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天竺金蝶
天子看着自己玩世不恭的儿子,意味深长一笑:“哦,澧王有何祥瑞,不妨呈上来。”
李宽得了准许,笑着拍拍手。
下一刻,殿中响起梵乐声声,一名高大英俊的天竺男子缓缓走进殿中,四名天竺舞女如众星捧月般,围着他妙曼起舞。
这五人皆身披璎珞、头戴宝冠,像从壁画上走下来的菩萨,舞女双手挥洒着金粉,男子手里则捧着一只被红绸遮住的笼子,一路踩着金粉走进殿中,毕恭毕敬地向天子行礼。
澧王一向以奢华铺张闻名,光是一场天竺舞,就让满殿宾客眼花缭乱,更加好奇他献上的祥瑞,会是什么令人大开眼界的宝贝。
只有李缬云觉得那天竺男人有点眼熟,但心乱如麻之际,也无暇细思。
这时四名舞女结束舞蹈,对着男子手捧之物顶礼膜拜,只见那人将红绸一揭,露出一只精致的朱漆竹笼。
竹笼中,一只金色的蝴蝶翩然飞舞,金翅上生着碧蓝色眼斑,熠熠生辉,令人眼前一亮。
“此乃圣谛金蝶,据说每逢盛世才会出现,餐风饮露,不坠凡尘,最神奇的一点是,它能辨认真正的祥瑞!”李宽神秘一笑,对天子道,“何物能保佑家国兴盛、君主安泰,它就会栖落在哪里,父皇可有兴趣一试?”
不等天子回应,郭贵妃已在一旁冷嗤:“无稽之谈!”
李纯瞥了一眼郭贵妃,莞尔一笑:“既是祥瑞,何妨一试?”
李宽得了父皇准许,对捧着金蝶的天竺男子点了一下头。那人打开竹笼,金蝶立刻飞出笼子,如一抹流金,绕着殿中打转。
气氛到了这里,不管信或不信,众人目光都追随着金蝶,希望它能飞向自己。
只见金蝶先是翩然飞向御座,落在天子肩上,李宽立刻捧场地惊叹:“果然是圣谛金蝶,好灵验啊!”
天子被逗得龙颜大悦,金蝶又扑扇着翅膀,缓缓飞向郭贵妃。
郭贵妃原本一脸不耐烦,见金蝶忽然飞向自己,又忍不住露出笑容,一脸得意洋洋。正当她以为金蝶会落在自己身上时,金蝶竟像受到惊吓一般,猛然掉转方向,直直飞走。
郭贵妃笑容一僵,浓妆的脸瞬间扭曲,看起来很有点狰狞。
李宽假装惋惜地拍了下手,笑着喊:“哎呀,看来郭贵妃闹了个误会。”
他腔调滑稽,席间立刻冒出几声憋不住的闷笑,气得郭贵妃面皮紫涨,偏又发作不得。
这时金蝶缓缓飞向贵女们的坐席,众人的目光追随着金蝶,看着它在一片衣香鬓影间闪烁着金光,最终落在李缬云头顶的紫牡丹上,竟像找到了栖身之所,停住不走了。
能辨识祥瑞的金蝶,竟然栖在了食人花上?!
众人神色瞬间一变,目光集中在李缬云身上,半信半疑,又羡又妒。
唯有岐阳公主目不斜视,淡淡一笑:“子不语怪力乱神。一只经不起风雨的蝴蝶,也能辨识祥瑞?不过是博人一笑的江湖骗术罢了。”
“就是!”满座贵女纷纷附和,不屑地转过脸,却嫉妒得暗暗咬牙。
不管她们如何嗤之以鼻,金蝶就是围绕着李缬云头顶的紫牡丹,飞飞停停,恋恋不去。
李缬云看着岐阳公主,挑衅一笑:“姐姐说金蝶是骗术,是觉得二皇兄胆敢欺君,还是觉得父皇会任人蒙蔽?”
岐阳脸色一沉,不敢再说话。
李缬云懒得多看她一眼,按捺住心头喜悦。
从金蝶被放飞开始,她便福至心灵,想起了二哥特意为她簪上的紫牡丹,猜到那不知名的天竺异香,能够吸引金蝶最终飞向自己。
原来这就是沈微澜和二哥关起门来谋划的,帮她绝处逢生的一步妙棋。
他答应过她的,果然做到了!
李缬云一颗心怦然加速,含笑看向二哥。
这时回鹘使者也因为金蝶,注意到席间倾国倾城的美人,宛如目睹神迹一般,痴痴地看着她:“这位绝色佳人,竟是被金蝶选中的祥瑞吗?!”
天子在御座上沉默片刻,忽然开怀大笑:“既然是金蝶所选,那便是了。”
郭贵妃气急败坏地反驳:“澧王一面之词,如何能信?”
“若白牛可信,金蝶亦无不可。”天子淡淡一句,堵得郭贵妃哑口无言。
回鹘使者对天子躬身一礼,无比期盼地问:“不知这位贵女,是何身份?”
“她是朕的南康公主。”
使者瞬间两眼发光:“不知我们回鹘可汗,可有荣幸与南康公主联姻?”
“嗬,这位使君,好大的口气!”李宽一脸痞笑,打断回鹘使者,“本王的金蝶有如此神通,只为博得天子一笑。你们进献的白牛已经换了五万匹绢和千两黄金,也该见好就收了吧?”
此时使者对李缬云已是志在必得,索性将话挑明:“此番出使大唐,进献祥瑞倒在其次,为可汗求婚才是头等大事。大唐与回鹘一向亲如兄弟,我们可汗俯首称臣,甘为天子之婿,陛下竟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一席话说完,大殿中一片静默,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李缬云屏住呼吸看着父皇,金蝶悄然飞下紫牡丹,落在她肩头,金翅一张一合,粲然生辉。
另一边,郭贵妃生怕计划落空,恳切地劝说天子:“陛下乃圣明天子,岂可贪恋膝下之欢,误了两国百年之谊?既然回鹘态度如此坚决,以臣妾愚见,和亲势在必行。”
李纯冷眼看着贵妃,蓦然一笑:“方才你没看见吗,金蝶认了南康,既然她能保佑家国兴盛、君主安泰,朕岂可将她拱手外嫁?”
天子金口玉言,一句话断了使者的念想,虎背熊腰的回鹘大汉像吃了败仗,面色铁青。
李缬云绝境逢生,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郭贵妃幽幽叹了口气。
“澧王是个什么性子,陛下难道不知道吗?怎可听信他的杜撰,”郭贵妃远远瞥了一眼李缬云,摆出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叹息道,“以南康在长安的口碑,别说是祥瑞了,就是将她视作祸患也不为过啊。”
李纯闻言皱眉:“此话怎讲?”
“这等不光彩的事,本不该拿到大宴上来说,只是陛下有所不知,就在前不久,南康与一桩命案牵扯在一起,长安有童谣流传:‘花吃人,满地血’,说的就是她啊!”
李纯眉心一皱,冷冷看向李缬云:“竟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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