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留下来做俘虏？
数日后。
嘉定城外，大明入次大陆作战，军事大营。
哈哈……
中军帅帐，传出爽朗笑声。
李景隆端坐帅位，手中摇晃着，一份由锦衣卫送来的信报，目光跃跃欲试环视众人：“刚刚，我朝在燕京的锦衣卫密探，送来消息，燕华朱棣，亲自领兵，世子朱雍鸣参战，父子二人，亲自统帅燕华陆军、第一、第二、第三，三镇兵马已经搭乘燕华海军舰队启程，按照路程计算，也快抵达了。”
相较于李景隆，以及少数几个，朱标直接任命的保守派将领。
军事观察团众人。
甚至是颍国公傅友德，都默默叹了口气。
他们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然。
即便站在大明朝臣的立场上，大家也能理解，燕华出兵的理由。
被新皇如此算计。
燕华若是继续选择妥协，陛下对燕华的逼迫，必定会一步步加强加重。
毕竟，陛下已经表现出，一定要将燕华打垮的决心。
陛下此举，可以理解为，为了保住，大明数千年天下中心的地位。
也可以有其他解读。
其实大家都清楚。
陛下屡屡针对燕华，并非单纯，完全出于为大明利益考量。
其中夹杂了很多的个人情绪。
至于燕华一方。
指责吗？
即便站在对立面，也没有立场指责吧？
人家燕王为了两国关系努力过。
朝廷现在拥有门类齐全的工业体系，且能自行复制，是哪来的？
过去燕王努力过。
从燕王一步步通过援助，提升大明的工业水平能力。
不难看出，燕王并不想把双方的竞争，推向如此尖锐，你死我活的战争地步。
这位王爷，似乎更希望，培植大明的工业底蕴后。
双方经过良性竞争。
决定未来，谁为天下中心。
不得不承认，很多不希望战争，不希望走到这一步的人，对此也十分认同、欢迎。
可惜，往往都是事与愿违。
“李帅！”
就在帅帐内，傅友德、丘福等人，并不接李景隆话茬之际，一名坐在右侧靠前的将领，突然抱拳开口：“朱四郎在我朝，有很大的影响力，尤其是在普通将士心中，既然燕华已经发兵，我方做好战争准备的同时，也必须想办法，扭转三镇将士，对朱四郎固有的看法。”
傅友德等人，齐齐看向积极献策的将领。
冯诚！
冯胜兄长，冯国用长子！
这位在这个时候，积极献策，一点儿都不难理解。
冯胜勾结外敌，出卖燕王朱棣在辽东的行踪。
致使燕王朱棣，及其率领的千余兄弟，深陷二十万蒙古铁骑合击共剿中。
燕王朱棣回朝后，就逼死了冯胜。
过去，先帝在世。
且大明燕华关系融洽。
冯家人，自然夹着尾巴，低调做人。
时移世易。
如今的局势下，冯家人当然想要报当年之仇。
这已经无关乎简单的亲情。
更是利益！
冯胜身为当朝少数几个国公之一，冯胜之死，也让冯家在大明朝的地位，受到了严重挫败。
在过去，因为人们忌惮燕王。
甚至不敢和冯家人来往。
这位虽然只是冯胜的侄子。
可过去将近二十年，一直在外任职。
直到先帝驾崩后。
当今陛下，才将这位召回朝中。
取代一个陛下任命的京营统制官，担任一任新军统制。
除了冯诚这个，仇视燕王朱棣的冯家第二代。
此番，陛下任命的另两位统制。
分别是延安侯唐胜宗、平凉侯费聚！
瞧瞧后面这两位，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和胡惟庸、吕本交好，反对革新的保守派将领。
再加上一个，他们也搞不清楚，和燕王明明是亲戚，偏偏却仇视燕王的曹国公李景隆。
若非这支军中。
需要一个老成持重的将领辅佐。
恐怕，一直低调，却保持中立的颍国公傅友德，也不会被任命为副帅。
