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合作？你想要合作什么？”敬姝依旧是有些不懂。
她像是有些不适地抽出了手，就那般皱着眉，望着陈妃。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佩服你，你我出身相似，行事手段上也相似，也同样地有着身为女人所少有的野心。”
陈妃笑着看向敬姝，“你的父亲乃是应天，应家军的首领，而我的父亲则是平南王，乃是平南军的首领，他们手中都握有一方军权。
“其次，你当初受萧烨利用，我也和萧烨有所合作。
“你我都清楚萧烨的野心，可你我也都清楚，他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只要你我联手，往后这天下都是我们二人的。”
她一番话，说得野心勃勃。
此时看着敬姝的双眸中，也带着深沉对权势的欲望。
“陈妃这话真是叫本宫听不明白了。”
敬姝瞥她一眼，“一山不容二虎，你当真肯与我平分天下？如今你说的好听，焉知是不是利用本宫为你守住天下，待你大权在握，再将本宫给一脚踢开？
“届时你腹中小皇子诞生继位，你就成为辅政太后，而我早已成了你的刀下亡魂？
“陈妃，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很傻，很好欺骗，所以才这般过来糊弄本宫？”
陈妃听得这话，就又是笑了。
她脸上带着仿佛大势已成的风光，这会儿见话不投机，就干脆起身，神情怜悯地瞥了敬姝一眼说道：“不愧是皇贵妃，的确聪明，一语就点破了臣妾的那点用心。
“不过你再是聪明又如何？
“如今大局已定，往后本宫便是不用你，也照样有法子稳住这一切。”
说着，她便迈步朝外走去，颇为杀伐果断地一挥手，语气很是漫不经心地吩咐道，“都杀了吧，倚翠宫的人，包括皇贵妃在内，一个也别留活口。
“还有，快点找到那个小公主。
“找到以后，也一并杀了。”
眼看着陈妃走到了殿门口。
敬姝却在这时喊住了她。
“陈妃，你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
一句话，就令陈妃顿住了脚步。
陈妃回过身来，看向敬姝，神情间颇为平静，只有眉头几不可见地微微一皱。
“陈妃，本宫问你，圣上当真已经死了吗？”敬姝也望着她，轻飘飘地发出这样的疑问。
陈妃的眉毛瞬间深深地皱起。
她拿出一只染血的帕子，丢到敬姝面前。
“你可知这是何物？”
敬姝垂眸看了眼，并不开口。
陈妃当即冷冷一笑，语气讥讽冷峭地道：“这是用来擦拭杀掉陆瓒的那把剑身上的血，所用的帕子，这上面的血迹，便是陆瓒身上的。
“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话音一落。
敬姝这才起身走过去，将帕子拿起，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而后勾唇一笑。
“真像啊。”她说道。
“像什么？”陈妃拧着眉，不懂她是不是在故弄什么玄虚。
“真像当初本宫死遁出宫，假装被谢妃捅死时，所用的那种血包的味道。”敬姝说着，将那只染血的帕子又丢到陈妃脚边，“陈妃不如再好好闻闻？看看这上面的血迹，到底是不是人血。”
一句话，就令陈妃彻底变了脸色。
“现在，立刻，把她给本宫杀了！”
陈妃抬手指着敬姝，“就算陆瓒没死，本宫也要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敬姝听她说道“最心爱”三个字，微愣了下，随即就觉得颇为好笑地笑了：“陈妃，你又错了，他是皇上，心中最爱的是江山社稷，不是女人。
“你杀了本宫，于他而言，或许会难过一段时间，可要不了多久，这后宫就会有新的宠妃出现。
“这后宫中，没有人是真的不可以被替代，可以永远独一无二的，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敬姝一番话说得颇为笃定。
谁知这一回，却轮到陈妃听完以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皇贵妃啊皇贵妃，你真是聪明一世，唯独在感情上格外的糊涂！
