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没戏也是戏
半夜了，牤子才从幸福屯生产队大院回到家中，没有打扰家人，直奔自己的房间。
洗过澡之后浑身轻松，牤子倒炕就睡，很快进入梦乡。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夜牤子真的做梦了。
梦里是他的童年，小学校里有两位女孩穿得最干净最好看，一位是小梅，另一位就是刘彤。
刘彤妒忌小梅，不可一世的小公主刘彤找茬欺负小梅。
小梅、四姑娘和牤子是模仿“桃园三结义”的兄妹，四姑娘见小梅被人欺负了，拉着牤子找刘彤算账。
牤子对付男同学没问题，欺负女同学他觉得不仗义，结果，四姑娘出手撕扯刘彤，牤子没有帮她。
刘彤的父亲是生产大队支书，她在小学校里有一帮死党，四姑娘一个人没有占到便宜，事后，她不理牤子，让小梅也不和他好。
四姑娘还拿着好吃的气牤子就是不给他吃，两姐妹上学和放学都不和他一起走。
小梅对牤子好，在学校背着旁人偷偷给他饼子吃，结果还是让同学看见了，围着她俩起哄：“姑娘和小子玩，长大抱小孩，小孩长大了，管他叫爸爸。”
有同学还把小梅往牤子身边推，四姑娘看见了，居然幸灾乐祸，也跟着起哄，眼看把小梅气哭了，牤子拉起小梅就跑，四姑娘和一帮同学就在后面追。
牤子这一跑就跑到了科尔沁草原，和小梅一起躲进了小毡房，牤子在小毡房里搂着小梅，这哪是小时候，分明是现在，都是大人了。
两人正在亲热，突然，四姑娘闯了进来，牤子一看，她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脸上还被人挠出了几道血印。
牤子和小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四姑娘说是刘彤挠的，刘彤带人来了，就在外面，让牤子赶紧替她报仇。
牤子二话不说，赶紧顺手拿过猎枪，出了毡房，飞身上马。
骑马在草原上，还有托娅、琪琪格和一群牧民跟他一起驰骋。
这不是去为四姑娘报仇，而是听说刘彤被一伙坏人掠走了，去救刘彤……
牤子总算把刘彤救回来了，可是，刘彤在矿山的家中拉着牤子就是不让他离开，给他揉肩按摩，衣服脱了，把他扳倒在炕上，正要……
牤子突然惊醒了，吓出一身冷汗。
醒来回想，这做的是什么梦，乱七八糟的。
不过，印象最深的是刘彤对他的纠缠，牤子醒后还有些不寒而栗。
这是梦也是现实，牤子心想，必须把握好自己，得想办法疏远刘彤，再不能让刘彤对他有什么幻想和企图。
可是，难啊，如今与刘支书搭班子，刘彤是他的女儿，近水楼台，想躲都难。
还是自己好自为之吧。
牤子想，对付刘彤的最好办法，是自己赶紧和小梅结婚，可是，家中除了一个空房子，什么都没有。
要想结婚，不能太委屈小梅，怎么也要准备一套家具，做两套被褥，再买两套像样的衣服，给小梅买一块手表才行。
可是，别说这些东西，现在家里面吃的都上顿不接下顿，小梅嫁过来，只能跟他受苦受穷。
牤子睡不着，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争取明年秋后不忙的时候把小梅娶进家门。
昨晚，山羊生病，小梅要给他量身挺做衣服没有量成，小梅说明天（已经是今天了）要去供销社买布料，买就买吧，以后再报答她，正好做一套衣服，把旧衣服给老顽童穿，让老顽童体面点，与花喜鹊的妹妹胜算大些。
公鸡叫了，就要天亮了，牤子翻个身准备再睡一会儿。
牤子的回头一觉睡得香，正睡着，被父亲的叫骂声惊醒了。