延安侯唐胜宗、平凉侯费聚立刻点头，“小公爷，此举的确有必要。”
李景隆点头，笑道：“此事易尔！”
朱四郎在大明底层人心中的分量，他也很清楚。
毕竟，百万皇都百姓，齐呼反战的一幕，他虽然当时受伤，没有亲眼所见。
但事后也有所耳闻。
太令人震惊了。
很快，李景隆提了几条，让京营将士，仇视朱棣的理由。
随即，一转话锋，提议道：“临行前，陛下叮嘱，一旦燕华插手，要本帅小心燕华，在我军后方海岸线登陆，再施展，攻打倭国时的战术，所以，本帅决定，拔营后撤至占城、南朝边境。”
占城的地形，几乎是一马平川。
南朝则不同。
东南次大陆北部，多山。
燕华的确一样可以在南朝，他们后方的海岸线登陆。
可南朝境内多山的地理环境。
可迫使，燕华单靠三镇兵马，即便复制攻打倭国的战术，也不可能完全遮断他的后路。
他可以撤往山区内。
同时，发动南朝、占城兵马，袭扰朱棣。
迫使朱棣，只能与他堂堂正正决战。
“除此之外，我们后撤，还可以向将士们宣扬，我们为了避免和燕华发生冲突，所以不得已，忍痛选择放弃，将士们用鲜血和牺牲，平定的叛乱，一旦燕华在我们‘退让’的情况下，依旧追击我方，诸位试想一下，我们的将士，会如何？”
哈哈……
“定然对燕华心生怨恨！”
“小公爷好计谋！”
……
费聚几人爽朗大笑。
徐辉祖看着李景隆，不由微微皱眉。
他不得不承认，李景隆或许不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将帅之才。
但搞这种阴谋小动作，十分拿手。
按照他这么搞下去。
三镇将士，恐怕会对姐夫，以及燕华陆军，产生极大怨念。
“即然没有反对意见……”李景隆瞥了眼军事观摩团众人，他的确搞不明白，陛下为何让这群，军中革新派中坚力量，组成观摩团随军行动。
或许是想离间这群军中革新力量，对燕华的观感吧。
这群人和燕华走的太近了。
陛下可能也有些担心吧。
他们身为朝廷将领。
当他们看着，燕华陆军的火枪弹丸、炮弹将一个个朝廷将士杀死时。
应该会对燕华，对朱四郎，产生一点点怨念吧？
定是这般！
李景隆收起发散的思绪，继续说道：“若是没有其他意见，就准备拔营吧！”
……
“队官大人，怎么要撤军了？”
“听说燕华陆军打来了，可能是担心咱们打不过燕王的陆军吧，毕竟，燕华陆军天下第一可不是说说的。”
哼！
“胡说八道什么！”
“拜见统制大人！”
撤军途中，一队将士和本队队官打听撤军原因，议论纷纷之际。
统制冯诚恰巧骑马经过，冷哼一声，端坐马背，居高临下环视这些将士，冷冷道：“我们并不是怕了燕华，小曹国公是代表陛下，不想和燕华发生冲突，希望用这种行动，对燕王表达善意。”
“你们要知道，这里是朝廷的藩属疆土，几乎等同于朝廷疆土，我们入东南次大陆作战，是守土有责，是保家卫国！”
“燕王现在却要派兵入侵，把我们军中兄弟流血牺牲，平定叛乱的成果，付之一炬！”
“现在，小曹国公只希望，用退兵的方式，表达善意，让燕王不要得寸进尺。”
话罢，冯诚抖了抖马缰，策马离开。
留下一队将士面面相觑。
有人小声狐疑，“是啊，燕王干嘛要插手占城之事，占城可是咱们朝廷的藩属，为了平定占城叛乱，我堂兄都战死了。”
“这么看起来，燕王这回做错了？”
……
这样一幕幕，在向北方撤退的过程中。
李景隆等人推动下。
不断在三镇京营军中上演。
后面。
丘福、朱能结伴而行。
看到这一幕，均都微微皱眉。
哎！
朱能叹了口气，低声道：“先帝驾崩前，刚刚调整京营，可先帝驾崩才多久，新皇就任命了这一批，仇视老四的人，真不知，新皇要把大明江山，带往何处！”
丘福默不作声。
他已经离开了京营。
若非新皇让他参加观摩团。
