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茶楼素来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也是打探消息的最佳来源。
敖珞乔庄打扮了一番,确定不熟之人无法认出她的身份,便随着颜护卫,宁远一并来到了温月初的茶楼。几人点了一壶茶,又点了些吃食,坐了许久,敖珞才佯装无意地向小二问道:“我听闻最近徽州城出了不少大事,就连温家都有些家宅不宁,小哥身处闹市,想必定对来往消息十分精通,可否告知一二?”
说罢,她便示意让颜侍卫朝那小二塞了锭银子。
小二颠了颠银子,咧嘴一笑,道:“这位姑娘可算是问对人了。我们家掌柜,可就是那温家小姐。唉,要我说,这真真就是美色误人。一言以蔽之,不过就是那敖将军垂涎我家掌柜的美色,意欲图谋不轨被人发现,然后便对我家掌柜的夫君痛下杀手罢了……”
小二话未说完,宁远便又撸起了袖子要打人,敖珞连忙用眼神示意,让颜侍卫制止了他,这才又笑盈盈道:“小哥你这就不厚道了。你说的这事,街头巷尾可都出传遍了,哪值得了一两银子。我说的,可是另一件事。我听人说,就在前几日,那温家小姐,和温大少爷中间也生出了不少龃龉呢。你可知晓?”
敖珞这话自然是假的,她并不知道温朗和温月初之间是否有发生过什么。只是前几日温朗的神色着实有些奇怪,她这才想着诈一诈这小二,看能否打听出什么不一样的消息来。
没想到,这小二听到这句话,连忙扭头看了看四周,确认周围没人才说道:“这位姑娘可别为难我了。我刚刚也说了,我们家掌柜啊,正是那温家小姐,我要是敢碎掌柜的嘴,那这差事,我可就甭想要了。”
言下之意,便是这二人之间确实出了点事,只是不方便说罢了。
敖珞抿唇一笑,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真诈出了点东西。她点点头,示意颜侍卫又递给了小二几锭银子,这才轻声笑道:“现在呢?这些银子,应该够你换份差事了吧。”
小二喜滋滋的接过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确定全都是真的白银无误,这才笑嘻嘻地开了口:“姑娘所听到的,还确有其事。只是,不是前几日,就是昨日。那温公子怒气冲冲前来,还把门摔得哐当响,很是吓人。”
敖珞立刻道:“那你可知,他们为何事而起的冲突。”
小二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温公子当时看上去气急了,我可不敢上前触了他的眉头。就隐约听到了些温家会迎来灭顶之灾之类的话,像是很严重的样子。两个人吵了一会儿,最后好像是不欢而散了。我看到温公子怒气冲冲走的时候,还嚷嚷着什么要把事情都告诉敖瑾敖将军呢!哪知道这才一天,徽州城居然就变了天,那敖将军,居然就因为杀人进到军牢里了!”
敖珞心下有了计较,又道:“那你还记得,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吗?”
小二道:“记得。那时我刚用过午膳,温公子就来了。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未时。”
温朗是在晚膳时刻才来的威远侯府。
时间对上了。
敖珞再次陷入了思考。
倘若事情真如温朗所说,温朗找敖瑾是要替温月初出头,那温月初为何要拦?
明明她恨死敖瑾了,甚至不惜毁掉自己名节也要栽赃于他,怎么可能不让自己哥哥去找敖瑾算账呢?
这只能说明,温朗在说谎。他要找敖瑾的事和温月初有关不假,但绝不是替温月初出头!
相反,很可能是要揭发温月初什么。毕竟小二听到了温家会迎来灭顶之灾这样的话。
温朗尽管疼宠温月初这个妹妹,但与温月初相比,显然还是温家更为重要。
心中虽然隐隐有了些猜测,但敖珞知道,在拿不出证据的情况下,自己无法去做什么,更不能轻易去找温月初,以免打草惊蛇。几人在附近转了一圈,没再打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于是打道回府。
快走到侯府时,迎面匆匆走来一个人,险些撞到敖珞身上。
等看清敖珞,那人惊道:“三小姐,我可算找到你了!”
是给林甫江验尸的徐仵作。
徐仵作找她,必定是查到了什么。
没等敖珞发问,徐仵作就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说。”
敖珞连忙把他请进侯府。
待客厅内,徐仵作喝了一口茶,对敖珞道:“三小姐可知道城外查出埋尸地一事?”
