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二赖子被打
牤子和二赖子一起去东辽河打猎、捕鱼,住在东辽河畔的种畜场。种畜场的年轻寡妇潘桃下厨,场长老方热情款待二人。闲聊中,二赖子和潘桃以往苟且偷情之事败露。
为了免遭牤子对二赖子追究,潘桃想出一个馊主意,准备以美色拉牤子下水,结果牤子不吃她那一套。
事情闹到无法收场,牤子急于离开是非之地,二赖子取回马,见牤子持枪在门口等候,吓得魂飞魄散,给牤子留下一匹马,自己则骑着另一匹马迅速逃离。
牤子怒火中烧,骑马挎枪,载着猎物和渔货,一路追赶二赖子。
二赖子骑马向前奔跑,猜测着牤子会对他怎样,自己灰溜溜回到幸福屯,牤子会不会揭他的底。
二赖子就是赖,他断定牤子会顾及百秋,不会对他怎样,顶多挨他一顿胖揍。
再说,潘桃即便没有得逞,这事添枝加叶抖落出去,牤子照样不光彩,王八笑乌龟,彼此彼此。
只是,二赖子想到恐怕自己的好日子没了,牤子不会再借马给他,那就再琢磨别的道,条条道路通罗马,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眼下,牤子正在气头上,还是要避其锋芒,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二赖子快马加鞭,座下的马也是配合,一路狂奔。
东北的正月依然是隆冬季节,寒风刮脸,二赖子有些受不了,脖颈被风吹得像刀割一样。
回头不见牤子踪影,二赖子舒了一口气,把马放慢下来。
牤子并没有狠命追赶,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去十五,只是这种丑事不可外扬,他不想回到幸福屯收拾二赖子。
二赖子骑马走的是大路,茫茫原野,对于马匹只有方向,无所谓什么路,牤子索性横穿田野和村庄,追了一阵,看到二赖子的马就在前面。
牤子打马飞奔过去,越追越近,二赖子听见从后面传来马蹄声,回头一看,牤子近在咫尺,发觉不好,又开始打马狂奔。
牤子吼道:“二赖子,你给我站住,不站住我一枪崩了你。”
二赖子不相信牤子真会开枪,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打算。
“砰!”牤子朝天空放了一枪。
二赖子没想到牤子真开枪了,吓得他腿肚子转筋,就差尿裤子了。
二赖子镇静了一下,觉得牤子不会真要他的命。听话的都是傻子,停下就要挨揍,溜之才能大吉。
二赖子没有料到,牤子骑的托娅这匹马看到前方的同伴,一声嘶鸣,二赖子坐下的马立刻放慢脚步,直至停下来等候同伴,任凭二赖子怎么夹蹬都原地不动。
前面是一座山冈,二赖子见牤子马上追上了他,吓得他翻身下马向山冈上跑去。
山岗上杂草丛生,脚下的积雪很厚,二赖子根本就跑不了多远。
牤子追到二赖子的那匹马,把两匹马临时拴在路边的一棵杨树上,追上了山冈。
二赖子没有跑出去多远,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牤子很快追上了他,他已无处可逃,只能求饶。
“牤子,你下手轻点,打坏了百秋会心疼的,回幸福屯你也不好说。”
这是二赖子一贯伎俩,牤子此时胸中怒火无法平抑,脑海里除了狠狠地揍他,其余一片空白。
二赖子知道躲不过去,又不是牤子的对手,压根没准备还手,只下意识地护着脑袋。
牤子上前扯过二赖子,把他摁在荒草雪地里,一阵拳脚相加,揍得二赖子在雪地上翻滚,哭爹喊娘。
“有种你爬起来还手,我给你机会,今天不扒你的皮,对不起我拿你当人,”牤子狠狠地骂道,“你根本不够人字两撇,简直就是畜生,连畜生都不如。”
“我是畜生,可我再不敢了,”二赖子软硬兼施,“要不然,你干脆来个痛快,把我弄死算了,免得活受罪。”
“我特么成全你!”牤子痛打落水狗一般,又对二赖子一顿疯狂。
牤子发泄了一通,二赖子被打得鼻青脸肿,满脸是血,爬不起来,动弹不得。
“去死吧!”牤子终于收手,转头离去。
牤子回到路边,解下两匹马,飞身骑着一匹,牵着一匹,不管不顾撇下二赖子,只身扬长而去。
不得不说,牤子脾气太大,出手不计后果,确实够狠,有些过分。
此时,二赖子被牤子打得嘴角歪斜,但意识清醒,眼睁睁看着牤子把马带走,自己却无可奈何。
他几次试图爬起来,却站不起身,莫不是牤子把他踢成了残废?他尝试着活动胳膊和腿脚,还可以动,只是疼得厉害,几乎动弹不得。
现在是后半夜,这荒山野岭,不被狼吃,也会冻成半死。
“该死的牤子,此仇不报,我二赖子死不瞑目。”二赖子对牤子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牤子骑马前行了大约十多公里,渐渐恢复理智,放慢了脚步。
他长嘘了一口恶气,脑筋里开始想事情。
撇下二赖子,自己回到幸福屯,如何跟大伙解释?实话实说不可能,撒谎他不会,再说纸里包不住火,这事百秋向他要人怎么办?
二赖子这个㞞包,挨打不还手,自己下手够重,他被打得不轻,会不会有啥闪失?