或许，此刻他已经在北境军中了。
说实话，新皇登基前后，给人的反差太大了。
……
数日后。
嘉定城。
海港码头。
嘉定原本不过是占城的一个小渔村。
因与燕华的十数年商贸而兴起。
成为占城最为富裕，流金之地。
当然，过去十几年，从这座兴起的商贸城中，攫取财富的，并不是生活在这座城内的底层百姓。
这里的百姓，最多也就依托繁荣的海贸业，勉强混个肚圆罢了。
这座城池内的财富，九成九都流向了占城王室和贵族。
呜呜呜……
在大明撤兵数日后。
占据这座，也是最后一座城池的义军，终于在汽笛声中。
迎来了燕华舰队。
一路跟随义军，撤到城内的占城、南朝百姓，看着巨大的舰船，纷纷瞪大眼。
“这就是燕华的海军舰队吗？”
“这么大的船，是怎么造出来的？”
“嘶！瞧瞧那些巨炮，这些舰船，仿佛一只只巨大的刺猬！”
……
议论声中。
数艘运兵船靠向码头。
一队队将士，沿着踏板，登上码头。
一门门陆军火炮，在驽马牵引下，从船上下来。
整个码头，围观的占城百姓，已经鸦雀无声。
紧紧盯着，整齐划一的一个个黑头盔方阵，以及方阵前，一门门倾斜上扬，直指天空，冰冷的火炮。
义军领袖。
阮大友看着旗舰靠岸。
朱棣从舰船上下来。
“快！”
吩咐一声，带着义军高层快步迎上去，“拜见燕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棣扶起阮大友。
阮大友眼眶微红，哽咽道：“王爷终于来了，学生都不知，能否坚持下来。”
阮大友在燕华中枢国子监读书。
此刻，在朱棣面前，自称学生，倒也说得通。
朱棣拍了拍阮大友肩膀，“革新不可能一番风顺，有高潮，也会面临低潮，不必如此，大浪淘沙，依旧能坚守信念，留下来奋斗的人，才是真正的猛士！”
呸！
朱棣心中暗呸一声。
占城这边的情况，他一清二楚。
比如，原来的义军领袖之一，吴廷军背叛义军。
蜕变成一个肉食者。
举起屠刀，杀那些他们扶持起来的乡土村社百姓，比那些贵族私兵、王室禁军更狠等等。
他之所以拖到现在才来。
等阮大友主动求援。
其实也目的不纯。
首先，他不想太主动。
其次，他要逼阮大友，亲自对退到嘉定城内，义军中，抵触或是反对燕华入驻东南次大陆的群体举刀。
帮他把这个群体清除掉。
为接下来，顺利接手占城，扫清障碍。
最后。
他希望占城、南朝多流点血。
这里的原住民太多了。
如今和大明断交。
他已经无法得到来自中原的人口，稀释原住民了。
只能让杀戮的烈度更惨烈一些。
缩减原住民的同时。
也让原住民，在血流成河中，对这里原本的统治者，产生强烈，不可和解的恨意。
如此，原住民不会怀念过去。
也为他，接下来清洗精英层做好了铺垫。
接下来他清洗精英贵族们，就是为死难的无辜百姓报仇！
某些时候，他自己都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这么多年。
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单纯的军人了。
正在慢慢蜕变的，更像一个政客。
当然，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毕竟，他的位置，决定了，他想治理好燕华，想让燕华屹立不倒，越来越稳固。
就必须成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政治家是无法用高尚和卑鄙，无法用单纯的好与坏来界定的。
何况，对于这里的原住民，说实话，他即便算计让他们自相残杀的血流成河。
