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残忍
她约莫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抽回手之后便一直在大喘气，一双满含血丝的眼睛睁开，怒瞪着苏凌雪。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王瑶咬牙切齿，但她没什么气力，说出口的话也软绵绵的没有丁点儿气势。
病来如山倒，她不过病了这几日，整个人却完全脱了形，丝毫不见往日里清丽娟秀的模样，倒是有几分疯狂的狰狞感。
苏凌雪收回手，用手帕擦了擦指尖。
“那你倒是说说，我想干什么？”
“装什么假好心！你不过是用我试药！”王瑶瞪圆了眼睛，恨不得上去攀咬她几口。
苏凌雪点头，“对，试药。”
见她这般坦然的承认，王瑶的怒气值都快攒到顶点了。
“你不是自诩神医，妙手回春吗？竟然拿我试药！也不知道陛下清不清楚你这一片蛇蝎心肠！拿人试药，你还配做一个大夫吗？”
王瑶想朝苏凌雪的脸上啐一口，但她浑身都发干，嘴里也没口水，只能恨恨瞪了苏凌雪几眼。
“确实，从古至今用人试药都是极其残忍和不道德的，可这病毒是你从密林之中带出来的吧？”苏凌雪挑了下眉，“更别说你从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清楚了这病的情况，故意隐瞒，我现在让你试药，你应该感激我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放你娘的狗屁！”王瑶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我是太医院院正嫡女，更是侯府主母，那些贱民的命如何能和我比？！”
“可你现在的吃穿住行，靠的全是你嘴里所谓的贱民；既要又要还要，最后还一脚把人踩在泥里，王瑶这确实是你的风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王家心在已经被贬，而秦家也被抄家流放，你还不如你嘴里的贱民，至少他们踏踏实实的靠自己双手，而你？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她这一句直接戳在了王瑶身上最疼的点上，她在床上用力扭动，想要挣扎起来。
苏凌雪没时间陪她，转身去了堂屋。
秦云飞和秦婉婉的状态要比秦母和王瑶好得多，咳嗽的症状也减轻了些。
秦云飞照例一顿道德绑架，说苏凌雪没有良心，看着秦母去死，苏凌雪全然不回应，只当做没听见。
忙完这些，已经到了晌午时分。
苏凌雪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家。
熊大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请了苏凌雪等人用饭。
搬来头羊部落之后，他们几人之中便默契的默认了让熊大准备一日三餐，实在是其他人做饭要命。
午饭还没吃完，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响起一阵匆匆脚步声。
苏凌雪起身，转眼便看见金花扶着院门走了进来，她身上的衣服还是走那日穿的那件，这两天两夜恐怕是风雨兼程。
“姑娘！”
苏凌雪点头，扶她起来。
“如何？将军可答应送药材过来？”
金花还没来得及接话，院门外再次出现一人。
他身量极高，头戴玉冠，穿一身玄色金丝锦衣，腰间有条同色镶金纹的腰带，衬得他猿背蜂腰，让人止不住侧目。
“将军？”
傅南信一脚跨入院门，“出这么大的事，怎么今日才通知我？药材已经送到了，我还带了八名军医过来，由你调配。”
苏凌雪莫名眼眶有些酸，她也不知自己在委屈什么，明明一个人的时候什么都能扛过来，可身边如果站了个人，那咽下去的委屈便如潮水一般回涌。
她将眼泪憋回去，郑重对傅南信道谢。
“谢什么。”
傅南信扫了一眼她院子内的结构。之前过来，都没注意过院子里的布局，这次过来他肆无忌惮的打量，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屋檐下苏凌雪常做的小板凳上。
苏凌雪：“……将军可还有什么事？”
傅南信：“肚子有点饿了。”
侯在一旁的江岩嘴角一抽，差点没站稳。爷啊我的爷，我怎么记得从军营之中出来时才用过饭，这一路虽说风驰电挚但也有补给，怎么也没到饿的份上吧？
江岩无语，但江岩不敢说。
苏凌雪顺道邀人入座，“我们正用午饭，将军可以跟我们一同用饭。”
乌蒙吃得少，苏凌雪这两日也不怎么吃得下东西，加一双傅南信的筷子倒也没太大问题。
乌蒙虽不懂国事，但还有熊大熊二，和她的婢女，苏凌雪饭桌上没提这段时间部落里发生的事，等到吃过饭，她陪着傅南信在部落之中转了一圈，才将这几日发生的事讲了个遍。
傅南信听完，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一路上，金花已经跟他简单讲过了，可从苏凌雪嘴里讲出来，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件事的危险性。
“阿雪，你跟我回军营。”这是他在面对严峻问题上，第一次做出逃跑的选择，他实在是舍不得苏凌雪受一点伤害，他也承受不了。
苏凌雪失笑，“我不能走。”
至于她为什么不能走，秦云飞自然清楚。若是其他的事，他或许还能纵容她去做，可瘟疫这种事非同小可。
“在战场上，瘟疫并不少见，我们处理的方法一般都是把染上瘟疫的人围起来，最后一把火全部烧掉。”
这个方法虽然残忍，却有效。
傅南信看着苏凌雪的眼睛。
苏凌雪直视着他，“我不能一把火解决这个问题，我要试一试，能不能救他们，就算是一丝希望，我也从不曾放弃。”
她这短短几句话，却带着旁人无法企及的力量。
苏凌雪再次看向傅南信，“将军，我希望你支持我。”
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阳光普照大地，却并未留下什么温度。
傅南信抿唇，“你都想好了？”
苏凌雪身子纤细，单薄的像是能被一阵风刮跑。但她说出话的力量，却让人无法反驳。
苏凌雪点头，“这几日我也一直在观察这种病症，现在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若是有我在，或许过不了多久便能见到初步成效。”
她已经全部决定好，也犯不着傅南信再劝，他只能让苏凌雪好好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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