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鬼怪医院(8)
白伶吓得连连后退, 小脸都白了。
【清月姐,他,他就守在我的门外面。】
这样的话不是出不去了。
沈清月沉默了一会, 声音也有点着急, 【能从窗户出来吗?】
【窗户是锁死的。】白伶摇头。如果砸了的话,童柏在门外肯定能听见。
韩子玉沉默了一会。【不然我去引开他。】
【不行!你会死的。】
白伶犹豫道:【不然……你们先回家属楼那里,起码我们今晚都是安全的,明天再想办法。】
【不行。】沈清月的声音严肃。【你也不能再待在那个医院里面了,一直呆在那里会影响你的精神。】
【你从系统那里看到了吗, 那个新人女生已经死了。】
【她在外面醒来之后,她又自己跑回到了医院里面, 我们再去看她, 发现她人还活着, 但是系统却显示她已经死亡。】
【我试图和她沟通,但她已经忘记了她是玩家。现在就算我们找到噩字,把她拉出去,她估计也无法离开, 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如果今天晚上我们出不去, 明天我们的san值再一步降低, 估计都危险了。】
白伶咬住了嘴唇,脸更白了。其实他也隐约能感觉到,他越来越陷入了这个世界,有点失去了通关的急迫感,有时候还会忘记查看系统, 看清月姐和他说了什么。
沈清月说得对, 他们必须想办法快点离开。
可是怎么办呢。
白伶的心脏一直跳, 看向那个门, 咬了咬牙,还是又趴在了门上往外看。
刚才看的时候他太害怕了,没有仔细看清楚,不知道童柏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刚才已经想要开门了。
这次,白伶还没来得及往下看,却恰好看到对面的门被打开了。
门里出现的,竟然是白天已经死了的那个光头玩家。
他垂着脑袋,正以一种扭曲的奇怪姿势,从地上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
白伶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活了过来,定睛一看,才注意到,那个玩家的尸体,其实是被后面的一个烧成焦黑的鬼提了起来。
那个鬼把这个玩家的尸体吊在了门口,然后就要再次关上门离开。
白伶完全愣住了,他这才意识到,不只是他一个人想要逃走。
原来白天的时候这些病人鬼杀死玩家,是为了晚上放在病房里面充数,这样就可以逃过那些医生鬼的检查。
那烧成焦黑的鬼离开的时候和白伶对上了目光。看到白伶发现了他,就面容凶狠地想要向白伶扑过来。
白伶吓得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那鬼立刻凄厉的惨叫了一声,顺着走廊快速的跑走了,然后白伶就听见了铁链的声音。
他愣了一下,扒在门上,再次往外看去,门口没有人了。
那鬼是不是撞上了偷偷守在白伶门前的童柏?
而童柏似乎追着那鬼,也消失不见了。
原来他刚进来的时候听到的铁链声就是童柏?
白伶没有时间思考,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逃跑了。
他的手握在门把手上,心脏狂跳,一咬牙,扭开门就冲了出去。
走廊里暗的看不清周围,白伶害怕的不行,屏着一口气快速的冲到了楼道,却没有看见沈清月姐弟的身影。
就在他迷茫的时候,他突然被什么东西一下抓住了手腕。白伶吓了一跳,差点就叫出了声。
韩子玉:【是我!】
白伶惊魂未定的抬起头,但是却看不清韩子玉的样子,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虚影。
之前明明肢体接触了就能看见了,现在怎么不行了。
哪怕知道这是韩子玉,白伶还是免不了很害怕,不是害怕韩子玉,而是害怕周围,害怕他现在奇怪的处境,害怕他会没法离开这个副本。
心慌的白伶不由得紧紧的抓住了韩子玉。
韩子玉愣了一下,伸手去摸白伶的脸,随后就眉头一皱,脱下了他的外套,裹在了白伶的身上。
【你身上好凉!】
韩子玉外套还是暖和的,白伶恍惚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他之前真的是跟鬼待了一整天。他都快忘了。
韩子玉看白伶也有些透明,他心里很慌,也很心疼白伶,干脆蹲了下来,直接背着白伶,和沈清月顺着楼道往下跑。
沈清月安慰白伶。【别怕。注意看着周围。】