他也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
毕竟，这些人的后代。
可不是好玩意儿。
和阮大友带来的义军高层一一亲切说了几句话后。
朱棣就在阮大友的陪同下，观看大军以及随军辎重，井然有序卸船。
朱棣边看边询问：“推行乡土村社过程中，是不是遇到了问题。”
“嗯，我们为了迅速扩大起义的力量，派出大量工作队，组织了大量寒门出身的工作队，帮助百姓建立乡土村社，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派出去的工作队，在短短时间内，就迅速蜕变，忘记了当初，誓师离开时的豪言壮语，崇高理想。”
“成为了，接触半官权性质，依附在乡土村社上的蛀虫，义军之所以在大明朝廷联合伪朝廷的打击下，溃败的如此迅速，主要是因为，叛变的人太多了，很多工作队，都纷纷叛变……”
朱棣默默听着。
反问：“以后呢，对于这些叛变的寒门，在战争结束后，我们该如何处理？”
阮大友抿了抿唇。
鼓足勇气，看向朱棣，“王爷，我们这些生活在东南次大陆上的原住民，一旦献土献民，能否真正融入燕华，成为炎黄子孙，不受燕华现在子民的歧视？”
朱棣打量着阮大友。
阮大友能问出这个问题。
他一点儿都不奇怪。
他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也决定了。
阮大友对这群寒门叛变者的态度。
如今，王室、以及贵族精英们，已经是板上钉钉被清洗的对象。
这个问题上。
阮大友和他。
义军和燕华，没有任何的不同意见。
而这里，掌握了粗浅知识的寒门，由他对这个问题的回答而决定。
一旦连这批寒门都清洗了。
等于。
东南次大陆变成了一张白纸。
原有的一切，都随着这次大清洗，彻底断层。
朱棣郑重道：“你在燕华读书好些年，应该清楚燕华的一切，且不说，这里的百姓，本质上就是炎黄子孙，就从文化而言，沐浴中原儒释道千年，也早已是炎黄子孙了。”
阮大友点点头，闭上眼，咬牙，再次睁开眼，捏紧拳头道：“清洗吧，这群人，已经背叛了我们当初举义是的理想！”
他也不清楚。
自己到底会不会成为，次大陆族群的罪人。
但，清洗掉寒门、精英，却是彻底融入燕华，不留隐患最好的办法。
从起义开始、高潮、低谷……
他努力过。
可他发现，自己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带领这片土地上，几千年被奴役，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过上富足美满的生活。
既然如此。
那就找一个有能力的人。
而身边这位燕王。
无疑就是当今天下，最有能力的。
……
朱棣和阮大友的短暂会晤后。
双方彻底达成了默契。
大军在嘉定休整三日后，拔营北上。
又五日后。
朱棣率领三镇精锐，抵达南朝红河平原境内。
昔日的交趾郡故地。
大粮仓！
此刻，恰是一季稻米成熟之际。
大明、燕华两支大军，在旷野平原上，稻香中，摆开了战阵。
李景隆十分的谨慎。
原计划。
要在南朝、占城两国边界与燕华决战。
听闻燕华陆军在嘉定城登陆后。
非但没有因，燕华没有复制征讨倭国的战术而放松。
相反，继续向北收缩兵力。
此刻，李景隆大军中。
已非三镇京营新军。
更裹挟了占城、南朝兵马。
总兵力，高达十万！
朱棣这边，三镇总兵力近五万。
大明一方兵力，倍于燕华！
“将士们！”
十万大军阵列前。
李景隆拔剑高举，呐喊道：“朝廷步步退让，燕王朱棣，步步紧逼，我们身后不远处，就是朝廷的疆土，燕王朱棣，野心勃勃，已暴露无遗，此番，我们已经退伍可退，唯有厮杀！”
