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石
穿过蜿蜒长廊，来到丞相府西院，这只有一处院落，院中修得金碧辉煌，比雨梅院还要宽大。文玉倩带文玉芯来到丹苑，院中聚集了些人，清一色的翠绿仆装。地上还跪着一个丫鬟，她手边捧着一本小账。
文玉倩路上安慰黯然神伤的文玉芯，又是步行，到丹苑时，半个时辰便过去了。而小石还在欢愉着，文玉倩把她提前带來，无非给她极好的机会。
“姨娘。”文玉倩脆生生的说着，文玉芯应景的时候抖了几下，面埋在文玉倩怀里。
“嗯。”赵琳今日又归为从前盛况，头戴金步谣，身穿昂贵绸缎，脸上铺着粉妆，雍容华贵。赵琳抬眼看向文玉倩，在文玉芯身上停留片刻，又移向一旁跪着的丫鬟。
“她是雨梅院一等丫鬟，倒未想到有如此大的魄力。”
“为姨娘做事，奴婢肝脑涂地。”
“姨娘，这丫鬟竟敢欺主，若不是我前去，还不知五妹近日來被下人欺负了去。”在小石说出这话时，文玉倩立马气愤的指控。
丹苑内，空气仿佛都已经凝固。
赵琳神色一僵，手下拧着手帕。小石的话与文玉倩的话一同传来，本是不同的话语，可落在他人话中，其中的滋味也变了味道。
小石也是一僵，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丹苑内有诸多丫鬟，苑外也有丫鬟缩头缩脑的偷听，小石一眼见赵琳脸色沉下来，再联想帘春向赵琳传达的话，事情又回到原点。
“姨娘，奴婢随着小姐一同去，奴婢也见着了。”帘春递给小石一个嘲讽笑容。
“可有此事？”
“奴婢……奴婢……”小石很是惊慌，说话间断断续续。“奴婢只是劝小姐……不……不要亲手清扫屋子。”
“怎我见到的，却是你出言不逊，欺我五妹年纪尚小。难不成，五妹还得依你脸色行事？”
“不……不是……小姐她……”小石忽而反应过来，她身为婢女，怎能说主子不是，再说，她哪只眼睛见文玉芯偷东西了。她若是说文玉芯偷盗，又有何理由说文玉芯偷李如梅的事物，那可是文玉芯的母亲。她真是眼高于顶，不见脚下的坑。
文玉倩的到来，打破小石所有计划。小石本想，赵琳恨李如梅入骨，只要把罪证交给她，赵琳会放她一条生路。可她还未把罪证交出，文玉倩突然杀到。
“四……四姐……”
“五妹莫怕。”文玉倩轻手拍打文玉芯背部，使僵硬着身子的文玉芯放松下来。
“姨娘，您一定要为五妹做主。”
赵琳未出声，她不在意文玉芯的死活，可不能落人欺杀嫡女的话柄。可她又无法放开打压李如梅的机会。
“赵姨娘，奴婢没有！奴婢只是劝说小姐罢了。”小石惊慌之下，手上的账本发出刺啦的声响，那账本上现出裂痕。
赵琳眉头一皱，她是被一个小小的丫鬟威胁了吗？
“姨……姨娘……求您放过她吧……她……她是我的丫鬟……”
“她可是欺负了你，你怎能放了她。五妹，你放了她，要是还有下次，又没人在身旁，你怎么办？”文玉倩不敢置信，她这五妹也太善良了些。
“可……可是……她时常为娘打扫屋子，往后娘回来了，可还有落脚的地方。”文玉芯抬头娇弱一笑，她长得本就清灵，皮肤白皙，很是红润。一双水润的大眼忽闪忽闪，仿佛会说话般，无意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小石听着文玉芯的话，她不傻，可以说很聪明，只可惜容易冲动了些，也容易受权欲的诱惑，她敢对文玉芯不敬，依仗的便是李如梅下台，文玉芯软弱无依靠。她早被李如梅抬为一等丫鬟，可以说在雨梅院横着走。
文玉芯睁着天真的眼说着事实。童言无忌，可又有谁知晓，孩子说的话很多时候便是事实。她话中表面是为小石开脱，暗里却是在告知，小石不安好心。
