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血腥屠戮
“住手!”等幻芜的嘴里可以发出声音的时候,祭司殿前已经倒下了十几具尸体,白玉的台阶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幻芜眼睛被刺得发疼,血腥味让她不能呼吸,她疾步奔上台阶,朝着方士的背影边喊边跑。
幻芜心中的惊怒盖过了她的恐惧,她直接拉住方士的手臂:“我只是让你杀了陆离!我没让你杀那么多人!”
“我答应帮你杀人,可我没答应你只杀一人。”他单臂揽着幻芜的肩膀,离她极近,幽暗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若我在杀死陆离前就被那些人杀了呢?”
他回过头,缓缓地扫视着那些围在远处根本不敢靠近的侍卫,他们犹如看见地狱修罗一般惊恐莫名地看着他。
侍卫们互相推搡着,却无一人再敢上前。
“不会的,他们根本杀不了你!”幻芜紧紧地抓着他,生怕一放手他就大开杀戒。
“世事难料,他们那么多人,都举着兵器冲着我,若我不再他们靠近我之前就把他们杀死,岂不是给了他们杀掉我的机会?”方士一边悠悠地说着,一边斜眼看着幻芜,眼波流转颇为妖媚,“若我死了,谁还能解你忧愁?”
“既然你做出这样的选择,就势必要承担这个选择所造成的后果。就像他们,既然身为护卫者,必定要做好护主而死的准备,都是一死,不如我早日成全他们,说不定还能早日投个好胎,来生不必再为人卖命了,岂不是更好?”
话音落地,最前排的侍卫纷纷吐出一大口血了,倒在地上瞬间就死了一大片。
剩下的人吓得不知所措,大多数直接扔了兵器,大叫着“恶鬼!妖魔!”四下逃窜。
“为仆不忠,只想着自己逃命,死了也要下油锅地狱,不如我来帮你们!”方士大喝一声,伸出手一挥,逃窜的侍卫就像被大刀砍中一般,血肉横飞。
明明离得很远,幻芜却觉得那些鲜血全部淋到了她的身上。幻芜腿一软,直接跪坐在地上。
方士大笑一声,踩着一条血路就走进了正殿。
谬论!全都是谬论!幻芜心里咆哮着,迫使她大口大口喘气。
幻芜虽为妖,却从未亲眼目睹过如此血腥屠戮的景象,她一面强迫自己不要去注意那些身首异处、肠流肚破的尸首,一面哆嗦着站起来。
等她踏进正殿,这里的景象也不比外面好多少,一些长老和低阶的祭司惨死在殿中,这些人里还有幻芜认识的祭司遨,他双目圆睁着倒在地上,似乎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死亡就已经降临到自己头上。
“生者必灭”即是生者必有一死,出生、生存、死亡,才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生命。
虽心中早以明白这种道理,但幻芜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悲戚,她伸手拂过遨的双眼,为他合上了眼睛。
一路追到后殿,所见无一活口,幻芜已经麻木了。
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传来,幻芜循声追去,见方士背着手站在一片尸首之间,听到幻芜的脚步声,他微微侧过头来。
“若你再拖着我多说几句,这人可就要跑了。”他一脸的云淡风轻,看着遍地尸身就像看着蝼蚁一样淡漠,衣不染尘,连鞋面都没有溅上一滴血,在这炼狱一般的景象中他就好似是须弥天上救世的神祗。
可他,明明就是恶魔。
幻芜低头一看,才注意到地上躺着个人,此人虽身穿麻衣,可幻芜还是认出来了他正是陆离。
他的双腿自膝处被砍断,只留下两个圆形的血洞还在往外流血,还有隐约可见的白骨和垂在外面的断筋。两只被斩断的小腿有一只直接掉落在陆离的脸侧。
他看着自己的断脚,双目暴突,涕泪流了一脸,紧紧咬着嘴唇一边挣扎着后退。
方士瞥了幻芜一眼,她的脸色不比陆离好多少,“就是此人吧。”并没有等幻芜的回应,他就已经抬起手来。
“你,你竟然……”陆离见他暴起杀意,一脸惊惧,同时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愤怒。
可他的话并没有说完,身子就自右肩至左腰被斜砍成两半,头肩部倒在地上,血流如柱,可他的剩下的身子还保持着原本的样子,坐姿立在原处。
鲜红的肺叶和白色的肠子露出来,流了一地。
幻芜捂着嘴,忍住不叫出声,因为她觉得自己一开口就会吐出来。
她转过身沿着原路狂奔出去,直到跑出祭司殿的大门,看不到血污才停下来,弓着身子大口喘着气。
低下头的时候,她才看见自己的衣襟上有血,那是她自己的伤口渗出的血迹。一看到这红色,幻芜就立马尖叫起来,她扯着自己的衣襟想撕掉这一片血迹,可她越用力,血流越多,撕掉外衣的衣襟,里衣已经濡湿了一大片。
手上都是血迹,幻芜看着血珠顺着自己手掌的纹路滴滴答答地滴到地上,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幻芜是在一阵摇晃颠簸中醒来的。
随着晃动,眼前有光亮时隐时现——那是马车的车帘。
