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他柔声说道：“真的很抱歉，当年强求了你，却又不知珍惜，白白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莫要恨我……”

“萧承瑾，我从未恨过你……”雪笙抬眸看向他，“自始至终，你从未伤害过我，更谈不上委屈。”

她轻扯唇角，语气有些哽咽：“真要说起来，也是我让你受了委屈。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心里干净纯粹，只是不该遇上我的……”

雪笙轻拭了一下眼角，“萧承瑾，你放心，我会让安太妃去给先帝守陵，一应待遇皆按太妃规制。我会让她安分守己，不再多生事端，寿终正寝的。”

“至于萧明安与林若兰……”她看了一眼悲痛欲绝的母子二人，“只要他们日后安分守己，好生度日，我会护她周全，保他一世富贵荣华！”

萧承瑾嘴角上扬，发自内心的笑了。她是懂他的，纵使他未言一字。

他看着她，喃喃自语：“若有来生……罢了，你的来生应该也不会许给我……”

“这一生……我是真的爱过你……笙儿……”话未说完，眼睛已缓缓闭上，抬起的手如落叶般飘落于榻上。

最后一句话，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细小得仿佛是从他口中飘出的一缕轻烟。林若兰抱着儿子痛哭流涕，未曾留意到这细微的声音。芷萝站在远处，无法听清他的话语，而她却听见了……

“王爷（父王）！”萧承渊等人刚走到营帐外，因这悲恸声脚步一顿。

“瑾儿！”安太妃踉踉跄跄地跑进来。

“瑾儿！我的儿啊！”接连丧女又丧子的安太妃终是哭晕了过去。

萧承渊一只手抱着痛哭的萧明煦，另一只手揽着雪笙。他凝视着榻上已无气息的萧承瑾，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心中百感交集。

大周辰王萧承瑾，先帝第五子，天元三年十月十三日，薨于南山围场，年仅二十五岁。

此次秋猎因辰王薨逝而骤然终止。

经宫中暗卫及大理寺、刑部等联合巡查，此次围场放毒箭之刺客已被捕获，幕后主使乃是安太妃，辰王生母。

安太妃此前预置毒药，企图毒杀太子，却因太子防范严密，暂且打消此念。而后，又指使前安国公豢养的死士，于秋猎时混入林中，欲以毒箭射杀太子。

然而，当日辰王在狩猎途中身体不适，提前回营。在营帐附近的树林旁，巧遇太子一行人。当死士射出毒箭时，他挺身挡箭，救下太子。

安太妃谋害太子，罪当诛九族。但皇帝念及辰王救太子有功，赦免其死罪。命她余生在先帝陵前守陵自悔。

由于此事瑞王亦听命于母，参与其中。皇帝下旨将其贬为庶人，终身囚禁宗府。府中六位妻妾及三名女儿，可以归家或以庶人身份在京中生活。

辰王庶长子萧明安册封为辰郡王，与生母林若兰，以及原辰王侧妃孙静姝母女，暂居于辰王府。

凤仪宫

阿玉禀报道：“安太妃已经痴傻了，心智如同三岁孩童。目前已抵达皇陵，身边跟着伺候的皆是些老实可靠之人。”

雪笙叹了一口气，“当时她骤闻辰王死讯便哭晕过去。自知害死亲子，醒来后便疯癫了，却不知真假。如今她服了药，无论当时真疯假疯，现在都是真的了。”

她继续言道：“我答应了辰王留她性命。然她心性难改，若非如此，恐会再生事端。如此这般，忘却往事，好好陪着先帝吧……”

芷萝点点头，“确实如此！您放心，她的一切衣食起居都按太妃规制。皇陵侍卫亦会时时盯着，宫中也会不时派人去查看，不会有人苛待于她。”

“娘亲……”萧明煦忽然醒来。

雪笙抱起他，轻声问道：“煦儿今日可好些了？”就算贵为储君，他也只是一个三岁多的孩童罢了。

萧明煦窝进她的怀里，“好些了，娘亲不要担心。煦儿感念辰王叔的救命之恩，却也知道是他的母妃要害煦儿……”

“煦儿真乖！”雪笙揉揉他的头，“你是太子，是未来的帝王，要有仁心，却不能过善，要赏罚分明！”

她认真说道：“辰王叔救了你，你将来可善待萧明安，只要他忠心，给他富贵荣华都可。然于罪人，不可心慈手软。自古所言，慈不掌兵！”

片刻后，萧明煦带着天宝去寻周恒及刚入宫的辰郡王萧明安。

萧承渊甫一下朝，便匆忙赶回凤仪宫。近来他对雪笙颇为依赖，稍有分离，便惊慌失措。夜间更是纠缠不休……

“阿渊，你且坐好，我们好生谈谈。”雪笙制止了他的胡闹，“辰王临终之言，我皆已告知于你，我与他的过往，亦如过眼云烟。你近日很不对劲！”

萧承渊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道：“他为救煦儿，死在你面前，是否会让你铭记一生……”

“仅为此事？”雪笙啼笑皆非，“你若有何事，当与我直言，莫要闷在心中。我近日忙于处理安太妃及辰王府、瑞王府女眷之事，未与你详谈。”

她叹息道：“我从未良善，甚至有些薄情！若辰王当真无意救了煦儿，我或许会感念他。可罪人是他的母亲，他理应知晓此事！

如今他以自己的性命，换得安太妃的生路，保得辰王府的平安，以及萧明安的一生荣华。有了这份救命之恩，除非萧明安日后犯下谋逆大罪，否则你与煦儿都不便动他……”

萧承渊紧紧抱住她，“落落有此心，我便心安。其实我曾细问过暗卫，当时他们将煦儿护得周全，萧承瑾却如有预谋般，冲过去替他挡了一箭！与其说是为煦儿挡箭，倒不如说是为暗卫……”

“我亦知晓此事……”雪笙搂住他的腰身，“他算是以自己的性命算计了我们！如今安太妃尚存人世，以罪赎罪，萧明安也是个好孩子，且身有痼疾，日后让煦儿好生养着便是……”

她继而说道：“若言对他的死毫无感觉，未免虚假。毕竟相识一场，当时定然会有些难过的。你不也是如此吗……”

萧承瑾此番以命相搏的谋算，他们接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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