“特么一天连影都抓不着，眼看太阳都照屁股了还特么睡懒觉，当个破大队长了不起了，弄来那么一个小子，给人家养着，天天帮人家挑水扫院子，两个大老爷们在家，就知道捂被窝，没有一个勤快的，帮别人一个顶俩，也不看看自己家还有啥，要吃的没吃的，要烧的没烧的，特么水缸都见底了，水都喝不上，这特么日子还咋过？！”
牤子听到父亲的叫骂声，知道水缸里没水了，赶紧爬起身，一边穿衣一边下地，二话不说，到外屋拿起水桶挑起扁担就往外走。
大憨和托娅也起床了，大憨要去辘轳井挑水，被牤子拦挡，去抱柴烧火和托娅一起做饭。
牤子挑着水桶来到辘轳井边，这时，井边已经有很多社员排号，见牤子来了，都谦让着让他先打水。
牤子一如既往，没有搞特殊，一样排号等候，社员们都围着他聊天。
四姑娘也来挑水，见到牤子眼睛乜斜着不理不睬。
花喜鹊挑完一趟水，又来挑第二趟。
她家有个习惯，一般都是丈夫王老蔫做饭，她负责挑水，就为来和大伙打哈哈凑趣。
花喜鹊见到牤子，眉飞色舞起来：“牤子，大队长，昨晚你跟我提起的那事，我可是回家问我妹妹花兰了，你猜她怎么说？”
牤子开玩笑道：“我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她怎么说。”
“大伙别笑啊，”花喜鹊道，“我跟我妹妹花兰说，想把她介绍给老顽童，她说啥也不干，窝囊老顽童老气横秋埋汰吧唧的赶不上一坨臭狗屎，想到他就想吐。然后，我就问他看上谁了，你们猜猜她看上谁了？”
有人起哄道：“看上你家老蔫了，哈~哈~哈~”
“他敢？！”花喜鹊自问自答道，“她说他就看好牤子了，人都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这叫啥呀？我想了一早晨都没想出来。”
有人嘲笑道：“花喜鹊，你没让她当场撒泼尿照一照自己呀？”
又有妇女窝囊花兰道：“撒泼尿那还不把她浸个半死。”
有男社员开玩笑道：“牤子，她既然看上你了，要不，你把她收拾了吧。”
花喜鹊道：“我看行，让她体验体验啥叫幸福生活，省得她总是白日做梦。”
有人开玩笑问道：“花喜鹊，你说的幸福生活是哪个幸呀？”
“哈~哈~哈~”一句问话把大伙逗得前仰后合。
……
牤子一听大失所望，满以为花兰和老顽童有戏，没想到花兰居然没看上老顽童。
“老顽童虽然年纪比她大，可也不像她说的那样不堪，”牤子道，“他现在已经今非昔比大变样了， 若不信，花姨你没事领你的妹妹去生产队大院见见他，保证让她眼前一亮，没准儿就看上了。”
花喜鹊一脸怀疑道：“牤子你说啥？我没听错吧？你说老顽童大变样了？变成啥样了？”
牤子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若不信，去看看就知道了。”
大伙都不相信老顽童会变样，但这句话出自牤子之口又不容置疑。
牤子心里有底，昨晚临走时他还交代，让老顽童起早剪一撮马鬃蘸上肥皂把满口黄牙好好刷一刷，估计这会儿应该完成了任务。
“真的假的，我这就去看看，不信一夜之间老顽童就返老还童了。”
距离花喜鹊打水排号还需要一段时间，花喜鹊还真扭搭去生产队大院，有好信儿的妇女也跟着去了。
牤子回来挑第二趟水，花喜鹊已经和几位妇女从生产队大院回来了，老远就听她笑个不停，还提着半篮子鸡蛋。
见到牤子，花喜鹊指着他笑道：“笑死我了，大队长，原来是你搞得鬼，大半夜你不回家睡觉，跑那去给他洗澡搓身子，还有一帮孩子也让你给洗干净了，你这个大队长当的真够可以的。
你们可是没看到，我乍一见老顽童，还以为他从哪儿冒出个儿子来呢，胡子没了，剪成了小平头，不知咋弄的，牙也白了，脸和脖子也干净了，像变戏法似的，乐死我了。
她们跟我去算是白跑一趟，我可是捞到了好处了，老顽童上赶着给我捡半筐鸡蛋，说不上你们谁家不要脸的鸡又跑到生产队草料堆上下蛋去了，不要白不要，这礼我可收了，呵~呵~呵~”
牤子一听，面带微笑很欣慰，看来还有戏，急切地想知道花喜鹊的态度。
