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安

　　        人如果总在等一样东西的时候，就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就像老大在等午夜十二点的来临。

                          他坐在一张残破的桌子前，啜着一碗满浓茶，思绪在他的脑里翻滚着，不小心茶溅到了他的袖口上，他甩了甩袖子，手突然抽了一下筋。“他奶奶的。”老大暗骂了一句。但是那种疼痛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剧烈了。他吃不住疼，站起身来踱着步子，撩起袖子看了一眼，前些天的伤口早就结疤了。

                          “爹。”马虎在外面玩得腻了，跑了进来。“虎子，看看你二叔在吗，让他去山下请个大夫来。”“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哦，没什么，只是。”马革一句话没说完，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爹，你怎么了！”马虎跑上前去又摇又喊，急得眼泪都快要流了出来。看到马革还是没有醒来，转身又跑了出去。“二叔，二叔，我爹爹晕倒了。”马虎跑到老二房里，房里并没有人，急忙又跑去找老三。原来老二因为湘兰央求带她到处瞧瞧，一时还没有回来。

                            “三叔，我爹晕倒了。”马虎没找到老二，只好跑到老三那里。“快带带我去看看。”连彪跟着马虎来到老大房里，看到老大晕倒在地，脸色苍白，急忙把他扶到床上，转头对马虎说：“我下山去给你爹爹请大夫，你去告诉四叔让他过来瞧着，等你二叔回来后也告诉他一声，还有如果今天来的那位小婶找我的话，你就告诉她我下山去请大夫了，一会儿就回来。”连彪嘱咐了马虎几句话，就急忙下山去了。

                          马虎在床边守着，焦急地望着窗外。“四叔，你看我爹他可怎样啊。”李维道：“虎子先不要着急，可能是你爹爹这些天是太劳累了，等大夫来给咱们开副药，让你爹爹吃了就没事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边的那抹红霞也被越来越重的夜色吞没了，昏暗的夜空没有一点星光，让人觉得格外压抑。

                          “大夫请来了。”一个黑瘦的矮子跟着老三赶进了山寨。“大夫，你瞧一下这就是我大哥。”那矮子号了一下老大的脉，伸手翻开老大的眼皮仔细看了看。“连三爷，不瞒您说，咱们大当家的是中毒了。”众人听到此言，均感惊奇。“大夫，您可瞧清楚了，大哥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怎么会中毒？”“沈二爷，您还信不过我吗，马大当家确实是中了一种比较奇怪的毒，但幸亏所中之毒并没不深才没有攻心，尚且熬过了这些时日。不过此种毒性甚为独特，并非一般常见之毒，不知大当家怎会染上这种奇毒，我吴某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不知我大哥有无大碍？”那矮大夫沉思了一下，道：“这个不好说，我吴某枉为岐镇神医，请恕我直言，马大当家所中之毒我吴某并无把握，若诸位信得过我，我定会尽全力医治马大当家的，若对我吴某不放心，还请各位另请高明。”老二心里只想，也许是这矮子故弄玄虚想把价钱抬高，也许是他自谦，大哥又怎么中什么奇毒，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大夫比他名气更大，于是道：“吴大夫，您这是哪里话，谁不知您是咱们十里八乡医术最好的大夫，我们将大哥交你可就把心搁肚子里了，若我们大哥有个三长两短，您神医的名号可就要借给别人用用了。”老二说这名话其实也是想威胁一下那矮子，叫他尽力为老大除毒，若是医不好老大，你那脑袋可就留下，那神医的名号可不就借给别人用了。

                          那矮大夫在带来的药箱里取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喂老大吃了下去，又开了一副方子交给连彪让他速速下山去抓药。隔了半晌，老大果然幽幽转醒。“爹爹，你可醒了。”马虎看到老大醒来，又是开心又是关切的说道。“虎子，我没事，现在什么时候了。”“爹爹，你都睡了好多个时辰了，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十一点，哎哟，这么快，你快去叫你四叔过来，我有事情找他。”马虎心中有些奇怪，爹爹刚醒来，叫四叔做什么，但还是乖乖把李维叫了过来。

                          “四弟，你来了，我准备等会儿再看一下那水晶苹果里有什么指示，你回去告诉新月，让她待会一起过来，别忘了把你二哥也一块叫来。”李维道：“大哥，你刚刚醒来，应该多休息才是，咱们改天再看那苹果也不迟，何必非得今日啊。”老大坚决地说道：“我没事，你照我说的做就是。”