“杀！”
“杀！杀！杀！”
李景隆一番鼓动下，沿途离间，种植仇恨种子，效果明显十分好，声音落下，将士们的喊杀声顿时震耳欲聋。
李景隆看着面前，义愤填膺的底层无知士卒，唇角笑意一闪而逝，随即勒马转向，剑尖直指燕华阵列。
“进攻！”
“进攻！”
“进攻！”
……
统兵的冯诚、费聚、唐胜宗等将领，同时拔剑，充满仇视的激动嘶喊中，十万大军踏着步点而动。
逼向燕华阵列。
朱棣微微皱眉。
柳升骑马伫立在朱棣身边，低声叹了口气，“王爷，看样子，朝廷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成功挑起了，底层将士，对咱们燕华的仇恨。”
原计划中。
这一战，还想尽可能少一点无辜者流血。
可如今。
朱棣点头。
他太清楚，舆论的导向作用了。
如今，双方撕破脸皮，大哥真想要操弄舆情。
其实并不难。
恐怕，用不了几年。
整个中原，对燕华的观感，都会改变。
“传令后方炮兵阵地，用开花弹炮击！”走到这一步，他也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现在退回去？
大哥恐怕很快就会，不断挤压踩踏他的底线。
柳升、张武、周浪三人微微愣怔。
开花弹的杀伤力，可不小。
不过，紧接着就明白了。
如果开花弹炮击，能打垮对面十万大军的意志。
其实，反而能最大限度的少流血。
毕竟，真正会造成巨大伤亡的，还是对射，以及肉搏白刃战。
……
后方阵地中。
经过扩编。
每个镇，拥有五十四门火炮，三镇总计一百六十二门火炮炮车，已经整齐排列成三排。
雍鸣头戴钢盔。
手中握着一面红色令旗。
抿唇，眼神紧紧盯着，前方迫近的十万大军。
“王爷令！开花弹炮击！”
雍鸣微微愣怔。
三个炮营管带，已经开始喝令：“准备开花弹！快！”
……
于此同时。
金陵城。
皇宫，六部衙门。
“按时间算算，燕华十几天前出兵，恐怕现在已经交战了吧？”
“也不知，此战的结果，到底如何？”
……
百官无心政务。
议论同时，盯着不远处，御书房的方向。
御书房内。
朱标紧盯纪纲，“有没有消息？”
纪纲能感受到朱标的紧张和迫切，低头回答道：“陛下，尚未有消息传回，最新的消息是，三日前，搭乘从南边的列车送来的消息，曹国公决定后退到南朝境内，交趾故地的平原，和燕华叛军决战。”
“同时，在这段时间内，曹国公等人，巧使妙计已经成功扭转了，军中底层，对燕华以及朱棣的那种盲目情感，开始仇视朱棣，我方将士，已经做到了上下同欲！”
“古语云，上下同欲者胜！”
“陛下，臣以为，此战，我朝必胜！”
朱标起身，转身看着挂在后面屏风上的东南次大陆地图。
很快找到了交趾故地平原位置。
“上下同欲者胜！”
这句话，他是第二次听到了。
第一次听到。
是老四指导辉祖，整顿金陵工业区。
朱标喃喃自语同时，唇角浮现一丝笑意，“景隆没让孤失望，能把将士们的心，拧成一股绳，此战，我方赢面的确很大。”
“继续查探，一有确切消息，马上汇报！”
……
轰轰轰……
一枚枚开花弹，在迫近的阵列中爆炸。
惨叫声中，爆炸冲击波，将一个个将士，掀翻。
锋利的碎片，撕裂一具具身体。
“稳住！”
“后退不前者，斩！”
李景隆听着身后，剧烈的炮击声，脸色苍白。
他还有无数荣华富贵的日子，等着他享受。
可不想战死在这里。
可此战，他必须以身作则，打垮朱四郎！
京营不愧是精锐。
即便是开花弹，依旧不能动摇阵列。
反倒是两侧，占城、南朝仆从军开始出现混乱，不过，很快，夹杂在阵列中的大明督战队砍杀恫吓中，冷静了下来。