“陆瓒他若不是心中太过爱你，怎么可能放着满宫的后妃看也不看一眼，独独宠幸你一人？
“正如你所说，他是帝王，后宫有许多女人，便是往后也会源源不断地进来新的娇花，可正因为他是帝王，对你一人的独宠，就更能说明他对你的感情，你却至今都看不清楚他的心？
“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在麻痹自己呢？”
敬姝听完她这番话，眉头微微一蹙，内心中显然并不认可。
有些事她并非感受不到，也不是在故意麻痹自己，她只是清醒地知道，人这一辈子，真正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男人尤其靠不住，但凡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男人，十有八九会落得凄惨的下场。
“本宫真是懒得跟你废话了，杀吧。”
陈妃又看了敬姝一眼，丢下这句话，就又转身走去。
大殿内很快就响起刀剑碰撞的声音。
敬姝坐在那里，一手撑着下颚，表情带着些许困惑，像是还在为陈妃方才的话感到不解。
她一双美眸则十分镇定地看着早就藏身于殿内的锦衣卫及时现身，将陈妃带过来的人尽数诛杀。
陈妃听着里头的动静不大对劲，扭头一看，顿时惊住了。
一瞬间，她额头上渗出冷汗。
一种事情越来越大的偏离她掌控的慌乱感，侵袭占据了她的内心，令她呼吸都有些紧促起来。
陈妃意识到敬姝分明早有准备，那便是说，她今日之举，很有可能根本就是在敬姝、甚至也在陆瓒的算计之内，如此说来，那父亲一旦暴露，便是谋逆大罪！
……不对！
还有宁妃的事，这也是陆瓒故意做出来蒙蔽她的！
这么说的话，宁胤根本没事？
糟了！
平南军要变天了！
“快走！通知父亲！叫他即刻出宫！”陈妃立即下令，她则也准备赶紧出宫。
然而，还不待她出了倚翠宫的院门，迎面就撞到顾常在领着一队禁卫军过来。
“陈妃娘娘这是要去哪儿？”顾常在一改往日人前唯唯诺诺的模样，身形飒爽，昂首阔步，脚步轻盈，行走之间便可看出她也是个练家子。
“顾常在真是叫本宫吃惊啊。”
陈妃一见到她这样神采飞扬地朝着自己走过来，就嘴角溢出一丝冷笑，语气颇为咬牙切齿地说着，同时心头涌起一股薄怒，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被敬姝给骗了！
顾常在是光复会的细作，这她是知道的。
这四个细作，明贵人早早地暴露，被敬姝调换了身份，她本人则被敬姝安置在宫外，私底下联络了光复会的人告知萧烨自己真正的行踪。
卢美人被杀。
绮儿跟着章嫔被禁足在储秀宫，最后可用之人，只剩下这个顾常在。
顾常在一直微不足道，明日做出唯唯诺诺的样子，虽没得宠，但胜在安全，所以陈妃才将计划告知了顾常在，要她负责控制住宫里其他妃嫔。
前段时间，顾常在在御花园冲撞敬姝，被敬姝带回倚翠宫教训，陈妃还没太在意。
可今日才骤然明白，恐怕那时候顾常在就已经背叛了萧烨，将她与光复会的计划告知了敬姝！
“你好得很呐。”此时，想明白这些，陈妃就愈发恼怒，“皇上呢？”
“中山王入宫救驾，帮着圣上抓了潜入宫中的平南王，此刻圣上正和中山王一道严审平南王，就叫嫔妾先来护着皇贵妃。”
顾常在语气淡淡地说着。
“你说什么？中山王？”陈妃听到这三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笑话一般，不断地重复着，“你说中山王进宫救驾？！”
“没错，中、山、王，前不久刚承袭了爵位回京的中山王萧潜，有什么问题吗？”顾常在挑眉看着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
陈妃瞬间明白过来，脸上的神情从不可置信，一点点变得阴冷癫狂，“从头到尾，你们都在利用本宫！到头来，本宫遭到背叛！本宫和父亲，全都被你们给骗了！”
中山王萧潜！
什么萧潜？
根本就是萧烨！
这个老狐狸！
一边跟她合作，一边换了张皮去讨好陆瓒，一见势头不对，就立即从背后狠狠捅了她一刀！
顾常在原本看着陈妃的神色还有些轻蔑，此时见敬姝带着人过来，便立即态度变得恭敬地行礼道：“嫔妾拜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可安好？”