                          由于连彪下山去买药了，所以这次他没能一起过来。李维果然把新月和老二都叫到了老大这里，十二点的时候，新月用咒语又打开了那个精致的盒子，晶莹的绿光映得黑夜更加神秘美丽。几人全神贯注看那苹果的时候，却忘了古人曾经的告诫：隔墙有耳。岐镇最有名的神医吴江把这一切全都看到了眼里，听进了耳中。

                          新月把那盒子端放在桌子上，只见里面出现了一个白须老者躺在床上，下面跪着一个青年男子。老者似是重病垂危，在临死之前应该是将什么重要的事情交待给这年轻人，老者将那年轻人叫到跟前，把一个指环套在了他的手指上，嘴唇动了几下，似是在说什么。新月道：“这老儿把东基教的教主之位传给了这年轻人，这指环是每一任教主的标志。”老人又拿出了一本册子交给了那年轻人，在他耳边低声交待了几句。老二急道：“他说的是什么。”新月犹豫了一下：“我没听出来。”只见那老人又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年轻人一个劲儿的点头。“他在交待给这年轻人一些做教主应该尽的责任，他还说东基教有一批财宝，但是因为当年教里有叛贼勾结外人意欲图谋，为了保证这批财宝不落入外人手中，请了一位绝世高人建了一个迷宫，将宝藏埋在里面，为了分散当时那些各路想夺宝人还建了三个假的，绘了一些图纸流传出去，引那些人去自投罗网。”“那真的图纸呢？”老二着急的问道。“他还没说。”那老人停下来歇了一会儿，似是说这些话已耗费了极大的精力，不得不暂时停下，养精蓄锐。接着又对那年轻人说起话来，新月道：“这宝藏所藏之处，算上那处真的共有四处，他把四处的详细的图纸都详细的画在那册子上了。”老二怒道：“他姑姑的，这死老头儿，画到哪儿不好，那册子我们怎么能拿到。”只见那老头又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掏出四把钥匙交给那年轻人，又嘱咐了年轻人一些话，新月道：“这四把钥匙也只有一把是真的，若是日后有人图谋那宝藏，在性命危急的时候，可以交出一把假钥匙骗得那人逃出性命。”老二嘟囔道：“这可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哪一把才是真的？”那年轻人接过钥匙，端详了一下，又问了那老人一些什么。众人也瞧得清楚，那钥匙与自己的那把长得是一模一样。新月又道：“他问那老人雪雁可对应的是天山，沙鸥对应的可是古尔班通古特沙漠，那年轻人还想在问，老人摆了摆手，说都在那册子上，让他走开，自己要休息了。”

                          那矮大夫趁他们几人谈论，偷眼向窗户里面一瞧，刚好看到那个碧绿晶莹的水晶苹果，心中大喜，怎么瞧都像个宝贝，他在窗外听得一清二楚，听他们谈论什么东基教，什么宝藏，还有一些没有听懂，不过他们正在找一批宝藏，这是十分确定的，现在山寨刚遭匪军袭击，没有几个弟兄，若是这时联络几个大主户共谋这批宝藏，他们定是无力反抗，乖乖地束手就擒，那宝藏可不就是自已的了。想到这里悄悄地退了回去，他本是想连夜逃走，但又恐他们发觉，就算他们不发觉，他们看到自己逃走，肯定会想到自己是偷听了他们的谈话，肯定会躲到一个让人找不到的隐蔽地方，这样一来，他的宝藏就吹了，只好回屋胡乱睡下，思考明日不让他们疑心的脱身之策。

                            那绿光又渐渐退了下去，老大让新月收起苹果，叹道：“我们虽然有钥匙，可是没有那本册子，怎知道哪处是真正的藏宝之地。”老二也是垂头丧气：“没有册子还能有什么办法？”李维道：“大哥，你身体刚刚好些，今晚还是早点歇着，咱们明日再想办法吧。”老大道：“也好，大家先回去吧。”

                            这夜马革没有睡好，他觉得不安，总是不安，他甚至不敢闭上眼睛。他担心着，紧紧握着儿子马虎的手，一直握到太阳露出了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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