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他不冷淡
江乔还没反应过来。
裴知鹤滚烫的薄唇落下,疏离的木质香水味与酒气交融,铺天盖地覆盖下来。
江乔微颤的杏眼蓦地睁大,却怎么也对不上焦,恍惚间贝齿被轻易撬开,所有的缓冲和准备时间都被清零,一切的领地被男人瞬间侵占。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用力。
指尖一点巧劲,就让她被迫仰起脸,脖子也只能按照他的意愿,乖乖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骤雨。
她脑子里晕晕的,隐隐约约地觉得不太公平。
她的“亲一下”只是带着点试探的小打小闹,而裴知鹤所谓的亲一下,和她所想的完全是两码事。
太凶猛,也太焦灼。
不加掩饰的掌控欲,像是一种真正的教育或惩戒。
她的唇软而麻,身子也快要被揉碎在他的怀里,从未有过的窒息感,但又奇异的安全。
像是要溺毙在一片汹涌的海水里,她唇齿间无意识地溢出黏腻的鼻音,耐不住地动了两下,被裴知鹤的大手牢牢地钳住。
“别乱动。”男人修长的指尖揩去她嘴角的水色,声线压得极低,带着金属质地的颗粒感。
江乔恍然记起自己还在飞机上,软乎乎地和他抗议:“……我想睡觉了。”
裴知鹤黑眸微眯,很好心地提醒道:“刚刚不是还说,想和他亲亲?”
江乔顿了一下,含着水汽的双眸失了神。
像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最后发现他好像说的全是真的,不是会随意哄骗她的坏人。
然后,全然忘记了自己仍在发麻的舌根,她咽了下喉咙,很慢很乖地,轻轻点了下头:“要亲亲的。”
裴知鹤勾起唇角,声线温柔到极致:“乔乔好乖。”
细密的骤雨又下了起来。
像是限时复活的夏夜,落在寒冷的西伯利亚上空。
近到不能再近的距离里,裴知鹤金属质地的镜架冰冷,偶尔会凉到她的脸,她激灵一下,好像快要醒了,转瞬又被唇上湿润的热源占据。
思维被甜甜的酒精麻痹,她的脑子里像是有草莓奶油味的蒸汽云,蓬松松的一朵又一朵,互相碰撞又弹开,让她陷入了越来越深的混沌。
意识的最后几秒清明,她好像听到他轻叹了一声。
-
江乔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柏林时间早上七点。
屏幕上的小飞机终于移动到欧洲大陆。
今年的圣诞季有雪,实时天气图上阴云笼罩,大大小小的雪花落下。
头倒是不怎么疼,就是困。
江乔眯着眼睛,本能地去摸手机。
手在毯子下面越伸越远,手机没摸到,先摸到了一条属于成年男人的大腿。
羊毛西装裤的昂贵质感,布料下的肌肉温热,结实而有弹性。
几乎是一瞬间。
仅存的睡意飞得无影无踪,她腾得一下坐起身子,毛毯滑落,细白的手臂猝不及防地接触到变冷的空气,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冷的话就穿上。”
身边人递过一件西装外套,熨烫得体,没有一丝褶皱。
她慌慌忙忙地披上,转过身看他。
江乔瞬间僵住:“?”
才这个点,他怎么已经是一副充满了电的模样,这人完全不睡觉的是吗?
裴知鹤还穿着昨天那件衬衫,上身挺直,袖口和领带一丝不苟,温莎结拉到最上,紧挨着饱满的喉结。
冷白的手指修长,翻动书页的间隙里,很自然地,轻轻推了一下金丝边镜架。
疏离禁欲的高岭之花,完美到无懈可击。
除了……他衬衫的肩膀处,明显到让人无法忽视的褶皱。
那个形状,比起睡觉压出来,好像更像是……被谁抓出来的。
江乔心虚地咽了一下口水。
裴知鹤缓缓转过头,在办公灯的冷光里微侧过脸来看她,语气平和而寻常:“洗漱一下,回来吃早餐。”
江乔:“……好。”
她拎着洗漱包快步走去洗手间,镜子明亮而干净,映出她透白的一张小脸。
只有一点点的浮肿,看起来还可以。除了头发有点乱,下唇有一道很细小的伤口,裙子也起了皱。
头发用鲨鱼夹简单拢起,清凉的水扑在脸上,零星回忆的细节慢慢浮现在脑海。
她好像是先看了电影,一边爆哭一边喝了一瓶酒,然后话比较多找裴知鹤……聊了两句?