敖珞点头:“略有耳闻,六具男尸,死相惨烈,男性器官都被割掉了,这件事在徽州城传得沸沸扬扬,我因为忙于二哥的事,所以没有关注,怎么,和林甫江的死有关系?”
“有关系,大有关系。”徐仵作瞪着眼睛道:“我今早查验那些尸体的时候发现,六具尸体脖子上的致命伤,都和林甫江基本一致。”
敖珞闻言怔住了。
徐仵作接着道:“我怀疑,杀死林甫江的,和杀死这六个人的,是同一个人,或者是同一批人。”
敖珞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我去看尸体。”
夏天的停尸房又潮又闷,刚走到门口,就闻到腐肉的气味。
宁远忍不住干呕,敖珞便没带他进去,只带了颜护卫。
她用帕子包住口鼻,在徐仵作的协助下查看了那些尸体。
每具尸体的脖子上都有一道五公分的刀口,连接喉管和颈动脉,一看就是有经验的人干的。
“这六个人的死亡时间基本一致,我觉得一个人很难在同一时间杀死六个人,还是六个人高马大的青年人,所以我更倾向这个案子是团伙作案。”徐仵作道。
团伙作案?
敖珞神色凝重,这就代表着除了那个自尽的刺客之外,还有其他人。
若真的此事与温月初有关,她怎么会拥有这么多忠心耿耿的死士,又为何要杀这些不起眼的百姓,还动用了这般残忍的手段?
谜团越来越多了。
敖珞沉着脸,问道:“这六个人是什么身份?”
“他们都是如意赌坊的东家。”
如意赌坊?
敖珞轻声重复,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似乎是个和温朗兄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地方。
打探不出更多的信息,敖珞便向徐仵作道了谢,和颜护卫出去。
宁远坐在树荫下乘凉,见他们出来了,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对敖珞道:“接下来我们去哪?”
“如意赌坊。”敖珞一字一顿道。
因为发生了骇人听闻的命案,昔日人山人海的如意赌坊如今门可罗雀,只有几个伙计在往外搬值钱的东西。
敖珞对两个往外搬花瓶的伙计道:“两位大哥,能向你们打听点消息吗?”
两个伙计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便立刻气势汹汹道:“让开让开,别拦着我们搬东西!”
敖珞没说什么,依言让开,递给了颜护卫一个眼神。不多时,颜护卫和宁远就押着一个伙计走了过来。
伙计被两人押着,没了刚刚的神气,愁眉苦脸的对敖珞道:“姑娘你饶了我吧!不是我不想说,是说了要吃官司的!”
赌坊做的腌臜事可不少,敖珞明白伙计的顾虑,对他道:“你且放心,只要你说的实话,,我保证不把你交给官府,还会给你一笔酬劳。”
“真的?”伙计一脸不信。
敖珞扬扬头,颜侍卫意会,他松开压着伙计的手,打开钱袋让伙计看了一眼。
伙计的眼睛立刻亮了,他舔着唇,搓着手道:“这位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敖珞没有跟他废话,开门见山道:“如意赌坊死的那六个人,生前跟人结过仇吗?”
伙计不以为意:“干我们这行的,结的仇多了去了,光是问那些赌徒要钱,就没少被记仇。”
敖珞道:“女人呢?”
按理说,能杀死六个大汉的人,不可能是个女人。但既然仵作都说了,杀死赌徒的,与杀死林甫江的,可能是同一群人,那这事,便可能和温月初有关了。
只要能找出温月初和赌徒的联系,说不定,就能掌握关键性的证据。
“女人……”出入赌场的女人可不多,伙计轻点两下下巴,立刻就想到什么,但看了眼敖珞,要说的话,又咽到了喉咙里。
敖珞见状,脸一沉,威胁道:“大哥可是想到了些什么?若是告诉我们,还有赏银可以拿。可若是知道了却不说,,那我们几个,就只能将大哥移交给官府了,大牢里,可有的是让你开口的法子。”
她朝身后的宁远和颜护卫使了个眼色,二人就要上前。
伙计领略过他们的功夫,慌忙道:“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敖珞朝身后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示意伙计说下去。
伙计舔了舔干涸的唇角,终于开口道:“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那时候郑成仁在我们这里赌钱输了,还不起钱,几个东家就带着我们上郑家要钱,不曾想那郑成仁家里穷的叮当响,一个子都没有,他那女人倒是长得如花似玉,于是几个东家就……将人给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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