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火气大
林敛并没有抬头对上上座之人的目光,如渊主所言,只等圣旨交到他手中,即日便启程了,至于渊主是否让他继续留着这个身份,还是后事之话。
慕启斯倒是看着底下这人一脸深思,那林老将军多日前就已经返乡了,府中带走的下人也只有三四人,若不是因为上呈的半边兵符,这返乡的路大概是没有这般好走。而这林敛与原来的将军府似乎还有一些渊源,如今空着的将军府也没人住着,既然官服加身,这酒楼之所还是有不便之处,不如……他再下一道圣旨,也是因此想看看安丞相的意思。
“既然林爱卿身体无恙,两日后便接旨前往并州,而这两日……朕看住在将军府也是好的。”这话一出,有些大臣连忙看向了上座之人,依着皇上的神色也不像是随口之言,将军府虽已空置,但也不是三品之官可以入住的,皇上此意是何故。
林敛眉眼间顷刻已有顾忌,将军府一事算是了结了一段时间了,这时提起……恐怕会打乱了渊阁的计划。
“臣多谢皇上眷顾,只是将军府气势过大,臣一介文官入住实在不妥。”
“可朕听闻林爱卿与林老将军还有一层亲缘关系,这礼部册子中倒是没有写出。”皇帝语气淡漠却让在场的人都不敢出声,这话中若是有意听之可有两方面的意思,不知皇上在意的是哪边?不过看来……还是在意林敛这事上。
“皇上,臣当初由顾大人推举上来时,与将军府已有十多年没有联系了,臣虽算是老将军的远亲,但此事臣觉得没有必要上呈给礼部,便私自决定了,还请皇上恕罪。”林敛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连一直站在原地尚未开口的安鸣不觉眼底流动着光亮,话虽说的好,可惜皇上要的不是这个。
上座的人神情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只是眼底泛着些幽光,似乎无意识的瞥了一眼底下那礼部大臣,淡淡的笑意浮在脸上,旁人又猜不出什么,慕启斯也没有就此再开口,今日朝堂之上的气氛当真沉闷的很。
“若是林爱卿不愿入住将军府,朕自是也不会勉强,至于这礼部当初应该调查清楚的事情,还需得荀大人再次梳理一遍,这担在礼部头上的重任可马虎不得。”也听不出喜怒,底下的大臣都微微点着头,像是在听着告诫,被点名之人站了出来,身子都是弯下去的,礼部供职二十年左右,这是皇上第一次在朝堂众臣面上说起的,看来皇上对礼部已有了调整之意。
“老臣遵旨。”荀大人也有五十年纪了,那面容上的严肃与被提起的窘境之态还是没有丝毫掩饰的,只是荀大人是老臣,而在场的多是经由礼部和户部携手选出来的大臣,朝堂上依旧是一片沉闷。
“李大人明日早朝之时可得给朕一个合适的人选,还有众爱卿也得想出这样一个人来,说该派谁前去天城县……处理这可能存有的叛乱之人。”上座的人突然起身,那一身华服显出整个人的端正严肃,一道犀利的目光环视着在场所有人,群臣的神情都是掩饰好了的,接着带有几分冷酷的声音又响起了:“无事便退朝吧。”
“吾皇圣明,吾朝千秋鼎盛。”唯有这最后一声,大臣大抵是同了心,鼓足了力气喊出来的。
安鸣看着皇上离开的背影,嘴角突然一勾,然而眼底浮现一抹冷光,扮猪吃老虎的是这人,让臣子左右为难的是这人,甚至让自己的皇子暗地里互相设计也是这人所想所做,他十年来听命之人……可是这十年来,他不也是心甘情愿吗?