朱棣观察着，微微皱眉，冷哼道：“传令，炮兵阵地集中炮击仆从军。”
“告诉军中第一阵列，配置膛线枪的兄弟，抵近后，瞄准大明军中的将领狙杀！”
线膛枪造价太高，燕华军中，只有第一阵列中，配置了少部分。
作用就是开战之初，尽可能用较高的命准率，狙杀敌军将领。
他就不信。
李景隆这些人，真有这种大无畏的勇气。
“前进！”
嗒嗒嗒……
朱棣下令后，抖了抖马缰，率先启动。
身侧将士，踩着整齐步点，举起燧发枪，紧随。
两支大军，不断向对方迫近。
……
五百步！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步！
……
“放！”
李景隆终于承受不住，炮击的巨大压力，刚刚相距百步时，便下令排射。
砰砰砰……
炒豆子声随即伴随着火光，浓烟吞吐响起。
朱棣策马立于阵前，纹丝不动。
燧发枪只是解决了射速、以及点火成功率问题。
对射程的提升很有限。
一百步距离。
且不说弹丸早不知道飘到哪里。
威力也缩水的很厉害。
只要不是击中，最为脆弱的面部。
凭借两层钢丝网，以及夹层丝绸的内甲，即便击中，也不会致命。
此刻，京营两侧的仆从军，在开花弹不断排射炮击下，阵型已经完全混乱，全靠混在其中的大明督战队，用砍杀方式，宛若驱赶羊群般，向前驱赶。
胆气已丧，不足为惧！
李景隆显然也注意到了。
愤怒喝令身边传令兵，“传令两翼仆从军，向燕华阵列两翼冲杀！”
再不冲杀。
恐怕用不了几轮炮击，这些软弱的仆从军，就会自行崩溃。
杀！
绝望、恐惧中，迸发出的喊杀声，瞬间笼罩整个战场。
正面彼此相距七十步。
与两翼仆从军虽然远些，也不过八九十步罢了。
眨眼功夫，就能冲杀到面前。
燕华阵列，第一阵列中，九百多名，手持刻有膛线燧发枪的将士，已经举枪尽可能瞄准了李景隆、费聚、冯诚等人……
眼神余光，紧紧盯着朱棣。
只待朱棣一声令下，便扣动扳机……
两翼喊杀声中，冲来的仆从军，不能对他们，产生丝毫影响！
“放！”
朱棣高举的手，猛地麾下！
砰砰砰……
炒豆子声响起。
李景隆刹那间，突然感觉，胸口猛地如同重锤锤击，脸瞬间蜡白。
于此同时。
燕华阵列两翼，不需朱棣指挥，在各级将领指挥下，骤然变阵，一排排枪口，瞄准两翼倒卷冲杀而来，相距不足二十步的仆从军。
“放！放！放！”
砰砰砰……
密集弹幕，瞬间让两翼仆从军混乱密集的阵列，凹陷垮塌。
“杀！”
两翼将士排射完成刹那，枪声还在回响之际，在各级将领率领下，冲向仆从军。
朱棣观察着战场。
看到两翼仆从军崩溃，争相向后奔逃，也顾不得查看，狙杀效果，迅速命令：“传令第五、第四阵列，配合两翼，驱赶仆从军冲击京营阵列！”
只要能赶着无头苍蝇般仆从军，冲垮京营阵列，此战就能用最小的流血，取得最大的战果。
……
后方观摩团位置。
丘福放下望远镜，摇了摇头，“两翼随意变阵，各级将领，不需顶层命令，便能做出适合战场的最佳战术动作，这些年，燕华陆军又取得了长足进步，不需要看了，结局已经注定，很快，仆从军就会把京营阵列冲垮。”
“可以给陛下报讯了！”
瞿能松了口气。
至少可以确定，此战，最大限度少流血了。
苦笑询问：“咱们怎么办？是现在离开呢，还是留下来，等着和曹国公这些人，一起做燕华的俘虏，也不知，陛下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把咱们换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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