牤子有些后悔,自己过于鲁莽,只顾出气没考虑后果。
牤子余气未消,本意不肯回头,但理智提醒他,二赖子就算做了不是人的事,但他毕竟是个活脱脱的人,不该弃之荒野不管。
牤子思前想后,极不情愿,却不得不踅回马来。
此时,二赖子疼痛不说,根本无法起身,不能就地等死,求生欲望支撑着他一点点向路边翻滚。
牤子返回的时候,二赖子已经艰难地翻滚到了路边。
二赖子有气无力地对牤子道:“牤子,我艹你祖宗,你扒个雪坑把我埋这儿吧,我特么做鬼也让你不得好*死。”
牤子最忌讳别人这样骂他,但此时他看见二赖子从山冈上翻滚下来的雪痕,知道他站不起身,心里的怒气顿时变成了怜悯和自责。
他没有再野蛮下去,上前去拉二赖子,二赖子痛得龇牙咧嘴叫骂道:“你特么轻点,我特么让你弄残废了,不死就指望你孝敬我了。”
牤子不敢掉以轻心,问道:“你到底哪儿疼?”
“哪儿都疼,骨头都特么碎了,脑浆都快蹦出来了。”二赖子说的有点玄乎,但伤得确实不轻。
牤子无奈,将二赖子抱到马背上:“说,骑马行不行。”
“我特么骑你行,骑马你让我摔死?”二赖子自己还真的骑不了马。
牤子这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只好让一匹马驮着猎物和渔获,他把二赖子放在身前,与他骑一匹马前行。
二赖子骑在马上,马起伏颠簸一下他便痛得喊叫一声。
二赖子痛苦的声音有很大的夸张成分,他要让牤子心里为他担心害怕后悔,他疼痛难忍也不会让牤子好过。
牤子此时已经不再火气,确实很为二赖子担心,冲动是魔鬼,后悔已经无法挽回,只能默默骑马前行。
骑行大约一小时,到了鹿山人民公社所在地,牤子直接奔往公社人民医院,到了医院大门口,他下马把二赖子背了进去。
医院夜里值班医生对二赖子进行了检查,怀疑二赖子可能脑震荡、肋骨、髋骨严重挫伤,需要及时住院治疗。
大夫问诊,二赖子实话实说是牤子打的,牤子也没有否认,但两人对伤害的原因只字不提,大夫也不追问。
牤子后悔不迭,二赖子自己却幸灾乐祸,咬牙切齿对牤子道:“我特么遭罪不要紧,我看你特么怎么收场。”
牤子不理会二赖子的话,问道,“把你的钱给我拿出来。”
“我特么没有钱?那不是我的钱,你爱找谁借找谁借去。”二赖子并非舍命不舍钱,他是故意让牤子为难。
牤子亲自动手在二赖子身上翻找,收出了二赖子卖山货的钱,为二赖子办理了临时住院手续,正式住院还要过后回幸福大队开具介绍信。
二赖子被推进了病房,打了止血针,吃了消炎药。
天明时分,二赖子倒在病床上,牤子到院子里重新把两匹马拴好,卸下猎物和渔货,刚回到病房,护士陪着两名公安随后便推门进来。
派出所公安是怎么知道的?
原来,派出所得到的消息来源于公社人民医院,医院可以救死扶伤,但不能随便收治病人,遇到这种人身伤害情形,必须向公安派出所报告。
“就是他们,后半夜收治的。”女护士进房间便指着牤子和二赖子。
“怎么又是你何百胜?”一名公安看着牤子问道,“怎么回事?他是怎么受伤的?你俩是啥关系?”
“是我揍的,他是我妹夫。”牤子实话实说。
“你叫什么名?是他把你打伤的吗?”公安问二赖子。
“我叫二赖子,不,我叫乔虎。”二赖子见到公安,心想能为他出口气,不假思索道,“是他打我的,差点没把我打残废,你们赶紧把他抓起来,让他好好蹲蹲笆篱子。”
“抓不抓他,蹲不蹲笆篱子你说的不算,”公安冷冷问道,“你只管说他为什么打你?”
二赖子没想到还有这样一问,他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应对,眼睛不得不看向牤子。
“说呀,怎么成哑巴了?”公安追问。
“你们问他,我特么不知道他为啥打我。”二赖子把球踢给了牤子。
牤子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公安的问话,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道:“他虐待我妹妹,还动手打我妹妹,我今天好心说他几句,他不但不知悔改,还骂我祖宗。”
二赖子一听,这个理由还说得过去,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说谎。
“是不是这么回事?”公安向二赖子求证。
“是又怎么样?反正他把我打了,你们不能饶了他。”二赖子为了自己的丑事不被揭穿,默认了牤子的说法。
两名公安一人留下做二赖子笔录,一人将牤子带回派出所审问。
牤子没说过谎话,但这次不得不编造理由,把那天晚上二赖子对百秋施暴的情形描述一番,只说当天就想教训二赖子,但怕把百秋吓出精神病来,一忍再忍,才忍到今天,之所以打得这么狠,是因为二赖子不服,还骂他祖宗。
公安认为这只是家庭纠纷,有人报告,没人追究,牤子又是熟人,以往都有人关照,这事卖个人情也就算了,犯不上刨根问底,揪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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