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人面兽心


  苏凌雪眼神一亮,“锦禾?”

叶锦禾拉住马头,“总算让我追上你了!”

她翻身下马,一把将苏凌雪抱住,激动地眼泪花都往外冒。

叶锦禾风尘仆仆,俨然是赶了一夜的路。

“你怎么来了?”惊喜过后,苏凌雪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长公主性子稳重,便是纵容叶锦禾,也不会放她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四处跑。

“还是你了解我。”

苏凌雪:“……人见到了,都送出城来这么远了,你也该回去了。”

叶锦禾:“谁说我要回去了!我这么多年还没出过上京呢!现在我娘亲又开始操心想让我嫁出去,我才不回去!”

苏凌雪听她说这些,心中颇有感触。

恐怕长公主突然着急叶锦禾的婚事,也是因为陛下所说和亲一事。若是叶锦禾有了婚配,陛下日后也打不到这主意。长公主也是用心良苦……

无论苏凌雪怎么说,叶锦禾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回去,还给领队交上了伙食费……

“你这男装哪里弄得,还挺合身的,还是你有经验!我也该弄一套的!”

在叶锦禾动手开始剥她衣服之前,苏凌雪只好拿出来备用的一套男装给她换上。

行程便在叶锦禾半强硬半威胁的情况下定了下来,继续出发。

……

上京。

永宁侯府。

王瑶这两日很不好过。她月份大了,因着这几日情绪波动过大,胎象不太稳,吃不下也睡不好,整个人的气色差,瘦了一大圈。

这两日,秦云飞都歇在知棋的院子,只有白日里会抽空来陪她。

王瑶暗暗咬牙,她如今这一切都是拜苏凌雪所赐!她绝不会让苏凌雪一个人逍遥,她不配!

她唤来抱琴耳语几句。

抱琴听完微微有些犹豫,“夫人,这般恐怕不好吧?”

苏凌雪与秦云飞和离之后,王瑶便不许府内人再唤她瑶夫人,而要唤她夫人,若是叫错了便要被责罚,轻则打骂重则发卖出府。

“哼,有何不好,左右人都是要死的,她不如死的有价值些!”

抱琴还是有些后怕,上次银花的事情之后,她夜夜睡不好觉,每晚总是噩梦缠身,心中实在害怕。

“难不成现在连你也敢忤逆我?”王瑶瞬间变脸,抓起桌上的茶杯便朝着抱琴砸了去。

茶杯砸在抱琴的头上,额头瞬间红了一块,水撒了她一头一脸,好在是温水。

抱琴吓得连忙跪下,“夫人我去,我去。”

这日,天色暗下来,抱琴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瘫痪之后,院子里便冷清了不少,伺候的人也松散,竟让她毫无阻碍的进了德善堂。

一进德善堂,抱琴便忍不住皱了眉头,用手帕掩了鼻子。

太熏人了,一股子骚臭味,也不知是多少天的屎尿才能熏出来这股子味道。

她抬眼,这院子里的东西还算是完整,被苏凌雪抬走的不多,恐怕也是受不了这味道。

抱琴看着内室床铺上微微隆起的人影,心中有些害怕,可想到自家夫人的话,只能咬着牙往前走。

进了内室,那股子骚臭味越发浓郁,几乎能把人熏晕过去。

她都怀疑老夫人是不是人早就没了。

抱琴走近一看,老夫人躺在床上人事不知,脸颊深陷几乎瞧不出来人样,身上的锦被脏污不堪,还能瞧见黄白之物,抱琴差点呕出来。

约莫还是有气的,身子还微微有些起伏。

她咬着牙上前,用手帕用力捂住老夫人的口鼻,紧紧闭上眼。

老夫人别怪我,要怪就怪苏凌雪那个女人!是她逼的我们夫人走投无路的!

然一只干枯的手突然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臂,像是树皮一般的触感,带着温热。

“啊!!!!”

抱琴吓得快魂儿都快飞了,连忙跳出一丈远。

床上的老夫人竟然醒了。

她睁开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犹如地狱锁魂的恶鬼,喉咙之中发出嗬嗬的声响,一只手撑起身子,一只手伸向抱琴,双眼瞪圆。

抱琴吓得魂儿都快没了,面色惨白的跪下连磕了几个响头。

“老夫人,您别怪我不是我要害您的,不是我不是我……”

床上的老夫人形同槁木,嘴巴一张一合半天发不出任何声音,片刻后才断断续续的有了声。

“苏……凌雪……我……我……报应……”

她没说完一句完整的话,人突然朝着床外滚了下来。

她又瘦又干,撞在地上仿佛散了架,发出“哐哐”的声响。

抱琴吓得尖叫,膝行退到花厅才停下。

等她冷静下来,老夫人已经没了动静。抱琴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看着老夫人,半晌才慢慢往前挪,抖着手在老夫人的鼻腔前探了探……没气了……

抱琴失魂落魄的从德善堂出来,脚步匆匆的走了。

等她从院门跑出去,藏在一旁隐蔽处的知棋才现身。

王瑶这是想干什么?

她进了德善堂,被臭味熏得捂住鼻子,往里一探正对上一双死白死白的眸子,她吓得惊呼一声后退,喘了几口粗气。

王瑶干了什么?!

知棋浑身一个冷颤,退出了德善堂。

天色晚了,这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死气沉沉。

知棋一回院子,便发起了低烧,倒在了床上。

晚上秦云飞还来了一回,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世子,出事了吗?”

秦云飞不悦的扫她一眼,“侯府好得很,能出什么事?”

扔下话秦云飞就走了。

知棋昏昏沉沉睡到了第二天晌午,她看着打了帘子进来的丫鬟,问道:“府里可发生什么事?”

丫鬟摇头。

知棋心中说不上是惊惧多一些,还是悲凉多一些。这个风光了大半辈子的老太太,死在了自己的院子里竟然都没有人发现。

她让丫鬟传下话去德善堂,晌午要去看看老太太。

过了半个时辰,丫鬟进屋来传消息,“姨娘……老夫人去了……”

老妇人去世,侯府打了白幡。

本就死气沉沉的侯府,更加低沉。

老夫人的丧事一切从简,是秦母下的令,“人都没了,要那么风光又有何用?现在侯府正是艰难的时候。”

隔日,街头巷尾便有了传言:苏凌雪能治好陛下的病,却治不好侯府老夫人的病,害死了老夫人。苏凌雪是大虞罪人范元德的孙女,居心叵测,人人得而诛之!

传言各异,这两个风向的传言最多传的最烈。

不过一日,苏凌雪已经成了整个上京人人唾弃的存在。

甚至有人寻了苏凌雪现在的宅子,朝着门上扔臭鸡蛋烂菜叶,让她滚出上京。

将军府大门紧闭,无人回应。

这股风愈演愈烈,而侯府也被这股舆论掀起了剧烈的不满。

秦云飞披麻戴孝跪在老夫人的灵前,“祖母,我定要让苏凌雪为您偿命!若不是苏凌雪一直拖着不肯将您医治好,你怎会这般早便离开了孙儿?”

灵堂中哭声一片。

知棋跪在人后,心中却觉得恶心。

她此时此刻,突然明白了苏凌雪那句话的意思——这个男人配吗?

她以前总想着做姨娘,想做人上人,却从未好好看过秦云飞。从前她是奴婢,不配置喙主子,现下她成了他的枕边人,越是了解心中越是觉得恶心与厌恶。

这副皮囊之下,藏得是何等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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