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陆璟肆一身暗紫色官袍,正从外边大步迈进来。

男人五官冷峻,那双黑眸里泛着森冷的寒意,应是刚从典狱里出来,周身肃杀薄凉,像是阴使一般。

他走动间带起空气涌动。

苏珞浅秀挺的鼻尖微微耸动,好像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陆璟肆一身凌厉慑人的气场还没来得及收敛,便在府门口遇上苏珞浅,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剑眉微蹙,“要去哪儿?”

苏珞浅被他气场所慑,怔了下,答道,“想去找你。”

她其实也不是真的想去找他。

但就是在家里坐不住,迫切地想知道些什么消息,即使明白自己必然进不去典狱司,却也不甘心就这么在府里这么干耗着。

便想着在典狱司附近等他。

无论再晚,他总要归家的。

听到他的话,陆璟肆紧拧着的眉心没有松开,“典狱司办案,忙起来一日三餐也说不准,你去等,便是等到日落也等不到。”

苏珞浅定了定神,这些其实她都明白,只是她…

根本在家里坐不住。

她抿紧了唇,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王爷这是…?”

陆璟肆这才想起自己回王府是来干嘛的,他转身大步朝主院而去,声线低沉,“回来换身衣服。”

现下林永鸿正关押在典狱里,刚才圣上派人召他进宫。

抓林永鸿时,别庄里有护院抵抗,见了血,官服上沾了些。

要进宫,便得先回来换衣服。

苏珞浅知道,林永鸿被抓之后,关于这个案子的博弈才真正开始。

闻言,她紧跟在陆璟肆身侧,顺便在泽兰耳边低语几句。

泽兰领了命,飞快小跑先回了主院。

等到陆璟肆和苏珞浅回到主院正屋时,泽兰已经领着几个仆从,将陆璟肆需要更换的衣饰全部准备好。

男人换过衣物后,便转身离去。

**

乾正殿。

果不其然,此时殿里十分热闹。

皇帝正坐于九龙宝座之上,眉眼冷肃,气场威沉,仍能看出年轻时是何等风姿。

此时,他正垂眸,似是认真看着桌案上的折子。

而殿中,钟佑年一身官服,跪倒在地,太子和锦王分立两边,各自负手而立。

殿里无人开口,安静得落地闻针,直至领着陆璟肆的太监高声禀告,“启禀陛下,承安王到。”

陆璟肆朝皇帝行了个礼,也没主动开口。

须臾。

皇帝这才出声,“老四来了?说说吧,这案子怎么样了。”

皇家如今有两位正儿八经的皇子。

太子是老三,老二刚出生没多久便夭折,老大则是心思不在朝堂。

陆璟肆并非皇子,但皇帝对他自小疼爱,这般叫他,时间一长,也就没再改口。

陆璟肆拱手答道,“回陛下,林永鸿已经被关押在典狱当中。”

话音刚落,钟佑年跪直起身,咬着牙忍着泪,“陛下,老臣自问一生为官清正,问心无愧,可女儿却遭此毒手…还有那几名无辜女子…”

“陛下…还望陛下严惩凶手。”

皇帝轻叹一声,侧眸看了眼一旁站着的锦王。

他不动如山,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这事与他没有任何干系一般。

皇帝将手中的折子合起,状似不经意问道,“太子对此案有何看法?”

被点名的周胥珩躬身行礼,言语清晰,“女尸案死者众多,引得百姓们人心惶惶,且坊间议论纷纷,儿臣以为,此案关系重大,应当谨慎判罚。”

皇帝微不可察地点点头,面上仍旧看不出喜怒倾向。

他话头一转,看向锦王,“锦王意下如何?”

锦王行了礼,这才开口,“回陛下,一切依法来判,老臣绝不求情。”

他一副公平公正、任由律法处置的模样,倒是更令皇帝起疑。

不过既然锦王都这么开口,皇帝也就乘机而下。

“锦王果然识大体明大义。”

他开口道,“老四,典狱司拿人讲究有理有据,且本案关系重大,任何旁枝末节都要追查清楚,切不可掉以轻心。”

陆璟肆行了礼,不卑不亢应道,“臣,定竭尽全力。”

**

等陆璟肆从乾正殿出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他直接去了典狱司。

满朝文武之中,典狱司只听命于皇帝,将朝廷命官革官抄宅的事,陆璟肆可没少做。

于是这裕京城的典狱,便成了百姓们闲谈时都不敢说起的存在。

陆璟肆更是达官贵人们不敢招惹的人物。

此时夕阳斜下,狱门的灯笼还未点上,衬得这典狱大门更加黑沉沉,阴森又静谧,让人心生畏惧。

典狱里关押的,大多是重案要案的犯人,进了这里,便是蓬头垢面,满身血污,想再活着出去难上加难。

林永鸿被关押在其中一间房间,与别人不同,眼下这锦王世子暂还是一身锦衣玉袍,面发齐整的模样。

典狱里的油灯光线不甚明亮,昏黄的廊道里,传来缓重有力的脚步声。

陆璟肆命人将林永鸿提至刑房。

刑房内有棍棒、鞭子、夹棍等刑具,那上边还沾带着血迹,普通人看了难免害怕,但林永鸿老神在在,面上一片正常。

能犯下这样残忍案件的丧心病狂之人,陆璟肆也没想着这些小刑具就可以让他缴械投降。

他沉声开口,“想来林世子对这典狱的牢房,适应得还挺快。”

林永鸿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过来,眼底毒狠尽显,“呵,还是我大意了。”

一开始女尸案由京兆府调查,再后来典狱司调查此案是秘密进行,与陆璟肆结交时,他愣是没将女尸案与典狱司联系在一起。

事已至此,他才明白,之前那些均是陆璟肆有意为之,不过他也毫不畏惧,“那又如何?”

“我是锦王的嫡长子,你能奈我何?”

皇帝都要忌惮锦王三分,更何况他一个典狱司。

陆璟肆瞧他这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眸色更冷,“本王刚从宫里出来,世子不妨猜一猜,刚才在乾正殿里,锦王说了些什么?”

林永鸿微眯着眼睛,语气不善,“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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