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嫁?
吕淑娴大概也是算准了她不可能不回去,没再派人杀她,而且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照样到了时间派人来给吕弈送药。吕弈的药量也一点没减少,只是服用景郁配的药抵消副作用而已,再一次看到吕弈仰头把那碗带着毒的药汤喝下去,她是深深皱了眉头,怎么能什么都不想呢?以后怎么办?吕淑娴会把吕弈怎么样?她又应该做些什么以免对他不利?想到这些她就头疼。
这样两月就过去,暑气还一点都没散,聂长老送来了两个消息,他筹到了足够的银子安抚暴乱,萱萱病了。几乎不用考虑,把聂长老调过来帮助吕弈安抚民众,她自己回去。
吕弈给她送行,颇有些不舍,问:“孩子的病真的严重到你必须回去吗?”
“这孩子是我的命,我不能不回去看看。”她垂下了眼睛。
“你我既然已经是朋友,你还是不想说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不想。”她答得坚决,抬起头来换了话题,“如果孩子没事,你这边还是回不去的话,我会再回来。”
“好吧,我会严密封锁你回去京城的消息,希望姐姐不会再对你不利。”
“谢谢。”
这天她是趁着夜里启程回京城的,一路奔到天亮,在路边的小店吃东西,吃到一半进来了个人,抬头一看,聂长老。两个人交换了眼神聂长老就在她旁边的桌子旁坐下了。
环顾了一下小店里面,也没什么特别可疑的人,她轻声问:“京城情况如何?”
“其他还好,只是已经人尽皆知您是女扮男装,大人自己小心。”
“吕淑娴怎样?”
“气得病了一场,发誓要杀人呢。”聂长老压着的声音能听出一点波动。
她轻轻冷笑,试探问:“那又怎样?”
“属下只是觉得您这样做不太合适。”他极其克制。
他并不为自己辩解的态度,还是让她失望了,说:“合不合适我自有打算,不过你的事情,你自己也要想清楚,我先把话放下,我不同意。”说完带上斗笠,起身就出去了。
她进入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一派女侠的打扮,京城里见过男装的白络的人并不少,却没人见她女装的样子,这样反倒不容易被认出来。她直接到贫民区找到景郁的医馆,放下马推门进去。景郁正坐在堂屋里给一个中年女人诊脉,见她进来先是一愣,继而就自然了,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孩子呢?没事吧?”她冲口就问这个。
“你怎么知道孩子有事?”她一边抓了药打发女人出去,一边说着,“前几天天太热了,萱萱有点中暑,我配了点解暑的药,这两天已经没事了,我想着要是没事就不告诉你了,怎么你还是知道了?”
白灵月就愣住了,心一点点往下沉,最后说:“可能是母女连心吧,最近做梦总梦到孩子,不放心就回来了,反正这个样子没人认得出我来。”
“那就快进去看看孩子吧,这孩子真了不得,都快要会背《三字经》了!”景郁看前面也没什么病人,让小伙计看着,自己就拉她进后院,她医馆里的小伙计当然也是墨者。
念萱坐在阴凉下的一张小竹椅子里面,正自己捏着面团,脸上都画出几道白,样子很是有趣,景郁赶紧上前,帮她擦了脸上的花,抱起来问:“萱萱看看,谁回来了?不是昨天还在找爹爹吗?看看还认不认识爹爹?”
这样一说白灵月和孩子都愣了,这可是孩子第一次见着打扮成这样的爹爹,不过在孩子眼里这倒没什么不可以,伸着手叫着“爹爹”,要她抱。她赶紧把孩子抱过来,在脸蛋上左右亲,心里却很忧虑,这孩子难道以后都要叫她爹吗?等她长大后,想起小时候这些事情是多么奇怪啊!
孩子既然没有事,她见了孩子却不愿意再回西南,这边真的没人认出她,她回来的消息也没传出去,吕弈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安抚民众,她就给了他一张医馆的地图,让他回来之后到这里找她。而她自己,除了安排墨家的事务,照顾孩子,没事就在医馆里帮景郁看看病人,西南的事情很快就解决了,她收到吕弈最后一个飞鸽传书,他已经启程回来。
他找到医馆门前的时候,她刚好拿了刚刚在菜市买的菜往回走,见他拿着地图有些踟蹰,叫了声:“子棋。”
他回过头来看她,先是愣,愣过之后就笑了起来,笑得很是不能自已,他也是第一次见她着女装,这个感觉,实在是诡异!
