡，手脚挣扎地掉在树上，被树枝架住。
“所以说，太在意外表美不美，就很容易吃亏了。”黑肚哈哈大笑起来。
“呜——”小猫跳到地上，揉着被磕痛的小腿，抱怨道，“大哥你这是耍赖，出手也不先打个招呼，人家当然措手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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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黑肚大笑起来。“难道你跟人真的动起手来的时候，还得等别人先通知你要攻击你哪里，你才能躲闪吗？”
“神识遍布全身的状态，应该是无论何时从任何角度传来的攻击，你都能够在瞬间反应过来并做出本能的行动。”黑肚解释道。
还需苦练，不可自满。黑肚下了结论。
小猫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
“嗯，黑肚大哥。我可以不可以把这蹑空身法再教给别人？”小猫眨着大眼睛问道。
“哦？你想教给张洪孝吗？”黑肚笑了笑。
“是啊，怎么说他也是我的手下了，他那么笨又没本事，我这个做头目的也很没有面子呀。教他一套身法，起码可以让他有些自保的能力。”小猫笑嘻嘻地道。
“唔……”黑肚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明确地反对，仿佛在想着些什么。
“你是怕他修为不够学不会吗？”小猫犹疑地问。
张洪孝真的修为不够学不会吗？还是他……黑肚想了想，有些话暂时还是先不要跟小猫说比较好。
“试试看吧。”黑肚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小猫。
小猫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她心里觉得黑肚说话的神情有点怪怪的。
“走，我们去看看那个傻站着的家伙怎么样了。”黑肚笑着转了话题。
黑肚和小猫再回到刚才的山坡上的时候，张洪孝已经没有在那里傻愣愣地站着了。
张洪孝居然学着黑肚采风时的姿态，半躺在大青石上，悠然地看着天空里缓缓变幻着形态的白云，花环就平放在胸口处，嘴里还咬着一支草梗，看起来很是悠闲自在。
“你想清楚了？”黑肚微笑着走到张洪孝的身前。
“嗯。”张洪孝坐起来，点了点头。
“看你的样子，一定是有了决定了。”黑肚笑道。
三个月的空白，莫明其妙的世界……很多疑问在张洪孝的心头一闪而过，他的确有了决定。
“是的。”张洪孝深深呼吸了一口花环上的芬芳，缓缓说道，“我决定回去。”
“哦？回去？那你准备怎么回去呢？”黑肚的笑看起来似乎带着一丝嘲讽。
“不知道。”张洪孝笑了笑，“我虽然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一定有人知道。所以，我决定要去找到知道的人去问问清楚。”
“有理！”黑肚的语气并不像是赞许，“那你要怎么让知道的人告诉你呢？”
“我会说实话，说明来这里并不是我的本意，所以我也不应该受到那规矩的制裁。”张洪孝认真地说道。
“哦？”黑肚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重，“摆事实讲道理啊，听起来是个很有意思的想法。”
“不错，我相信总会有人明白我的遭遇，也会理解我的不得已。”张洪孝点头道。
“嗯！”黑肚拿起自己的大酒壶，喝了一口，“你是这么想的……”
张洪孝觉得黑肚的话没有说完，有些奇怪，“黑肚大哥，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没有。”黑肚顾自喝着美酒，摇头晃脑地道，“我从精神上支持你的想法，顺便还可以给你提供一条信息。”
“那太好了，多谢黑肚大哥了。”张洪孝喜笑颜开，他虽然还是觉得黑肚的话有些奇怪，但听见黑肚说出“支持”的话来，心里十分高兴，也就没有多想什么。
要打听蓬莱和人间的事情，就要问那些老资格，妖也罢仙也罢，只有那些活了很久很久的老资格们，才有可能会知道蓬莱当初和人间的是非真相，以及现在蓬莱到人间的通路，但这种极机密的事情，也未必是每个资格老、年纪大的人都会知道的。所以，还需要一些耐心和运气了。
从这里往西走大约两百里，有一座黄风山。
黄风山上有个黄风洞，据说里面有个已经修行了几千年的隐修者。
“这位隐修者叫什么？”张洪孝问道。
“不知道。”黑肚摇头道，“他基本不和外人接触，所以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只知道他的资格很老很老。在我们懂事之前，他就已经在那里修行了。”
“这黄风山说起来其实也是我们黑风山的一部分。当初我们改造黑风山快要结束的时候，也曾经想过要把黄风山一起改造一遍，我们不敢去惊动黄风洞里的那位隐修者，就特意避开了黄风山。只是不久之后，有人又偷偷地去看了看黄风山，那黄风山居然也莫明其妙地长满了绿树青草。”黑肚介绍道。
“哦？不久之后到底是多久？”张洪孝很有兴趣地问道。
“我们足足用了一年的时间，才把这黑风岭开出泉水种满植被。”黑肚苦笑道，“而那黄风山竟然就在一天之间忽然变成了绿色。”
一天将一座荒山变成绿色！这是何等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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