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言卿的话,让傅询失神。

他的视线落在言卿的腿上,傅询看的真切,言校长不良于行,却未曾想到,这其中居然和他的外祖父有关。

傅询对自己的外祖父印象极深,除却常常去医院看他之外,外祖父给他留下了许多东西。

许多身外之物,却能保证他一生衣食无忧,不受钱财的困扰。

“你说,你的腿是我外祖父打断,可是我妈妈并不知道。”傅询顿了顿,又说:“你也没有告诉她,也没有去找她。”

“为什么,当时不找她解释清楚,留她执念这么多年。”

傅询不明白,明明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却误会了彼此这么多年,蹉跎了这么多时光。

他或许没有立场去怨恨眼前的人,可这些年来,傅询知道傅月歌不爱自己的父亲,也知道她过得并不快乐。

两姓之联姻,为的是一桩桩利益。

“我去找过她。”言卿叹了口气,遥遥的望着前方,“那日,我并未失约,我去找了你的外祖父。”

言卿和傅月歌是彼此相爱,他知道傅月歌是重情之人,跟他走,也会在心中挂念傅老爷子。

他爱她,不愿意让她为难,独自去找了傅老爷子,想要让他同意,这样便不会让傅月歌为难。

可是言卿无权无势,他连京市的房子都买不起,这样的人在傅老爷子的眼里,是无能。

傅老爷子怎么可能愿意,将掌上明珠嫁给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

他已在强弩之末,实在是放心不下傅月歌呀。

言卿是被他命人抬着丢出大门的。

见傅老爷子这里行不通,婚期又在即,言卿没得办法,收拾了东西便打算带着傅月歌离开。

他在距离车站一百米外,被傅老爷子带人拦截了下来,生生被捂着嘴,打断一条腿。

明明,明明只差一点,他便能带着傅月歌离开。

那日,他都看见了等待的傅月歌,只差一点点。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车站一别,别的是终生。

傅老爷子行事蛮狠,说一不二,他软禁了言卿。

直到傅月歌心死,成了婚,一切成了定局,他才将言卿放了出来。

“我被学校开除,她又成婚,在这京市,再无我半分容身之地。”言卿越说到后面,语气越显得平静。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得意学生身上,“若不是秦逢考上了京大,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想回来的。”

言卿看着傅询,说:“以前我观你眉眼熟悉,却从未想过你是故人之子,有故人之姿。”

“若是早些知道会遇见她,我不会来这。”

傅询喉咙哽住,面对着坦然的言卿,他有些说不上1话来,只问出一句。

“你在恨我妈妈?”

傅询没问言卿恨不恨傅老爷子,他外公于他而言,是天底下最好的长辈。

可是对于言卿,傅询觉得傅老爷子的手段太残忍了,也不公道。

言卿恨他外公,傅询都觉得是应该的,他外公做错了事情。

大错特错。

“我怎么可能恨你母亲。”言卿摇头,“我不怨恨任何人,这是我的造化。”

“护不住我爱的人,是我没本事,让她不幸福,是我无能。”

“你外祖父,只是太爱你的母亲了,我不原谅他对我做的事,却不会去怨恨一个爱月歌的长辈。”

言卿说:“若是我也有个女儿,若我是你外公,也不会替当时的月歌,选择一个无用的我。”

言卿始终没有去怨恨别人,他认为是自己的原因,是自己“不够格”,待在傅月歌的身边。

他们之间云泥之别,高高在上的明珠,又怎能落入凡尘的泥泞中。

这一句话,让傅询对言卿生出一股子敬佩感。

长辈的事,是他们经历的,傅询无法就着别人的经历,去说对与错。

但言卿的胸怀和为人处世,却不是人人都有的。

相处虽少,傅询却相信言卿的话,他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在大山执教三十年的君子,怎会吝啬于谎言。

信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另外的人。

窗外又折回来的傅月歌,将言卿与傅询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也明白了当初宴卿失约的真相,傅月歌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我竟然误会了他这么久,恨了他这么久。”傅月歌讷讷的失神。

苏婉宁揽住浑身颤抖的傅月歌,几番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该去怎么说。

这件事,到底该怪谁?谁又有错?

命运有时候太弄人,误会一层接着一层,险些要将人逼疯。

自己和傅询这一路走过来,也同样是磕磕碰碰,曲折。

但他们都没放弃。

“妈妈,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苏婉宁有些犹豫,但还是坚决的开口。

“你知道了自己与他之间有误会,事情就在眼前,不如想想如何解决。”

有问题,别拖延,立马解决,这是苏婉宁的行事准则。

她相信傅月歌也会明白,躲避从来不是最好的方法。

言校长到底还是没有留在满月院,将事情说清楚,他便带着秦逢离开了。

人是傅询去送的,原本言校长还想拒绝傅询的帮助,想要独自离开。

是傅询一直坚持。

傅询从外面回来,抱着安安在正厅等他的苏婉宁,立即迎了上去。

“我刚刚哄着妈妈吃了点东西,她现在在休息。”

傅月歌到底不知道怎么和言卿面对,在他走出来时,避开了。

只是言卿不知道,傅月歌看着他瘸了的右腿,泪流不止。

心里到底是悲痛的,言校长是傅月歌年少时最爱的人,也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心动过的人。

一时之间是这么个结果,苏婉宁知道她有些接受不了。

这事放在谁的身上,可能都不太接受的了,打击实在太大了。

苏婉宁都害怕傅月歌这一辈子都无法释怀,自己的爱人被自己的父亲算计。

看着她嫁给另外一个人,该是多大的意难平和心如死灰。

傅询从苏婉宁怀里接过小团子,蹭了蹭女儿软嫩的小脸,重重的叹了口气。

小团子见爸爸叹气,懵懵的看着傅询,伸着小爪子拍了拍他的脸。

声音特别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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