李如梅被抓走后，小石为了找到李如梅隐藏的账本，每日借着打扫的名义进屋内，她手上的账本就是在李如梅房中找出的。怪不得文玉芯去找时，找不到不说，还被小石一眼看出心声。
赵琳听文玉芯话中之话，她想怀疑文玉芯心机深沉，可见的却是一双干净的眼，仿佛所有污秽之物都被显露出来。赵琳心中有愧，不敢直视文玉芯双眼。
“你说这是夫人贪财的账本？”
“是……”小石松了口气，还好赵琳的注意并不是在她是如何得到账本的。
“哦……你这头上的簪子，可值不少钱吧。”
小石一愣，她没想到赵琳话题转得那么快，怎从账本上突然转到簪子上了。
“这……这不过是奴婢外出时，在大街上买的，可不值几个钱。”
小石差点说漏了嘴，想到前几日文玉兰交代的话，才堪堪打住。而赵琳却从小石略微僵硬的脸上看出，这小石绝不是雨梅院的人。
“倒是挺别致的。”
“姨娘！”
“我自有分寸，你且带芯儿去房中休憩。”
文玉倩被赵琳目光一击，不甘得撇嘴，小声嘟囔着，文玉倩拉着文玉芯的手进她的房间。
“姨娘。”一生柔情似水的唤声打断文玉倩两人的去路。院内静谧的氛围被打破。
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少女从门外走來，她小心翼翼的扶着一个老夫人。她特意画了眼线，把有些尖酸刻薄的眼睛掩盖，只是微挑的眼角，看着便不是安分守己的。
“老夫人，您來了。”
“嗯。”
赵琳赶忙起身，把屋内首座让给文老夫人。她坐在文老夫人下首，见到一直挂着微笑的文玉兰，不知为何，从她双眼里，感知到几分寒意。
“这是发生何事？”
“奶奶。”文玉倩向文老夫人行了个不标准的礼仪，便有些不高兴的撇头。
“哎哟，这是谁惹我的小心肝不高兴了。”文老夫人招手，让文玉倩过去，好似眼里从未有过文玉芯。文玉芯依然保持着标准得礼仪，面上带着温婉笑意。
“奶奶，您还没让五妹起来。”
“哦哦，你看奶奶这记性。”文老夫人恍然一悟，这才注意到文玉倩身后还有一个小身影，“你起来吧。”
文玉兰阴沉下去的脸逐渐转晴，她陪伴了文老夫人如此久了，才得以留下，却从未得过笑脸。如今见她对文玉倩如此，心中难免不平衡，却在见到文老夫人为难文玉芯时，心中的天平逐渐平衡了。这里，不只她一人遭受冷眼呢。
“谢奶奶。”
赵琳心提到嗓子眼，生怕文老夫人发怒。见文老夫人一脸慈爱的与文玉倩言笑晏晏，暗暗松了口气。
“老夫人，这丫鬟仆大欺主，依家规，可是要仗责十棍。”
“家规不可违逆，你自行安排吧。”
文玉兰见文老夫人不闻不问，不由心急起来，这小石是她好不容易才安插进去的棋子，若是就这么没了，想再安插进去可就不容易了。
“奶奶。”文玉兰伸手搭向文老夫人肩上，细声细语的说着。“奶奶，她可是找來证据呢，也是功过相抵，可否免去处罚呢？”
小石向文玉兰投去感激的目光，她以为今日走不出丹苑了，而文玉兰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她必定要全心全意为她清扫障碍才是。
“也是。”
赵琳暗笑，这文玉兰也不见得有多聪慧，这不，为她清扫障碍了。文老夫人老了，听不到文玉兰话中破绽了。文玉兰，罪证这事，是你授意的吧？若不然，怎一来就提到了呢？
小石以为逃过了一劫，绝不会想到，接下来，更大的惊喜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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