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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章


榕树台不远处的坡上,曾岚站在树下看完了信,听得大长老急急低斥完后,冷着脸色将信交还给她,沉默起来一言不发。

        “事态紧急,还请少主尽快处理此事。”大长老拄着拐杖佝偻弯腰,站在树荫下低语。

        “如今代任家主尚在鸮鸣山外处理公务,若是再继续在寨民面前公然审问那汉人男子,这么闹大下去…传到家主口中尚且还无事,但若是让陛下听得了,只怕会引来一番无端风波。”

        “那我在林中折损的手下,大长老便是不管了?”

        曾岚睁着圆眸,双手垂于身侧紧紧握拳,字字重音,“是贺宥容深夜不归后还执意不肯说出林中所生之事,有意避开不谈,如今我下令按律用刑,要讨个说法,倒还是有错了?”

        “你要对他动刑,要审问,老身都不会管你。”

        大长老拄着拐杖向前紧逼一步,声音颤颤,脸上的皱纹几乎都挤在了一起。

        “可是岚儿,你要知道,陛下如今已经是知道贺宥容不在苦隶庭一事…若是她派人对苦隶庭管事审出来点什么,得知是你暗中提走了他,遭殃的又岂止是你我!”

        “区区一个奴隶,又何须这般挂齿。”曾岚愤恨扭头嘀咕着,“那照大长老所说,又该如何去做?”

        “好在如今来看的都是些百姓下人。”

        大长老转过身,五指按在雕银杖头上来回摩挲着,望向圆台周围尚在欢呼叫好的女奴们身上,语气沉了下去。

        “如今就算是放了他,也只会暴露少主私提战俘一事。只能盼着我们先快一步,能抢在陛下得到确切消息前处理干净了。

        贺宥容此人不能再留,你先将他关进暗牢,尽快私下处死。至于剩下围观的人…”

        落满树荫阴影的坡道上,她的目光沉沉落了下去,一直落到人群中央那名雀跃喝彩的女奴身上,深邃的瞳眸在阴影下一闪,低声叙道。

        “不管用什么法子,哪怕是让这里的人悉数殉了陪葬,也定要捂住他们的嘴,不得让此事泄露出寨子半句。”

        她的背后忽的传来一声不屑的笑声,“大长老这法子确是好,只是杀了这些下人,又有谁来替我们在平时游猎时围捕野兽,在秋猎上扬威助名?”

        鹤发的老者并未应话,曾岚站在树下,望着她略带佝偻的背影低笑了起来。

        “大长老,不要以为你们长老会的人不说,我便不知道你们私下里做过什么。

        你听好,我虽是不在乎那些卑贱奴隶的死活,但绝不会同你们一样,对寻常寨中百姓出手。”

        树荫下,望着行刑圆台的大长老眸色骤沉,握着银雕杖头的五指紧了又紧。

        曾岚并未等她答话,摆了摆手示意此事已定,傲然说道。

        “我会即刻将贺宥容带至暗牢审问,至于剩下围观的寨民,这几日我会严加看管他们的进出,不会让此事泄露出去半点风声。

        若真是消息败漏,传至陛下耳边…我不信她身为国君,还会站至一外族奴隶身边。”

        ——

        暗无天日的潮湿暗牢里,只能听得滴水顺着头顶石锥偶尔落下的滴答声。

        灵戈部对贺宥容的审问一直持续到了次日晌午。

        漆黑中响起一阵夹杂着骂声的泼水声,贺宥容从昏死里猛地激醒过来。

        背后受过鞭刑的地方原先已经痛得麻木,方才被混了盐巴的冷水如此一激,此刻火辣辣疼得像是要钻进骨头里去。

        看不分明的昏暗过廊上传来狱卒骂骂咧咧的呵斥,他上身赤着浑身上下似是都在流血,脱力带来的疲倦让他只能闭着眸,任由对方一把将他从刑台上扯下,拖进阴冷潮湿的牢房里。

        推开爬满青苔的玄铁牢门时,脸色不善的狱卒泄愤似的朝他小腹用力踹了一脚,他踉跄一步几乎干呕出来,脚步不稳猛地摔在地上。

        伤痕累累的脊背顿时撞在坚硬的石锥上,贺宥容忍着痛低哈口气,听得狱卒在牢门外怒骂一声。

        “养不熟的贱种,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又是一阵冷水泼来,贺宥容等对方骂够后,趾高气扬地踏过水渍离开,方才拧了拧眉艰难抬眸。

        他被人摁在水里用刑来来回回审了太久,此刻松下意识时喉中翻滚,猛地咳出几口混着血丝的呛水来。

        暗牢四处皆是密不透风的石壁,看不到透光的地方。他在一片昏暗中摸索着,艰难蜷起十指想要从被丢下的阴冷石地撑起上身,缩去角落处靠下。但试了几次都碍于腕上锁着的铁镣太过沉重,只得放弃似的缩在原地挨着阵阵冷意。

        失血昏迷和长久呆在死寂黑暗的环境中,让他原本敏锐的五感骤降。

        贺宥容挨了不知多久,昏沉中只能听得远处偶尔传来的滴水声,勉强撑起一丝神智挣扎着朝那个方向爬去,意图能靠近些听得再分明点。

        铁链在地上摩擦的声响将他涣散的意识拉起片刻,他低喘着靠着牢门附近的墙角上,尚还算完好的肩头抵在墙上,在心底默数了片刻滴水声后,眸子沉沉望向牢门外,长眉又拧了一瞬心底骤沉。

        不知此刻究竟是什么时候了。

        云伊儿当时给他的报信里约定,次日亥时在寨中相见,眼下也不清楚灵戈部的人究竟审了自己多久,若是错过时候…

        贺宥容挣扎着将五指死死攥在玄铁牢门上,死死低下头去,神情阴冷带着些许惶惑。

        若是错过时候,她会觉着是自己再度欺骗于她,再生怀疑么?

        一片幽暗死寂的暗牢中,伤痕累累的男子将额抵在牢门上,昏沉闭了眸,脖颈青筋暴鼓指节攥得泛白。

        若真是那样,云伊儿会怎么想。

        她又能如何想…他在旁人眼里,本就是条忘恩负义的野狗,为了半点利益就能讨好各位大人,更妄论她身为夜云国君本就与自己互为旧敌。

        他甚至曾经还试图刺杀于她。

        死寂的暗牢中只能隐约听得时不时的滴水声,暗牢里除他之外空无一人,贺宥容静默抵着,死死攥在牢门铁柱上的五指忽的缓缓松开,带着厚茧的指节擦过铁锈,颓然垂落在地。

        他极轻地轻笑了一声,没有动作。

        如今还想这些做什么,灵戈部的人接了命令,将他关在这里不给吃喝,任由他自生自灭。

        他如今已是将死之人,再也见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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