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责罚,情之所困
几个下人被抓了过来,与早先跪着的婢女一同,惶恐不已。他们都是下人,他们的命对于人上人来说就如蚂蚁。他们奉命做这事,就未奢望过活命。只是,他们也是诸多不甘呐。
“老爷,饶命啊,饶命啊!”
“老爷,妾绝不会做毁坏老爷名誉的事情。”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文墨看着李如梅说着这话,看也不看李如梅瞬间煞白的脸色,只吩咐着把那些人托下去。
“老爷饶命啊,老爷~”
“老爷,您是不相信妾吗?”李如梅美目含泪,她望向高大的男人,企图从那冷漠的眼里看出一抹情。可是,除了冰冷,还能有什么。
李如梅惨笑一声,那笑好似昙花一现,被绝望淹没。
“杀人偿命……是啊,杀人偿命……”
“夫人,您不是说,下人做了任何事都会保下人一命吗?您不能弃我等下人不顾啊。”
李如梅未答话,她都自身难保,怎保得了他们。这些下人,指不定是谁派來污蔑她的。
“怎的,难不成你们还是夫人教唆的?”
“呵……赵妹妹,自问我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要如此污蔑我。”
“姨娘。”文玉芯抬眼去看文墨,大眼上带上了雾气,温润的脸庞有股朦胧之感。她换下前几日的粉色,今日穿着嫩黄色衣裙,依然简约,但细看之下能看出,绣娘的好手艺。她头上只是用丝带绑了个马尾,只用一个银色梳状装饰着。
“爹,事出必有因,还请爹三思。”
“芯儿,下人之过,是管家人之过。”
文老夫人眼睛一冷,一身暗红色雕花绸缎使她的脸看起来有些阴沉。脸上肌肉松弛,陷下去的皱纹,枯黄的脸色让她看起来,像是个将死之人。
“芯儿,身为嫡女,将来也是要管家的,这事可看清了,若是走了你娘的后路,连累了丞相府,可就不好了。”
“可……”
“不必多说了。”文墨喝止了文玉芯,目光刮在文玉芯身上,好似带着利剑。“来人啊,把这些下人带下去。”
“老爷~饶命啊~夫人~救救下人……”
哭喊声渐行渐远,厅内静了下来,明明是天晴,可厅内却让人感到冰冷。好似阳光都未能透过,空气也仿佛凝固。
文玉芯冷眼看着李如梅被文墨打压进深渊,她是应该心软去助李如梅一臂之力,可她终究还是恨多于恩,恩早就在上一世中还清了。
她刚看似为李如梅求情,实则是为了待李如梅被遣送时,能被留下。她不关心李如梅活得如何,却还想再看场戏,顺便……让那些敌人狗咬狗。
文玉芯冷淡的模样落在文玉倩眼中,却是一个受伤害怕而傻掉的孩子。直到文玉芯碰到一个温热的怀抱,才回过神。
文玉芯抬起头,看着文玉倩的下巴,她总狠不下心去害这个单纯的孩子。文玉倩是可恶,害了她许多次,可如今,她不是还未长大吗?心智也还未成熟。若文玉倩一出手,再是忍让,她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存在。
“芯儿。”
李如梅轻声呼唤着文玉芯,那眼里带着渴求,好似儿不附娘。文玉芯自然不会落人话柄,她从文玉倩怀里出来,进到李如梅怀里。文墨不能轻易对付李如梅,文老夫人虽然气愤,理智还在,冷哼了一声走了。
文墨也陪赵琳走了,只留抱在一起的李如梅母女。众丫鬟也散去,无一人去扶起李如梅母女。孤寂得像被世界隔绝,文玉芯厌恶这感觉,却不得不做个“孝顺”的女儿。
“娘,没事了。”
文玉芯伸着短小的手拍打李如梅的背,她感受到李如梅后背有些湿润,拿起一看,原来是血迹。她一开始进大厅时,还以为这些只是她衣裳上的梅花。只怪李如梅太会保持形象,就连被打了板子,还挺了下来。
是文老夫人下的令,下人不敢怠慢,受苦的就是李如梅了。若不是赵琳即时赶到,李如梅怕是去了性命。赵琳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在阻止责罚时,狠狠的拧了一把李如梅的胳膊。
“娘……去看大夫吧。”
“好。”
李如梅母女回到雨梅院,柳儿去找大夫去了,文玉芯有些费力的解开了李如梅的衣裳,露出大片青紫泛血的后背。
“夫人,您为何还要留下来,老爷他眼里从未有您啊。”一个声泪俱下的丫鬟哭诉,趴在李如梅床边。
“呵呵……我为何留下?想我十年礼佛,只因他当初一句话。如今我出来,也是因他,你说,我还能走吗?”
十年前,文墨是个风流才子,长得很是风流倜傥,京中女子谁不爱他。他亦是爱美之人,只要是美貌女子,他都来之不拒,李如梅曾经是京中第一美人,也是他裤下之臣。
开始时,文墨确实爱着她,他说着海誓山盟,说着陪她一世,可成亲之后,文墨纳了几房妾室,后来更是越来越多。李如梅是正室,无法阻止不说,还得管理后院,让文墨外出安心。
文墨官途越来越顺畅,直到升为丞相。朝中事多,也就少了纳妾的心思。可是后院勾心斗角,为了能让文墨多看几眼,为了抢夺丞相夫人这个宝座,她们无所不用其极,她手腕强势,那些小伎俩她从未看在眼里。
她只记得,那时文墨说。
“梅儿,我最是厌恶狠毒之人,若是有个不谙世事的人在,回家也能有个闭心港湾,这才是真真的家啊。”李如梅最是了解文墨,她成了文墨心中的她,那时,文墨待李如梅,比婚前还要美好。
可是,文墨居然只因小妾的一句话,就亲手害死了她的孩子,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从那以后,李如梅累了,她流产了好几次,再也不能怀上孩子。从此醉心于佛,不谙世事。
“夫人……您明知老爷是各种心思……”
“呵呵……知了又如何,如今我出来了,本以为他会看我一眼,哪想到,他居然不信我……只因那赵琳说了一句话。”
李如梅闭上美目,一滴眼泪滑下。
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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