原来自己正在马车里,幻芜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已恢复了清明。
心口的伤很疼,想必是又裂开了,她用手肘撑起身子,艰难地靠在椅背上,然后闭着眼睛喘了几口气。
片刻后,才恢复了气力,抬起右手抹了抹额间的汗。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记得自己是晕了过去。她苦笑了一下,此刻的冷静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当时的慌乱。
曾自诩为从容冷静的心性,不过也是未经大事罢了,真正看见那般景致,自己还是难逃心魔。
她抬起一只手,举在眼前看了看,上面干干净净,已经没有了血迹,想必是被擦干净了。
不过身上还是那件被自己扯破了的衣服,里衣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了,掀开看了一眼,伤处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凝结的血块暂时止住了血而已。
不见有任何处理过的痕迹。幻芜看了看车帘外隐约可见的那个鸦青色身影,垂了眼睛。
看来只要自己未死,那人虽不会杀我,却也不会管我。
也好,一想到那双手为自己清理伤口或者换衣服,她就忍不住作呕。
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更不知道要做什么,甚至不知道眼前之人是何身份。
前路堪忧,可她很庆幸,长绝并未找来,不然以那人的狠毒的心性,长绝未必能全身而退。
不要面对这个恶魔,再好不过。
幻芜闭上眼睛,身上的伤痛和疲惫,让她再次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幻芜是被吓醒的。她直接坐起来,伸手捂住眼睛,才渐渐忘掉梦中的那双眼睛。
陆离临死前那双惊惧交加,饱含绝望之色的眼睛,一直在梦里狠狠地瞪着自己。
“啧,这般胆小。”方士的声音,他并不回头,还是背对着她看着夜空。
幻芜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向天空,已经不是大漠里满幕的星子了,而是透过树木茂密的枝叶间或冒出的青白色月光。
原来,已经不在大漠了么……身旁燃烧的柴枝“噼啪”一声,爆出火星,幻芜才回过神来。
伸手抚上心口处,还是很疼,因为失血,她觉得从伤口处冒出的是阵阵寒气。
“你再不救我,我就要死了。”幻芜看着方士的背影,慢吞吞地说。
“你以为我没救过吗?”方士转过头来,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不满又有些颓丧的表情,“你这体质,伤口竟然不会自己愈合,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给你止住血的。”
幻芜拨开衣领,果然血是止住了。
“有没有药?”
“没有。”
“那有没有干净的布?”
方士直接转过身,摊开手显出一副无赖样:“没有。”
幻芜看着那张脸,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定然无法将他和那般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联系到一起。
“那你撕块布给我。”幻芜指着他的衣服,一脸坦然。
方士看着她回以讳莫如深的笑容:“怎么?不怕我了?”
“怕你有用么?还不是会被你捆着绑着带到你的目的地去,与其害怕得一路让自己活在惊恐焦虑之中,耽误病情,到时候要是没了气力帮你做事,你更要生气,说不定会直接杀了我,不如我先按捺下心中的恐惧,等你放了我再怕也不迟。”
“不错,这般惜命,真是尽得荟明的真传。”
幻芜瞪大了眼:“你知道我师父?”
“这个问题可真蠢。既然能找你做事,自然是对你有所了解的,不止了解你,还要顺便了解了解你的亲友,”他顿了一下,玩味地看着幻芜,“自然就有与你相依为命的师父。”
“不对,你的口气,像是与我师父是旧识。”幻芜紧紧地盯着他脸上的表情。
说谎与否,需认真观看他人的面部表情,哪怕一个小小的颤动也要看到,这是幻芜在织梦识人的过程中渐渐发现的。
“哎呀,”方士微微捂住嘴,“一时嘴快,失误失误。”
这般说,就是并不否认了,可他只说了这一句,就再没有其他话。
幻芜此刻迫切的想要了解眼前之人的身份,她想了想,然后说道:“你还未告诉我你姓甚名谁,”不等对方回答她又接着说,“你如此了解我,可我却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未免有失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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