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女为悦己者容
怎么就睡过头了呢，说好今天还要去送鱼汤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望了眼高升的太阳，秦淮催促车夫加快速度，然后懒洋洋的趴在车窗上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希望能够摆脱脑子里那张不断出现的妖冶脸庞。
“你喜欢本王？”
“喜欢就告诉本王。”
邪魅的声音不断的在脑子里重复着，秦淮感觉脸上又是一阵滚烫，索性缩回马车里窝着，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喜欢上他了？
这一想法一出，就连秦淮自己都惊了一小跳，不会吧？使劲儿的甩了甩脑袋，秦淮努力否认这突然串出的想法，不觉间马车就已经到了黎府。
“秦姑娘！”当秦淮提着裙摆直奔黎萧房间的时候，一道柔和的声音带着阳光的亲近。
挑了挑眉，秦淮确定不认识这个女人，于是不解的问到，“你是在喊我咩？”
“秦姑娘，你应该是不认识我的吧。”莲步款款，沈若雪轻盈的脚步摇曳，犹如一朵青莲盛开，淡而不厌，反显得有几分出尘的高雅。
“我叫若雪，是公子让我在此等候姑娘。”红唇轻启，虽有着状，但那淡抹的妆色却并没有令秦淮反感，柔和的声音带着那秀美的笑颜让人看着分外舒心，第一次，秦淮没有讨厌着状的女人，她跟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不一样。
沈若雪浅浅的笑着引秦淮步入房间，看着她始终提着裙摆，直到已经停下脚步也未曾放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沈若雪才发现，这个女子，其实很简单。只是，不知她对公子，是否也当真只是如此简单？
不着痕迹的隐去眼底的一丝疑虑，沈若雪重新换上笑颜，打开衣柜捧起一叠衣物，“姑娘初到京城，恐怕也无身外物之准备，若雪这里备好了几身换洗衣物，姑娘你先换下吧。”
放下衣物的时候，沈若雪转身将梳妆台上的一顶金色镂空花冠也放在衣服上，留恋的看了一眼那金色花冠，最后退出房去。
嘿嘿，不错，当真不错！腰带系上，秦淮满意的转了个圈，再没有拖地的裙摆，再没有窄小的裙身束缚，一改宽大袖口的繁琐，这衣服的袖口是用精美的丝绸编制成带子束口的，简单大方。
真心喜欢，这是秦淮第一次不再讨厌这古代的繁琐，不过，有些犹豫的看着那顶花冠，皱着眉，秦淮还是胡乱的拆下了头上的发髻，一袭卷发散落，舒服多了。
当沈若雪听见那爽朗的笑声走进屋子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一幕，那一袭别致的金色卷发散落，倾泻出一道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脱俗，那份慵懒，让那个原本有些刚毅的女子又多了丝别样的气质，却又不似女儿家常见的柔美，美丽中带着天生的豪放不羁。
那一切都那般自然，不懂虚伪，不屑矫情。是啊，这样的女子，又怎能不让人动心！恍惚间，似乎已经看见那个淡漠如水的男人为眼前的女子动容，如一江春水微微动荡。
若有所思，沈若雪亲手执起铜镜前的花冠，笑盈盈的扶过秦淮，“姑娘这一袭卷发太过别致，若是配上这花冠，那就当真绝世无双了。”
正如沈若雪所说，当那镂空的花冠收起了秦淮额前的凌乱散发，一颗火红的玛瑙石缀于额前，犹如眉心点缀的一颗美人痣，妖娆中又带着别样的霸气，而金冠两边各自三朵各态的小花自然垂于两旁，冠后金色的绸带飘扬，融进金色的卷发之中，竟然是那般的完美绝配！
就连秦淮自己都惊呆了，这发冠仿佛就是给自己这卷发量身打造的，既不会再束缚她本身喜欢的风格，又多了份这个世界的气质，当真是绝世无双。
“这样，他该不会再觉得是不伦不类的怪异了吧？”忽起那张妖冶的脸上微微的凝眉，不自觉的一句话遛出口，秦淮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秦姑娘可是有心上人了？”一边整理着她背后凌乱的头发，沈若雪看似无心的问道。
“嗯？”秦淮突然惊觉，才发现方才自己的失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哪儿有什么心上人啊。”
“姑娘就别再欺骗你自己了，方才从姑娘进门就一直心不在焉，还经常晃神，那一定是想念一个人才会如此。”轻撩开她背后整理好的发丝，自然的垂落于两肩，沈若雪缓缓的靠近秦淮，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进铜镜里，锁定她的目光半开玩笑的问道，“不知姑娘是否是倾心于我家公子。”