大伙都把敬佩的目光投给牤子，谁也没想到堂堂的生产大队长会亲手给一群孩子和老顽童洗澡搓身。
“牤子，就凭你这番心思，这事不成也得成，”花喜鹊道，“老顽童现在哪样都好，就是衣服破点儿，听说你要把穿的衣服给他，等他穿上你这身衣服，我立马领我妹妹去见他，花兰不是看上你了吗，你把衣服穿在老顽童身上了，让她见物思人，闻你衣服上的味去，哈~哈~哈~”
“老顽童除了年龄大，人真不错，知疼知热，”牤子道，“花姨，你回家好好劝劝你的妹妹，嫁谁不是嫁，好歹要有个家，我答应过老顽童，赶明儿帮他盖个房子，跟王队长说说，把看场院（打谷场）那间房子再接出一间来，好日子就来了。”
花喜鹊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牤子道：“决不食言，只要你的妹妹答应，这件事大伙动手，马上就办。”
花喜鹊喜出望外道：“太好了，等着吧，这事管保成，不成你们以后别叫我花喜鹊。”
有人立马就问：“那叫你啥呀？”
“爱叫啥叫啥。”
“叫俺家小狗名吧，花花儿，哈~哈~哈~”
不说不笑不热闹，清晨的辘轳井边洋溢着欢声笑语，人们都期待着老顽童和花兰的好事。
牤子挑水回家，路上碰见小百家挑着水桶走过来，小百家个子还没有长高，他却有办法，将扁担绳在扁担两头绕一圈。
“哥哥……山羊吃草了，没事了。”小百家见到牤子向他报告。
“你还小，能挑动吗？以后哥哥给你小梅家挑水，你不要再挑了。”牤子心疼地摸着小百家头。
“没事，我能挑动，在少管所我经常挑水。”小百家不以为然。
“那也不行，听哥哥的，以后不许你挑水，我不在家你喊大憨哥哥帮忙，走，跟我回家去，一会儿我来挑水。
“我才不呢，那我挑半下还不行吗？”
头一次见小百家反对，牤子无奈，只好答应让他去了。
给自己挑完水，牤子又帮小梅家挑了两担，顺便把做衣服的身挺量了。
量身挺，小梅亲自动手，这回牤子没有像以前那样别别扭扭的不好意思，任凭小梅在他身上怎么摆弄。
小梅说，吃完早饭就去供销社，小梅妈见找牤子也没吃早饭，干脆留牤子一起吃饭。
吃晚饭，牤子准备和小梅一起走，小梅去供销社，他去生产大队上班，正好顺路。
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就在两人推着自行车到大门口的时候，四姑娘来了。
听说小梅要去供销社，她也想去散散心，顺便买点东西。
四姑娘让小梅等她，她回家取钱，再稍稍打扮一下。
牤子问道：“大成呢？你怎么不和他一起去？”
四姑娘赌气道：“用不着你管，别跟我说话。”
牤子没有再问，只好一个人步行去生产大队上班。
怎么这么巧，四姑娘一大早来找小梅？
说来，还是因为昨天牤子身上沾有胭脂味的事，四姑娘一直耿耿于怀，大成在他家住，她不理不睬不说，她自己这一夜翻来覆去，偷偷抹眼泪。
四姑娘不知道牤子和刘彤到底发生了什么，牤子跟她解释，她想一定会跟小梅解释，所以，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来找小梅，要问个清楚。
大成近日工作繁忙，天刚亮就要走，四姑娘的母亲刘淑芬急忙忙煮了四个鸡蛋，给大成带上。
大成走的时候，四姑娘还没有起床，听见大成要走，她也没在乎，更没想和他一起去供销社。
现在，小梅要去供销社，她也是临时主意，正好路上向小梅问个清楚。
话说，牤子来到生产大队，刘红穿着朴素，已经早到了。
牤子一看，谢天谢地，刘彤没有跟她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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