“有什么好笑?要不要留下吃饭?”她佯装着气鼓鼓的样子,转身进门了。
吕弈没有留下吃饭,这饭连她都没有吃,他来接她回吕府,说是已经和吕淑娴谈过了,吕淑娴不会再对她怎样,只要她不再装神弄鬼。她倒是很奇怪他是怎么谈的,但是他不说她也就不硬问,跟着他回了吕府,反正该来的也躲不掉。
吕淑娴是努力掩藏起自己的恨意了,虽然知道她已经有孩子,却似乎想要羞辱她似的,叫了一声“白姑娘”,就再难开口了。她倒是不在意,很有礼地叫“秦夫人”,大家表面上都当前面那些事情没发生过,但气场总归是诡异,饭菜都上来却是食不下咽。
饭吃到一半,吕淑娴终于缓过劲来,不阴不阳地开口:“白姑娘是女中豪杰,但是可知道我们南方军中的规矩?女子是不能进军营的,你在军营中和子棋同进同出这么多日子,以后可要提防下面的人怎么说,说得太难听,可就不好做人了!”
这就想吓住她?她刚要接口,吕弈却说话了:“姐姐,我也正要说这个事情,阿络是女子这事情我一早就知道,但是仍然让她跟在军中时常同行,责任在我,我不能毁了阿络的名洁,所以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娶阿络为妻。”
这下白灵月是真被吓到了,她实在想不到吕弈是用这种办法杜绝谣言的,他应该是另有目的吧,可是……她现在应该怎么表示?
吕淑娴本来也是一肚子气没撒出来,正不知找什么茬,揪住了这句话一下子就爆发了:“你娶她?你想得可真美啊!你以为你想怎样就怎样这吕家治不住你了,是吗?你以死相逼逼我不能动她,我就觉得你有问题,敢情您是真的动了春心了!有本事你真的死一个!你以为吕家没了你就不行了?你竟然也想娶老婆!你先看一看自己是不是个正常男人再想娶老婆的事情!就凭你,你愿意娶也不会有女人愿意嫁给你!你做梦去吧!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娶老婆?到了阴曹地府娶个鬼吧!”她骂得激烈,骂完自己先累了,坐在那里喘气。
吕弈的脸色顿时变得很灰败,咬着牙不接口,这时白灵月听到了自己淡定的声音:“谁说我不会嫁?”
这一次,吕弈和吕淑娴都用万分惊讶的目光盯着她。
死一样的静默之后,吕淑娴扔下一句:“那就准备婚礼吧!”抬脚就出去了。
她没有在吕家久留,吕弈送她回到医馆,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直到进了医馆后院的房子,她才冷着脸开口:“你什么意思?”
“在军营里,你日日在我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人,现在你女子的身份曝光,你的清誉就毁了,我是想着你嫁了我我还可以保护你,而且嫁我是最安全的,我……你明白的。”他本来说得还算从容,到了最后还是低了。
她嫁给他,不用履行任何义务,他们不会有夫妻之实,这是她最好的保护伞,也是解决她之前惹下的问题的最好方法,而且她已经把那个话说出去了,那一刻她是在可怜他吗?她不能允许吕淑娴那样羞辱两个墨家长老的骨肉?其实现在她也一样可怜他,当他说出“你明白的”,他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却怀着这样深深的自卑,让她心疼,让她不知道应该怎样拒绝,可是,又怎么能答应呢?
见她不说话,吕弈继续说:“其实我明白你不会再真的嫁人,你心里面有念萱的父亲,所以你才只能嫁给我,我们是同盟,只有我会帮你把所有的戏做好,让你达到你的目的。”
她心里微微惊了一下,她没想到他会知道自己的犹豫是因为爱着别人,可是爱又怎么样呢?她就算是再也不嫁人,和金羽也还是不可能了,可是能够因为这个就进入一段假的婚姻中吗?特别是,吕弈对她的心,其实是真的。这样做的后果很可能是无穷的,她有些无力了,淡淡说:“你让我想想。”打发他走了。
这事情她并不打算和景郁商量,因为她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吕弈的身世,景郁也无法理解她对吕弈那种源源不断的怜悯。可是她又极希望有个人说说话,于是夜深人静孩子睡熟之后,她轻轻叫:“云翳?云七哥?你在吗?和我说说话可以吗?”但是四下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忐忐忑忑,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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