“黎萧？”秦淮看着镜中倒影，习惯的歪了歪脑袋不明白的反问，“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家公子？”
“呵呵。”掩面轻笑，沈若雪抛出一个责备的眼神娇嗔道，“看你这小妮子，姐姐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还当真了不是。”
她这一笑，秦淮也觉得好笑，于是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头脑简单的秦淮也不曾觉察到沈若雪的突然转变，倒是觉得她的那一句“姐姐”蛮亲切的，于是干脆直接开口，“那我以后就叫你姐姐好了。”
“既然都认我这个姐姐了，那妹妹现在总可以告诉姐姐，你的心上人到底是谁了吧！”沈若雪难得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眼底的调侃之意明显。
愣愣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秦淮突然觉得，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懦弱了？应该，是喜欢他的吧？那为什么一直都承认呢？是不敢？还是不愿意？
低垂眸，秦淮的手指卷着发丝，突然抬头，眼中已多了一份闪烁的自信，脱口说道，“对！我是喜欢他的！我要告诉他！”
无论他是否接受，自己都喜欢了不是？那又何必去多想些什么呢？就算他是王爷，就算他高高在上能够操控人的生死，可那也并吧影响自己喜欢他的啊！
嗐！我怎么就这么糊涂！突然懊恼的埋怨自己，秦淮豁然起身就直接冲出屋去，听得身后的急呼只扭头回了一句，“我去熬汤！”
以最快的速度熬出一锅鱼汤，秦淮端着一罐子就冲到外面，直接塞给黎萧的近身护卫，只留下一抹背影，一句飘远的话，“告诉黎萧趁热喝才好喝。”
远远的亭台之中，那双深沉的眼睛里映出一抹灵动的身影，只见她回去又抱起一罐鱼汤出门，那身衣袍，果然合身，也符合她的性格，那一袭别致的卷发也恢复了最初的慵懒，终于不见她再穿着一身别扭的女装了，午后的阳光追逐在她的身后，那一抹离去的背影飘渺，越来越模糊。
“她好美。”一声轻叹，沈若雪如实道出了他心中所想，不过，那句赞美却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就连她都禁不住看得留恋。
风，扬起胸前的墨发，只是依旧看着她离去的方向。黎萧的眸子越发的深沉，犹如大海般浩瀚无垠。
“那样的女子，若雪自知今生无法与她争辉，可是公子！”粉黛轻凝，沈若雪低下头看见脚下的一汪湖水，水中那个绝世的男子仍旧无波无澜，甚至自始至终都不曾看过她一眼！
凝结的眉心猛然舒展，沈若雪扬起脸再次面对那个背影，“女为悦己者容，她的心里只有他！公子难道还不明白，她根本不属于你！”
一字一句的掷地，娇柔的身躯也跟着颤动，那个柔弱的女子第一次固执，固执的想要让他明白，或许是想让他再看她一眼。
可是，那个淡漠的男人啊，当真如清风无情，如流水无心，他永远，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仿佛整个世界从来没有值得牵动他一丝情绪的东西。
不！现在有了！她看见他笑过，他也会笑，那般的醉人，却只为她！
“呵呵，呵呵……”突然的冷笑，沈若雪看着水中摇晃的倒影，如一树凋零的樱花，美丽，却是挡不住的凄凉，“你喜欢她，你喜欢她。”
重复着他心中所想，沈若雪嘴角的笑容放大，凉意随着红唇轻启，“可是那个男人却是你无法逾越的阻碍，你注定一生都无法得到她！”
“你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淡淡的声音飘散在风里，仿佛他从来不曾开口过，淡漠的扫过走来的护卫，清冽的声音如脚下这初春的湖水般冰冷，“送若雪小姐回房。”
“是！”放下走中的鱼汤，护卫俯首做出个请的手势引向远方的院落。
“今日若雪的确有些过了，但是公子又当真明白若雪所言么？”若置身冰窖一般，沈若雪早已经觉得全身一片刺骨的冰寒，不知是因为这午后的轻风，还是因为那个男人无情的冷眼，收起最后的留恋，沈若雪朱唇轻咬，最终还是拂袖离去。
无心的搅动着浓郁的鱼汤，黎萧的眼中不带丝毫情绪，浅尝一口，不知为何，这汤，今日多了一丝别样的味道，说不清，道不明，不似苦涩，却有些让人无法继续品尝。
女为悦己者容，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让他看见你的样子么？一声轻叹，那一抹月色的身影起身，大手一挥，一把隐绿色古琴在怀，修长的手指轻抚，一曲淡漠的琴声悠扬，弹奏出这个世间永远无法靠近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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