沈清月他们看不见那些鬼医生,鬼怪医生也看不见他们,但白伶不一样,那些鬼怪医生都能看见白伶。童柏很快也会意识到白伶不见了,过来找他。
白伶现在的处境非常的危险。
可除了快点找到噩字,沈清月虽然着急,也帮不了他。
【那个boss有在追你吗?】
【还没有……】白伶趴在韩子玉背上,小脸发白的一边四下张望,一边解释说刚才有一个病人从里面逃了出来,童柏去追了。还告诉沈清月,陆时让他去医院大门。
沈清月白天的时候去过医院大门,并没有发现,但她本来就怀疑夜晚会有不同的变化。
三个人决定相信这个信息,当即向着医院大门那边走去。
但是还没到,白伶就脸色一变,让韩子玉快停下。
【前面有好多着了火的怪物!】
那逃跑的鬼明显也是想要跑到医院大门这里来。
但是这些鬼医生发现了他,并且在这去往大门的大厅里,抓住了他,一拥而上的想要把他撕碎。
此时是深夜,周围唯一的光源就是这些怪物身上的火光。一时间,惨叫声,疯癫的笑声,还有身体被撕裂的可怕声音响彻在大厅里。
白伶浑身发抖,立刻别开了头,抓紧了韩子玉。
韩子玉和沈清月对视一眼,迅速的后退,躲到大厅后方拐角的地方。
韩子玉把白伶放了下来,看他小脸白的像是纸,身上更冷了,不由得焦心的皱起眉头,用外套把白伶裹紧,用力抱住了他。
白伶确实觉得骨头里发冷,只能把头埋在韩子玉怀里,汲取着一点暖意。
沈清月皱眉思考了一会,【那逃跑的鬼会过来,就证明在晚上的时候,这里有离开医院的方法。噩字说不定也在那里。】
【但是现在那边有太多人。对于白伶实在是太危险了。子玉,你陪着白伶呆在这,我去看一看。】
韩子玉皱眉。【不行,我去。】
两个人都觉得靠近大门危险,但是噩字往往就出现在险境之中,所以想要替队伍担下这个风险。可是两人都不相让,最后他们只能决定让白伶就躲在这里等着他们,他们一起冒险去大门那里看一看。
毕竟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几分钟就能回来。
韩子玉临走前把白伶塞进了拐角处的房间里,担忧的看着他。
【躲着别动,我们马上就回来。】
白伶抓着韩子玉的外套,在角落缩成了一团,点了点头。
两个人走了之后,白伶就一直披着外套蹲在原地,在心里数着时间。
可是好几个分钟过去了,他们一直没回来。
白伶越等越害怕,越害怕越觉得冷。
他不由得想打开门去看一眼,可这个时候,走廊外面却传来了铮铮的铁链声。
白伶立刻僵住,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童柏来了?
他的脚步声混合着铁链被死命拖拽的嘎吱声,在空旷的黑夜里听起来格外可怕。
白伶咬着嘴唇,白皙的手指抓紧了外套,越发把自己盖了起来,几乎不敢呼吸。
童柏特意告诉他不许出门,但他还是跑了出来。童柏肯定生气了,他一点也不想被抓住。
白伶听着那铁链声越靠越近,手指都开始发抖,只能把脸埋在了膝盖里,唯恐发出一点声音。
就在白伶觉得他屏息的都要窒息了的时候,铁链的声音突然不见了。
童柏走了?
白伶有点不敢相信地睁开眼睛,终于抬起头,却发现周围一片漆黑。
他想站起来,头顶却突然撞到了一个板子。
白伶立刻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他往前伸出手,却还是被木板一样的东西挡住了。
他似乎突然进入了一个独立的空间,简直好像被关进了一个箱子里面。
白伶吓坏了,努力的敲击周围。可是根本出不去。
好在很快,面前的黑暗就出现了一个缝隙一般的光亮,周围也突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白伶不敢再乱动,而是凑到缝隙那里往外看,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掉进了一个幻境里。
他现在被关进了一个箱子里面,而外面是一个法庭。
法庭里面,陆时正在被审判。
沈清月说这里的医生鬼都是疯子或者是“异端”的时候,白伶就觉得有点奇怪,因为陆时和童柏他们不一样,他外表看起来完全是正常的,不是“异端”,可他也明显不是疯子。
所以他为什么会在疯人院里面呢?
这个时候,在陆时的目光之中。
周围都是模糊不清的黑暗,前面只有高高在上的法官和教皇。他们背着光,形成了一个个高大的人影。人影围成了一个圈,即使看不见脸,陆时都能感受到他们恶毒的眼光,一直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
法官不断的敲击着手里的法锤,用响彻房间的声音说道:“你是一个信仰着恶魔的异教徒。你犯下了违反自然的!严重不当行为!”
“你可认罪?”