又……抱着人家睡了一觉?
可她到底聊了什么,中间又做了什么啊……
江乔拿起毛巾擦脸,苹果肌皱成一团,心中大呼救命。
她是喝到断片了,但是裴知鹤滴酒未沾,全程都清醒得很。
不过看他刚刚那个态度。
她应该也……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
看来人真的不能未经测试就过于相信自己的酒量,小时候她还觉得江玉芬两杯啤酒就倒很夸张,如今想来,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回到包厢里,早餐已经送了过来。
裴知鹤拉开桌板,长指将两份餐都推到江乔面前,让她先选:“想吃哪份,中式还是西式?”
江乔是完完全全的东方胃,西餐不是不能吃,但连吃不了太久。
想到接下来接近半个月的行程,她没怎么犹豫,慢吞吞地凑过去,接过那个精致的漆器餐盒。
坐下时,绿丝裙的开衩款摆,泄出一线雪光般的光洁肌肤。
裴知鹤很自然地接受了她挑剩的西点,艺术品般漂亮的手指拿起刀叉,吃相矜贵优雅。
江乔夹起一只虾饺,咬了一小口,努力表现出自然的样子:“……晚上的欢迎宴会,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一直跟在我身边,别走远,几个欢迎致辞尽量翻,可能还有一点很随意的交际,不用紧张。”裴知鹤轻啜一口咖啡,抬眸看她,又敛下去。
唔,聊工作话题的裴医生。
好性感。
江乔眼神落到他眼睑下的泪痣上,纤长的睫毛抖了抖,强行控制着自己,不在他面前露出太痴汉的表情。
可能是她的视线太热切。
裴知鹤侧过脸来垂眸看她,眼角有些玩味地微抬,让她心尖一麻:“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希望江小姐能注意一下。”
被这个过于郑重的称谓点到,江乔猛地坐直:“……你说。”
他剔亮的眸子从镜片后扫了她一眼,莞尔道:“别喝酒。”
“除了在我身边三步以内,一滴都不许喝。”
他顿了一下,语气极认真地补上:“旁边如果有长得像我的男人,绝对,不许碰带酒精的饮料。”
江乔眼前一黑,心虚得恨不得原地开窗跳下去。
彻底完了。
虽然她也没听懂,什么长得像他不像他的。
但刚刚的感觉良好纯属自负行为,她昨天晚上绝对是发表了什么虎狼之词。
绝对的。
以至于连裴知鹤都担心她跨国出丑,亲自来禁酒执法了。
“那什么……”她眼睛心如死灰地闭了闭,嚅嗫道,“……我昨天还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你直说好了,长痛不如短痛,我承受得住的。”
她身上松松披着他的正装外套,很宽大,两只手像小孩子一样缩在袖子里,只露出捏在外面的一点点指尖。
裴知鹤玉白的指关节屈起,好整以暇地抵在下巴上,像是认真地思考了几秒,才道:“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江乔松了口气。
可一口气还没下去,就听见男人慢悠悠继续道:“也就是提了几个问题。”
“有的小朋友昨天喝醉了,所以现在告诉她。”
身前敞开的前襟倏地被拉起,她顿时愣住。
西装冰凉的内衬很滑,擦过她胸口的肌理,将那片柔绿的春意遮住。
江乔下意识地往后面缩了缩。
但她退一寸,那只漂亮的大手便进一寸,直到前襟中间的一颗扣子被锁住,缓慢而绅士地扣好。
他的袖口平整地压住腕骨,一丝皮肤都没有露出,但那双冷白的手背上青筋凸起,蛰伏的脉络明晰,有一种斯文而矛盾的欲。
裴知鹤疏淡狭长的黑眸认真看着她,直到她耳朵都快要烧起来了,才没头没尾地说:“我不冷淡。”
江乔没听懂,但脸颊依然不由自主地发红,脱口问:“……什么?”
他视线扫过她下唇上的小伤口。
眸光微暗,唇角却绅士地勾起,温文雅重:“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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