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龙涎香袅的午后 哪来的孩子
若雅静静地吃着饭，本想忽略那道直射过来的眼神，无奈眼神的主人太不知检点，越来越火辣的窥视让冷静的他也有些躁动。
她说不清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仿佛有一只大鼓在她心头如雷般敲击拍打着，扰乱了她刻意压抑的平静，碧眸竟不听使唤地随着那道眼神看去。
这一看，便陷进了男人温柔如潭的眸子里，若雅脸上仍是一派平静，心里的感觉却让她疑惑不已。
从小到大，她便是楼兰王的掌上明珠，无论是在王庭或是民间，都有着极其尊贵的地位，所以她一直是受人朝拜的长公主，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直视她。
“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左宁仍旧看着她，眸中带笑，“很干净，很美。”他从喉间发出叹息，悠长轻渺，像在赞美一件艺术品。
“那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她扬起精致光洁的下巴，睥睨着看他。
男人并没有被她不解风情的质问影响到，表情很自然，“我想你。”他说。
她轻笑，对于他的深情，她的表现似乎有些残忍，“让萧瑟进来收拾吧。”
若雅将团花瓷碗和精致的银筷子放回桌上，走到贵妃椅上坐下，拿过右手边矮几上的茶壶自己斟了杯茶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对于的男人存在完全视若无睹。
“哎——”男人无奈，悠悠地叹了口气，特显幽怨。
萧瑟刚进门，便看到私下里一直以儒雅著称的主子竟然会有这样调皮的一面，不禁笑出了声。
“呵呵……咳咳咳……”被主子一记森冷的眼神直击心脏，俏丫头立刻以假咳来掩住自己仍扬着弧度的嘴角。“主子，让让，奴婢要收拾了。”
有了若雅的存在，萧瑟胆子也大了起来。
左宁也不和她计较，侧过身子让小丫头收拾残局，余光看着右下方品茗玩铃铛的一抹淡绿，素净的绝色容颜没有过多的表情，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追逐她，渴望捕捉到那白净上可能闪现的每一丝变化。
萧瑟动作干练利落，不一会儿便把最后一只碗碟递交给了门外的侍女，“你们都下去吧。”
“是。”几名侍女向萧瑟恭敬地低头，整齐地端着手中的木盘转身离去。
萧瑟回到屋内，走到若雅和左宁中间，“小姐，是否还要重沏一壶茶？”她看向兀自把玩着玉铃儿的若雅。
“不必了。”若雅浅笑着淡淡抬眸，碧蓝的眸子已不再如刚来时候那样疏离，玉铃儿发出的清脆响声很快便把她的眼神又吸引了回去。
“主子还有别的吩咐吗？”萧瑟转身看向左宁，却发现自家主子正专注地看着小姐，呵呵，这对璧人哪。
“你去朱伯那儿取些龙涎香来，把我书房的那只玛瑙薰炉也一并拿来。”
“是。萧瑟这就去。”
左宁走向若雅，轻轻握住她的手，把玉铃儿也一齐握住，“靠着躺会儿，这东西听多了一会影响午睡。”
若雅收回手，握着玉铃儿的指如半开的兰花，极资尽研地贴放在绣着翠绿牡丹的前襟。
懒懒地斜看了男人一眼，她便凭靠着贵妃椅上的锦缎靠垫，一手支着颊骨阖上了碧眸，须臾便倾吐着呼吸睡去了。
男人看着她小憩中安静柔和的脸，好看的唇畔扬起一抹温润的笑。
这丫头，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放下冰冷的面具。左宁在她身侧蹲下身子，俊眸细细打量着她绝美的睡容，平日里不动声色的黛眉若远山般几入鬓发，此时
因为惧热而微微蹙起，卷翘的睫羽掩映着冰冷的碧眸，凹深的眼窝旁两枚卧蚕静静躺在下眼睑，即使是在睡梦中依旧有着让人窒息的异域绝色。
楼兰人特有的高挺鼻梁骄傲地嵌在偏白的肌肤上，衬得一双嫣红的软唇愈加娇艳欲滴，让人恨不得……
修长粗粝的指节爱怜地撩着女孩儿鬓边的碎发，动作极尽轻柔。
库房
“朱伯，主子让我来取些龙涎香。”
“这龙涎香是当年皇帝御赐，这么多年放在库房，主子从未舍得拿出来用过，如今……”朱伯诧异，饱经沧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一双眼却是火眼金睛般犀利精明。