陈妃闻声，猛地转过身来。
“本宫一切都好。”
敬姝淡声答了句，便又瞥向陈妃，唇角微微一勾，“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自视太高以为自己是黄雀，殊不知，你不过是只螳螂罢了。”
“你真以为你很聪明吗！告诉你，有些人，比你更聪明！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了！小心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陈妃见敬姝这般嘲讽自己，当即沉下脸，语气阴毒地说道。
她知道萧潜乃是萧烨假扮这件事。
可是，她不会告诉敬姝！
她要等着敬姝也被萧烨从背后捅上一刀的那日！
“比本宫更聪明的人？”
此时，敬姝看破陈妃那点自以为是的小心思，就不由得挑眉一笑，提步走到陈妃面前，凑到她耳边，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道了句，“你是指，萧潜和萧烨是同一个人这件事吗？
“你以为，本宫会不知道，皇上会不知道？”
陈妃闻言，脸上出现一瞬间的愣怔。
显然，她没有想到陆瓒和敬姝竟然知道得这么多！
所以，果真从头到尾，蠢的只有她一人吗？
“好、好、好！”
陈妃似是怒极生笑，连说三个“好”字，表情则变得更加阴冷狠戾。
“本宫活不了，你也给我去死吧！”
说着，她就猛地拔下头顶的簪子，朝着敬姝刺过去！
“娘娘小心！”顾常在见此，惊得立即上前想要拦住陈妃。
然而，敬姝却反应更快，直接一抬手，紧紧捏住了陈妃的手腕，力气之大，竟是令陈妃忍不住痛呼一声，手掌一松，簪子掉落在地。
“你……”
陈妃脸上浮现出一抹震惊。
显然是没想到敬姝竟然反应这么快！
她晃了下神，才终于想起来，敬姝也是光复会的一员，又怎么可能不会武功？
只不过是敬姝从来未曾显露过，便叫人忘记了，以为她也和后宫其他妃嫔一样，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此时，敬姝捏着陈妃的手腕，轻轻一推。
陈妃立时身形不稳地跌坐在地上。
她垂着头，望着眼前青石板路，手掌一点点收紧，指甲恨不得嵌入坚硬的石板中。
从云端跌落的感觉，令人如此不甘。
“孟怜清，有意思吗？”敬姝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这般开口问了句。
陈妃，也就是孟怜清听得此言，猛地抬头看向敬姝。
“曾经你有成为太子妃的机会，可你偏偏选择了端王，只因你觉得端王比圣上更有机会成为皇帝。”
敬姝眸光淡漠地望着她，一字一句地冷声说道，“只可惜你实在小瞧了圣上，他虽然不如端王受宠，却将太子之位坐得牢牢的，先帝直至驾崩也不曾废太子，将皇位传给圣上，你眼见着无法成为皇后，便非要端王走上谋逆的地位。
“端王爱你，为了你，他铤而走险，选择谋逆。
“只可惜，你又失算了。
“端王实在不是做帝王的这块料，他败了，死了。
“原本即便如此，你也好歹是高高在上的端王妃，身份、地位比之大多数人仍是高贵得多，且你的父亲还是威名赫赫的平南王，圣上便是看在你父亲的战功上，也会允许你再嫁，可你还不满足，不惜与光复会合作，假死之后又冒充吏部尚书陈惊之女入宫。
“你若此时懂得知足，以陈家女的身份在后宫安稳度日，也可。
“可你实在不懂何为知足，为了往上爬，又逼着你的父亲平南王参与谋逆，甚至与别的男人苟且怀孕，还设计圣上，为你腹中之子假造皇嗣的身份，意图杀了圣上，而后靠着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成为辅政太后……
“孟怜清，我其实实在搞不懂你，你以为圣上能坐上这个位子是一场儿戏吗？你随随便便一点动作，就妄想成功？你是把别人都当傻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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