安鸣也没有看像是故意等他的林敛,皇上今日这几段话不是随意提起的,这已是说明皇上对其的身份已有怀疑,只是若是两日之后这人还能顺利前往并州,说明他的皇上……高抬了一手。
林敛的神情在与眼前远走的人擦肩而过时便已沉默了许多,刚才皇上的意思他也听出了,试探之外……还有一层告诫之意,可皇上若是当真不愿深查,又何必在朝堂之上说出,那些大臣心中可都是有着自己的算盘。
左右先回去的好,渊主的吩咐也算是办好了吧,这安丞相似乎不打算再与他来往了。
“这出殡的阵仗真大,恐怕是这几年来最大的一次了。”
“你是没听说吗?傅家二公子前几日去世了,傅家何等地位,自然这礼尽到极致了。”
“虽说那二公子蛮横跋扈,但少年夭折之事多少令人惋惜……”
明月酒楼今日也不如往日那般热闹,大概多少是因着这离世之人的缘故,在一楼饮酒的人多少几杯酒下肚后也是要尽兴谈论一番的,或许知晓些实情的人也大着胆子说了起来,听的人也是有意无意的记着内容,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定。
二楼房间内
一人坐在桌旁饮酒,一人倚窗却不知视线放于何处,酒味在屋内慢慢的散开直至越来越浓重,楚斐瑜眉眼间蹙眉的动作不自觉流露出来,那双看向街道的清冷眼睛突然转而看向屋内正端着酒杯的人,连棋何时这般喜欢喝酒了……
顾连棋端起酒杯向看过来的人致意,随后一饮而尽,在眼前人眸子越来越幽深之时,突然将酒壶扔在了地上,清脆的碎裂声伴着浓香的酒味进入了楚斐瑜的耳内,这人莫不是疯了……
“这掌柜前几日送的百花酿实在好味道,可惜不能饮多了。”坐在桌旁的人突然起身,明明说话间透露出的清明之意在已经泛红的面容上时寻不到半分影子的,可是人移步到窗前,勾上了站着的人的肩,往日的那种随心所欲的姿态算是在今日完全看到了,顾连棋倒像是显出醉意般的看了一眼窗外,街面上四处飘散着散乱的冥纸,一时间也皱眉了,那傅家大公子这招行的毒啊!
“斐瑜,那小子的下落还没寻到?”
“你莫不是刚才一个人偷偷在这里伤心?”
“要我说,你该不是喜欢上那小子了。”
顾连棋越说越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之人那黑了的脸色,楚斐瑜皱眉闻着十分浓烈的酒味,近几日这人怕是泡在酒坛中了,顾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曾听说顾老爷子催婚之类的。
“顾连棋,你若是醉了就回去躺着,若是装醉也回去躺着,省的这里看着……火气大。”楚斐瑜别开搭在肩上的手,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傅明染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就算傅大哥没有及时找到人,那小子也不会就此认输,只是今日出殡的棺木里恐怕真的是装了人的,那小子的侍女……他怕的是明染知道后……难以放下。
“傅家公子此举用意颇多,只是明眼人莫不是看不出平日里一向疼惜二公子的大公子,为何不许其葬入傅家正陵,这规矩二字向来不在他的眼底吧。”
“现在外面传言的傅家公子天命煞气之说,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眼看着傅家与陈家联姻还有两年之期,虽说着晚辈离世尚没有这层规矩,但原本设定的天作之合似乎有了变动啊!”
这话不无嘲讽之意,楚斐瑜因此多看了身边之人一眼,看来连棋心中是对傅家有所不满,所以这几日都是在这明月酒楼招麻烦……喝的烂醉算是什么主意。
“你手下的人还没有任何消息吗?”楚家这边他派人出去了,大哥那里他不好问也不愿打扰,若是连棋在京城的人也寻不到半分踪迹,说明人确实被藏的很好,只是这一招是为了何故,明染身上……也只有她的身份需要摆明。
顾连棋摇了摇头,看着眼前人虽没有表现出来但必定有所失望的思绪,眉眼间也浮现伤感了,他虽是想找傅家的麻烦,可是这几日饮酒之时还是想了很多事情,日后世间怕是再也没有傅明染这个人,而傅明渊暗地里打压他名下的几家生意,也不过是商贾之家常见之事,可是压着自己的心来问,他真正的意思又是何种……
“斐瑜,你对渊阁了解多少?”顾连棋与身边人同看着窗外,似乎是随口提起的一件事,但是那眼神中难以掩饰一抹冷意,听闻傅家现任家主与渊阁关系颇深,这一点……斐瑜似乎知晓。
楚斐瑜看向远处天边的视线收回,连棋这才是真正想说的吧,渊阁与当年皇家的天道阁必定有渊源,而顾家当年鼎盛之时还是人丁十分兴旺的,顾家两房人最后就剩下孙字辈了,只是这其中缘故……他年纪太轻,知之甚少。
只是……傅大哥是渊阁之主,而自家大哥要求他不能对外说出。
“那你可知道皇上手中的良机坊?”楚斐瑜反问道,天道阁若说有渊源,也是先与皇家有牵扯,而当今皇上更是其中的关键人物。
良机坊……顾连棋脸上是半分醉意都没有了,看来斐瑜是知道一些事情的,那眼中原本暗淡的光芒似乎亮了一些,在顾老爷子那里,他可什么都套不出来。
“你若是想套我的话,还是等酒气散了再说,我闻着……火气大。”楚斐瑜突然后退了几步,原本露出一些得逞笑容的人顿时笑意僵在了脸上,感觉有些懵了,突然又是咬牙笑了起来,这么说来……他也感觉今日火气大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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