“雅居的主子要午睡，主子让拿的。”萧瑟解释道，娇俏地嘟着嘴，推着朱伯往库房里边儿走。“您就赶紧拿了给我吧。我的好朱伯，主子还等着呢。”
“哎哎哎，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弄散了，我的姑奶奶，你慢着点儿。”
朱伯摇着头无可奈何地叹息，这丫头是他从小看着长的，人品样貌无可挑剔不说，心思缜密又乖巧伶俐，他一直以为她和将军会……哎。
人各有命，也不能强求啊。
萧瑟才不管老人家是怎么想的，拿了装龙涎香的锦盒道了谢便快步向左宁的书房走去。
雅居
长长的卷睫扇子般扑闪扑闪了几下，倏地睁开了眼眸，冷冷地看着男人仍置于鬓旁的手，容颜似雪。
“醒了？”左宁收回手，俊脸因为尴尬而微微染红，“我只是……”面对若雅的冰冷，能言善辩的左宁竟一时语塞，想要开口解释，却在遇到那碧眸直射出的寒光后哽在了喉间。
“主子，东西拿来了。”萧瑟如一场及时雨，适时地为左宁解了围。
“恩。辛苦了。”左宁此刻对萧瑟感激不尽，亲手接过了她手中的玛瑙薰炉和装着龙涎香料的小锦盒，走向垂挂着素色纱幔的架子床，将薰炉放在了床边的矮几上。
男人打开锦盒，盒中摆放着数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不透明蜡质结块，通身雪白，偶有几条五彩斑纹纵横交错，如彩似画，微微浓郁的奇香。
左宁用小镊子取了些龙涎香放入熏炉内，从袖中取出火折子，夹了块略大形长的香料点燃放入，盖上嵌宝石的炉盖。
顿时烟香袅袅，馨香四散，香气极快地遍布房间的每个角落，沁人心脾。
“主子，这皇帝御赐的东西果真是世间罕有，萧瑟长这么大还没有闻过这么好闻的香味，比麝香都要胜上百倍。”萧瑟贪婪地嗅着空气中隐隐飘散的香味，由衷赞叹。
香料以龙涎香为首，而这白龙涎又是龙涎香中之最，贵为香中之王，自然不是其他庸脂俗粉所能比及的。”左宁淡笑着把火折子吹熄，收入袖中。“这龙涎香最是安心凝神的。
你便好生歇息吧。我在书房，你若有事，便让萧瑟来唤我。”待左宁从外头关上门，萧瑟扶着若雅来到床畔，伺候她安歇。
“小姐，真的不要萧瑟陪您吗？”为若雅掖好了薄被，萧瑟又一次向她确定。
“不必了。你下去休息吧。我想自己躺会儿。”比起对左宁的冷淡，若雅对萧瑟的态度可以说很是温婉了。“好吧。若有事，您就让外头的丫鬟来唤我。”
“恩。”若雅轻声回答，龙涎香的安神作用可以说是立竿见影的，才燃了没多久，若雅便有了浓浓的睡意，很快便坠入了梦乡。
“咯咯咯……咯咯咯……”若雅是被一阵银铃般稚嫩的笑声吵醒的，正沉浸在安眠中的她皱了皱眉，睁眼看向声音来处。
只见一个梳着童子髻，粉雕玉琢的小孩儿趴在她的床头，憨笑着看着她。
那孩子大约只有三岁的模样，带着七彩璎珞金项圈，嫩藕似的腕间各戴一只缀着铃铛的银镯子，身上的衣服虽不是上等锦缎却也不俗，干净合身。
若雅也不起来，就那么歪着头看她，小孩儿也那样看着她，一点不怕生，澄澈的童眸眯成了月牙，未长齐的乳牙间倾斜出脆声的笑。
两个人就那么对视着，谁也不说话，过了很久，孩子觉得若雅不会伤害它，便大了胆子伸手去摸若雅的脸。
“滑……滑……香香……”软嫩的声音说的还不算利索，却也能说的清晰了。
一向不喜欢别人触碰她身体的若雅竟没有躲开孩子触摸，那柔若无骨的触感好像有一朵棉花在脸上蹭来蹭去，竟比那龙涎香带来的更觉安心。
“姐姐，恒儿要呼呼。”孩子摩挲着她的脸，又抓着她一缕头发在手中揉来揉去。
“恩？”
呼呼？
那是什么？碧蓝的眸子不解地看着孩子有些睡意的脸。
见若雅不回答，孩子嘟了嘟嘴，自顾自地爬上床，也不拖鞋就那么穿着它的老虎头鞋子钻进了被窝，乖巧地贴着若雅身子，黑曜石般的眼眨巴眨巴地看着她。
若雅这才明白过来什么是呼呼，她轻笑，伸手揉了揉它青黄未接的发髻，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小时候，母后就是那样哄她入睡的。
不自觉地，若雅竟哼起了熟悉的小调，轻柔的声音在头顶慢慢漾开，恒儿不一会儿便发出了细弱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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