陆时只感到头痛欲裂,胸腔里面仿佛有火在燃烧,可是却一句话的说不出来。
他的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跳了出来,一颗头上长了两张脸,前面的脸故作悲痛,“法官大人,请您网开一面,我哥哥不需要入狱,因为他根本已经是一个疯子,所以才会犯下这样的罪行。”
弟弟后面脸却笑得志得意满,对他说道:“只可惜,这样疯子没有能力继承父亲的庄园。”
陆时看向他的辩护律师,却发现律师是个黄鼠狼,他和他弟弟对视一眼,从桌子低下接过黄金,微笑着缄口不言。
陆时看向他的家人,坐在他的后母位置的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毒蛇,他的妹妹是个不断往嘴里塞首饰的老鼠,她们都对他视而不见。
陆时咬着牙根,额头不断渗出冷汗,只能撑着沉重的头部,用非常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不是。这是他的污蔑。全部都是污蔑。”
这个梦陆时已经做了无数次,但每一次都仍旧非常的痛苦。
一方面,他知道他已经死了,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另一方面,那种被亲人陷害愤怒和痛苦,却是真实的。
这种真实的痛苦让陆时没法从他死亡之前的幻境里跳出来。
他只能深陷其中,每晚都重复的这越来越荒诞的梦境,但是却无力改变它,因为他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很快他就会被判成疯子,拖进疯人院,然后又被暗杀的人好几枪毙命。
法官磅磅磅的敲击着手里的法槌。“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法官没有再甩出虚假的造谣,也有没有请出被他弟弟买通的假证人。
他反而揭开了前面的帘子,打开了一个箱子。
箱子门打开,眼前就是缩在了隔间里,脸色发白的白伶。
四目对上,白伶和陆时都愣住了。
“你敢向上帝发誓,你没有被眼前的恶魔迷惑,而犯下罪行?”
法官的声音大到吓人,白伶本来根本不敢动,却被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束住了手脚,慢慢的从箱子的伸出了腿,向着陆时走了过去。
“你根本无法抗拒他的魅力,无法保持冷静。你看着他的脸,内心就满是罪恶的欲|念。一看到他别人亲近,内心就嫉妒的发疯。”
白伶心慌不已,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却不得不一步步走到了陆时面前,然后那股束缚着他的力量才突然消失。
白伶腿一软,差点跌坐下去,但是陆时却用有力的臂弯,伸手抱住了他。
“你渴望将他占有,甚至差点忘记了你的过去,忘记了你的仇恨,忘记你已经死了,陷入了白日的幻境,只能像是一个发|情的雄性动物一般,一心和人争夺和他亲近的权利。”
“我……”
陆时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出反驳的话,目光却无法离开怀里的白伶。
法官的裂开了嘴,发出恶毒的笑声,本就过大的声音越发变得震耳欲聋,像是钟声一样,震的人脑子疼。
“如果你想证明你自己,那就杀了——”
陆时却突然笑了,打断了他,“你说的对。”
法官一下卡壳了,
“什么?”
“哈哈哈哈。”陆时畅快的笑了出来。“我被白伶迷住了。我喜欢男人。这就是罪吗?那我有罪。”
他拿下了白伶盖在头上的外套。“不仅是我,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在陆时怀里的白伶茫然的看向四周。他头上原本盖着外套,突然被摘下来,发丝还是乱的。
但他的脸仍旧精致的超越了性别,嘴唇好比善恶树上甜美的禁果,乌泱的眼睫胜过魅魔颤抖的翅膀,眼下的泪痣就是最诱人堕落的咒印。
没有人能否认白伶的魅力。
周围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只剩下陆时的笑声。
“你们全部都有罪,全部都该死。谁又来审判你们?”
这么多年了,看着白伶,陆时竟然成功从那种死前的状态里面脱离出来了。他内心的愤恨和不甘突然就消散了,反而豁然开朗。
他从一开始就想要救白伶,实际上,到头来,却是他被白伶拯救了。
陆时放下了白伶,一拳打向了那些高大的黑影。“错的从来都是你们。可笑的从来都是你们。”
看似强大的黑影却是纸糊的老虎,他们在陆时的攻击下惊慌失措,惨叫逃跑,不断痛苦求饶,然后扭曲缩小,变成一个个黑色的虫子,一脚就被踩死。
周围的空间也随着黑影们旋转缩小,跳脚的弟弟,不作为的家人,所有看戏的陪审团,都在惨声尖叫中随着周围的幻象全部都消失。
白伶仍旧一脸疑惑,却一下再次摔在了原先的房间里,被陆时按在了地上。
原本的外套盖在了两人头上,将两个人面对面的罩在了一起。
白伶睁开了眼睛,就看见陆时正撑在他的上方,目光深邃的看着他。
他和他贴的那么近,呼出的气息就在他面前,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白伶张嘴想让他起来,陆时却呼吸起伏,低下了头,情不自禁的想要吻他。“白伶……”
白伶脸一热,惊讶地避开了。“陆时……?”
陆时僵了一下,抱紧了他,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对不起……我……”
他的鼻尖和嘴唇蹭过白伶的脖子,灼热的气息吹在白伶的耳朵里,白伶被他弄得好痒,不由得在他怀里抖了一下。
然后白伶不好意思的伸出手,扯下了盖住两人的外套,抬起头,却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
白伶瞳孔收缩,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童柏手脚都带着铁链,孤身站在黑暗里,正低头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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