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你怎么不忍
短短几个字，苏凌雪却感觉眼前的天突然变了色，晴天一道霹雳直接劈在了她的头上；她双脚一软，直接朝地上倒了下去。
秦云飞连忙将人扶住。
“怎么回事？”
墨松将事情简述一遍，“方才府里的下人去寻雪莲，到了听雨轩外，听到里面有响动，进去时银花浮在池塘里，救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气了。夫人的天山雪莲，他们也捞了起来……恐怕是……”
“说下去。”
墨松继续道：“恐怕这天山雪莲，是她监守自盗。被银花一直藏在听雨轩之中，打算趁乱拿出府去，没想到最后失足跌落湖中，连性命也丢了。”
“你胡说！”苏凌雪几乎是尖叫出声，她浑身无力，却也拼着一股劲儿要站起来。
秦云飞搀扶着她，“你慢点！事情现在已经清楚了，是你的丫鬟将你的雪莲偷走了！你还闹得整个侯府不得安宁，现在可能消停了？”
苏凌雪双目通红，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撑着自己站起来，一把挥开秦云飞：“你滚开！”
秦云飞面色不悦。
苏凌雪扫向墨松，一双杏眼圆瞪，那模样有些可恐，她用力抓住墨松的手臂，“人？银花她人在哪？”
“还在听雨轩。”
苏凌雪转身便朝外走，被门槛不小心绊了一跤，衣服脸上都沾了尘土，她分毫顾不上。
秦云飞要去扶她，被她一把推开。她撑着门槛起身，抓了根木棍撑着，一步一步朝听雨轩走。
也没多远的路，可她感觉走了一辈子那么长。
不可能，她那么聪慧的银花，怎么可能落水？
她那么机灵，见势不对定知道跑，怎么会……怎么会！
天气凉了，她在湖里该有多冷？
听雨轩外围了很多下人，里三层外三层，见到苏凌雪都跟见了鬼的模样，个个露出惧怕的神色，连忙往后退出一条路来。
苏凌雪面白如纸，到了听雨轩的门口，一眼便见到池塘边盖着一块白布，下面俨然是个人形。
她身子一软，心口好像被人剜了一刀，强撑出来的力气瞬间消散，跌倒在地，眼泪随之夺眶而出。
“银……花……银花！啊啊啊！！”
痛彻心扉。
如果她不让银花一个人跟着，或许就不会有事了。她明知道银花性子有些冲动，她不该……都怪她……
苏凌雪细白的手指紧紧抓握，抓破了掌心，她用力撑住身子，跌跌撞撞的爬到了那块白布前。
手伸到了白布上，她又忍不住回缩。
最后，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白布掀开，露出一张惨败的脸来。银花死前泡了水，脸色发白，额头处还有一块红肿。
苏凌雪浑身一个冷激，一颗心都颤了下，她跌坐在地上，眼泪不断往下落。
要是她早点离开侯府，不顾及那些，银花也不会遭此横祸……
秦云飞扶住她，柔声安慰道：“好了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她也算是罪有应得。”
苏凌雪也不知哪来的劲，猛地推了秦云飞一把，冷冷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说过，不是银花，不可能是她！”
秦云飞被她搡坐在地上，心中冒火。
“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若是别人拿走了这天山雪莲，何至于将雪莲又丢入水中毁了它？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你知道银花为什么会在这吗？是我让她留在梨花园，跟踪王瑶！”她心口一痛，泪又落了下来，“她是跟踪王瑶，才会遭此横祸！”
周边还有不少下人围着，听苏凌雪这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都有些后怕。
没想到瑶夫人居然这么狠毒！
秦云飞让墨松清了场。
他对着苏凌雪只有厌烦，“苏凌雪，你为何总是这般恶毒？以小人之心揣度他人！丢了雪莲，你说是瑶瑶拿的，没找到；现在发现是你自己的丫鬟监守自盗，你又说是她害的！瑶瑶生性良善，与人交好，你究竟讨厌她什么？”
她恶毒？她针对王瑶？
苏凌雪将眼底的泪逼回去，没有半分言语再同秦云飞说。
话不投机半句多。
也正是因为院内下人都离开，听雨轩瞬间宽敞了不少，墨松瞥见地上有个香囊，拾了起来。
“世子，这好像是……瑶夫人的香囊……”这香囊上绣了一个小小的瑶字，花样他在世子那里也见过，是瑶夫人给世子绣的。
苏凌雪回头，眼神凌厉。
东西已经被秦云飞先一步接了过去，皱眉道：“就算这香囊是瑶瑶的，也说明不了什么。”
苏凌雪冷笑一声。
她方才情绪剧烈波动，此刻双眼微红，发丝微乱，眼中迸射出凌厉的光，仿佛刀子一般刺向秦云飞。
“银花落水去世，雪莲和她一起在池塘里被捞出来，就直接给银花定罪，现在发现了王瑶的香囊，反倒是说明不了什么？这至少能说明她今日来过！”
秦云飞敷衍道：“或许是以前落下的。”
“秦云飞，你好歹睁开眼睛看看这香囊！上面连尘土都未沾染！这几日都在下雨，若是早掉在了这里，这香囊会这么干净？！”
秦云飞一时间争不过她，想将香囊收起来，被苏凌雪劈手夺了过去。
秦云飞气恼，“银花不过是个丫鬟，死就死了，你闹什么闹？现在事已至此，你还想怎样？”
“好一个死就死了！”
秦云飞不耐烦道：“这株雪莲不能入药，我再给你寻一株便是，现在最要紧的是给陛下制药，你别拎不清楚！凡事都这般咄咄逼人，不退让半步，你能成什么事？要懂得隐忍退让！”
苏凌雪双眼发红，抬手便是一个巴掌掴在了秦云飞的脸上。
她用力极大，打下来自己的手也微微发颤，掌心疼痛难忍，但心里只有畅快。
秦云飞则是完全没反应过来，脸上也迅速浮起了通红的手掌印。
苏凌雪竟然敢动手打他？！
墨松默默地背过身，从院内挪到了院外，有些家务事，不是他一个下人能够置喙的。
秦云飞红了眼，抬手便要打回去。
苏凌雪冷笑一声，“退一步海阔天空吗，忍一时风平浪静，我今天是打了你一巴掌，可事已至此，你若是退一步，家和万事兴！你怎么不退！你怎么不忍？！”
她句句讽刺，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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