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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嵬看她一眼,说道:“北邙山一战有我大哥,我岂会在其中搅弄风云?”
承和:“那有什么好担心。”
崔嵬皱眉道:“我推测镇国公此举并非为了治贪,而是为了剿灭异己,打乱本已各自为政的朝中派系。”
“那又如何?左右跟你没什么关系,你站在皇上这一边便是。”
崔嵬简直惊诧,一个皇族公主对于朝堂政局变幻竟如此迟钝?是该说她被皇上宠坏了还是本身愚笨?当然这些话都不可能出口,崔嵬只道:“镇国公常年镇守北部要塞,若无要事不会回京,此番如此动作,是往朝中安插他自己的人手的绝佳时机。”
“当你要说什么,”承和仍是一脸不在意,“有机会谁不趁机安插自己的人手?朝中大员都这么做,镇国公这样做有什么稀奇?”
崔嵬头疼地看着她,直言道:“兵部他也插手了!兵部侍郎之位空缺,镇国公向皇上建言‘以政绩考评定论’,要实打实看到在兵部的实绩才可担任兵部侍郎。”
承和眨了眨眼不明就里:“那又如何?”
崔嵬简直有点恼火:“有镇国公在,我根本不可能升任兵部侍郎!”
承和总算明白他在着急什么,一时笑出声:“你直说担心这个不就完了?兜那么远的圈子。兵部侍郎的委任要看皇上,还要看吏部上书,镇国公的手长也有个限度,何况还有我,你慌什么。”
崔嵬稍稍安心,又道:“兵部万万不能被他染指,否则……”
“否则什么?”
“没什么。如今兵部侍郎备选之人除我以外还有两人,一人是郡王府世子,另一人由镇国公推举,我还不知是谁,”崔嵬暗自一叹,叮嘱道,“这几日你回宫一趟打听一二。”
承和一听就不乐意了:“你这是在命令我?”
崔嵬揽住她的肩哄道:“哪敢命令我的公主殿下?这是为夫需要你的助力呢。”
承和轻哼一声,嘟起嘴朝向他,崔嵬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缠绵了好一阵。
崔嵬起身要去书房忙公务,承和略犹豫了下,说道:“西院那个受了些伤,我允你去看她,但不能太久。”
崔嵬眼皮一跳:“你弄的?”
承和瞪眼:“本宫让人打的,怎么了?她对本宫不敬,本宫不能教训她?”她大略讲了唐芷漩如何将她的人扭送官府,自己如何委屈地去找唐芷漩说理,添油加醋地讲了崔崭如何维护唐芷漩。
崔嵬本就忧心没有实绩能拿得出手,正想找机会去西院找唐芷漩商议,没想到她竟伤了,当下就有些着恼地说道:“她好歹与你是平妻,你怎能命人打她?”
“你心疼了?”承和也恼了,“不是说对她仅有尊重与怜惜吗?”
崔嵬实是没有心情与她周旋,拿出她最担忧的威胁她:“她要是一状告到太皇太后那里,你怎么办?我还不是为你担心?”
承和面色稍缓,不耐道:“那老婆子真是闲的,管东管西还管到别人家里来了!”
崔嵬又哄了几句便推脱公务繁忙,赶紧离开了东院。
西院。
崔嵬进院直奔内室,熬药的气味越来越浓,待进入内室后苦香扑鼻,见唐芷漩歪躺在床榻上,春桃在一旁捧着一本书正在给她看。
看样子伤势不重,崔嵬提着的心放下些许。他走过去柔声问道:“芷漩,伤可好些了?”
春桃忙给崔嵬搬了把太师椅让他坐在床榻边,自己退至外间。
唐芷漩一向不喜被打断看书,略敛了敛不悦之色,淡淡道:“还好。”
崔嵬知道自己在西院停留久了又要被承和絮叨个没完,便开门见山道:“今日难得公务不多,想继续向芷漩请教关于制甲之术,以及军械在潮湿阴冷之处的保管养护之道。”想了想又道,“还有甲衣之中如何设置机巧,这个我也有兴趣。”
唐芷漩只一动就浑身酸痛,暗自叹了口气道:“这些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还需拿甲片、小机关等物演示,我眼下实在是没有力气,你过五六日再来吧。”
崔嵬压住急切,说道:“镇国公回京后着力在兵部推陈出新,想来是北边战事吃紧,他急需解决之法,我想趁此机会多多建言,也好为国之平安宁定尽一份力。”
说也奇怪,若是在从前崔嵬说出这样一番话,唐芷漩定会认为他确实怀有家国大义,颇为感佩,即使再如何不舒服也会坚持着教授他所想学的,但如今听在耳中只觉得刺耳,竟是半点也难相信了。
唐芷漩指向不远处的斗柜:“左侧第二层有你需要的书,拿去看吧。”
崔嵬:“哪有时间一字一句研磨?芷漩直接讲与我听吧。”
唐芷漩忽而就恼了:“我被你另一个妻重伤卧床,你装模作样问一句便只想着从我这索取你所需!别说五六日,我这个月都教不了你任何东西!”
崔嵬烦躁得起身在房里踱步,只觉得满府里无一人理解他的苦楚,连往日里善解人意的芷漩都开始推诿,很是焦躁地说道:“娶长公主是无可奈何,皇上下旨我能如何?难道你希望我一力拒婚导致皇上降罪家破人亡?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功夫才保住你的妻位?”
唐芷漩眼中平静无波:“这话你敢在她面前讲吗?”
“我为何要在她面前讲?说到底你与那些无知妇人有何不同?不都是想在夫君面前争个短长、看夫君到底更宠爱谁?”崔嵬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扯住唐芷漩的手臂将她往榻下拉扯,“兵部事急,你这几日必须——”
唐芷漩被拉扯到手臂伤口,疼得呼痛出声,崔嵬冷笑道:“这会子装柔弱想要博取夫君怜惜了?方才那般强硬的是谁?”
“崔嵬你放手!”唐芷漩强撑着推开他,却被他铁臂拉住不放松,“很疼!我很疼!”
崔嵬更加怒不可遏:“你怎地就是看不清?她是长公主!你与她争高低,争得过吗?能争吗?!你当伏低做小委曲求全,为何我回府后还要为这些污糟事操心?”
唐芷漩因全身都被棍击过,牵一发而动全身,此时浑身都在疼,抬臂去格挡崔嵬,臂上衣袖内的小机关尖刺穿出,扎在崔嵬的肩上,刺得崔嵬松手后退。
“你对夫君竟然用机关?”崔嵬惊怒地捂着肩头,“要造反了吗?!”
崔嵬的手对着唐芷漩再次伸过来,唐芷漩不知他是要拉扯她还是要打她,下意识再次抬臂去挡,崔嵬却担心她还有机关而往后一缩。
电光火石的一个停顿之间,外间春桃叫道:“二爷,明路来传话,大爷请您过去一趟!”
崔嵬负手而立,紧紧盯了唐芷漩一阵,气道:“好好反省!”之后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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