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床今晚上送不送来没关系,反正她刚刚已经把骆君鹤安置在了她空间医院的病床上,呼吸机和心电图仪也已经插上了。

男人的模样比纪云棠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她在帮对方换衣服的时候,眼眶也忍不住湿润了。

脖子以下的身体上布满纵横交错的伤口,有些是战场上留下的旧伤,也有些皮肉外翻的新伤,后背和腿部也有不同面积的烧伤,伤口已经全部发黑感染。

最严重的还是腿,他的腿肌肉已经萎缩,长期不活动导致大腿生了疮,下面的亵裤上都是干涸的血迹,粘连着皮肉和屎尿混合物,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腥臭味。

前世,纪云棠也经常在军队里帮士兵处理伤口,但像骆君鹤这么严重的,还是头一次见。

伤口太多了,她处理起来也比较棘手。

那些溃烂的黑色腐肉得用手术刀切掉,再用碘伏消毒,涂上她特制的人表皮因子生长药膏,纪云棠不敢翻动他,只能小心翼翼的进行着手上的动作。

“呃嗯……”似是太疼了,病床上的男人喉咙里溢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吟,身体也开始挣扎了起来。

纪云棠立马放下手里刮腐肉的刀,嗓音轻柔的安慰他,“夜王殿下,你别怕,我在帮你。”

睡梦中的骆君鹤,梦见了自己穿着银色盔甲,在战场上杀敌,地上都是堆积如山的尸体,鲜血染红大地,如人间炼狱般让人窒息。

画面一转,他整个人已经置身在了一片火海里,熊熊烈火灼烧着他的身体,想呼救喉咙里却根本发不出来一丝声音。

崩溃,绝望,无助,痛苦充斥着骆君鹤的内心。

要不就这么死了吧?

就在他准备放弃挣扎之际,突然一道好听的声音冲破枷锁,传进了他的脑子里,像是江南烟雨般温柔清甜。

“你别怕,我在帮你。”

顷刻间,就熄灭了他身上所有的烈火。

骆君鹤浑身一震,他这是在做梦吗?

可为何女子的声音听起来这么真实?

这个梦骆君鹤已经做了不下百次,每一次他都在火海中被活活烧死,要么就是在战场上被人万箭穿心。

无论他怎么挣扎都于事无补。

可为何这一次,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难道他真的要死了吗?

骆君鹤迟疑之际,女子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我在,你不会死。”

骆君鹤心中震惊,他此刻终于确定。

这不是梦!

是真的有人在他的耳边说话。

纪云棠发现骆君鹤在自己的安抚下,真的平静了下来,她继续在他耳边低语。

“放轻松,不要紧张,我是你的王妃,我不会害你。”

他的王妃?

他竟然又娶妻了吗?

可他如今都已经跟废人无异了,他们为何还要让他娶妻,来祸害别人家的姑娘呢?

骆君鹤的心情很复杂。

他的身体不能动,眼睛也看不见,但感知力却没有丝毫变弱。

在此之前,他的父皇母妃已经为他娶了四任王妃了。

那四名女子看见他的第一眼,不是吓的失声尖叫,就是用看脏东西一样的厌恶眼神盯着他。

开口破骂他丑鬼,废物,活成这样何不死了算了!

全然没有了大家闺秀该有的矜持和涵养。

只有纪云棠,看见自己的时候不哭不闹,无比平静。

骆君鹤突然想睁开眼睛看看她,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很快,一阵困意袭来,他再次昏睡了过去。

“夜王殿下,好好睡一觉吧。”

纪云棠给骆君鹤打了一针麻药,继续低头处理他身上的腐肉。

她从空间里取来灵泉水,洗干净对方身上的血污,继而用棉签擦上药后,又用纱布包了起来。

一个晚上的时间,纪云棠也只是将胸口和脖子的地方帮他处理干净。

做完这些,纪云棠又去了一趟商品超市,拿了几包成人用的纸尿裤和尿垫过来。

刚脱下他的裤子,就有一股异味扑鼻而来,纪云棠发现骆君鹤的身下又被尿湿了。

没办法,她只能又帮他换了一套干净衣服。

还将尿垫和纸尿裤垫在了骆君鹤的身下。

八点的挂钟声响起,纪云棠抱起骆君鹤出了空间,她扫过房间里的陈设,跟昨晚一样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到现在都没有人给他们送床来。

那张寒冰石床肯定不能再住人,骆君鹤的房间因常年有冰块的原因,被褥枕头和衣物都潮湿的不能再用。

纪云棠只能将他抱出去,准备先换一个干爽的房间。

刚走出门,就见一个五大三粗的黑脸壮汉走了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王妃,王爷驱火毒的时间到了,你这是要抱着王爷去哪啊?”

纪云棠看向他,只见男人膀大腰圆,比她高出了足足两个头,左右手里还提着两大桶冰块,此刻就那么凶神恶煞的盯着她。

“王爷以后都不用再驱火毒,你也不用再送冰块过来。”

纪云棠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让人给王爷准备一个干净的房间,我们以后不住在这里了。”

男子狰笑了一声,“那可由不得王妃说了算,若是王爷一日不用冰水沐浴,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小人可负责不起。”

“王妃识相的话,还是快点把王爷放回去,否则就别怪小的不讲情面了。”

纪云棠眼眸骤冷,抱着骆君鹤的手紧了几分,“我若是不放呢?”

“王妃,得罪了!”

男子说完放下了手里的桶,挥舞着拳头就朝着纪云棠的脸袭来,劲风凌厉,呼呼作响。

纪云棠微微下腰,侧身躲过。

近身搏斗她不在话下,但此刻却不敢做大幅度的动作,怕伤到怀里的骆君鹤。

纪云棠也没有想到,夜王府的下人胆子这么大,把她不放在眼里也就算了,连骆君鹤这个王爷都不放在眼里。

她从来都不是受欺负的主,自己送上门来的人,纪云棠没有不收拾的道理。

只见她手腕一翻,三根银针就从她的指尖脱手而出,朝着男子的面部射去。

男子不屑的笑了笑,区区三根银针,还想伤他陈虎?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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