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黑之路
丞相府
安鸣坐在前厅等人,脸色是少有的阴沉,今早出去的人到现在还未归,而他派着跟随出去的人在晌午之时因为实在找不到人而回府了。
管家以及一众人站在屋内,脸上都是十分的担忧,大小姐的行踪他们确实寻不到……
“再派人出去,今晚之前若是还找不回来,原本负责大小姐安全的人全部离开丞相府……”眉眼间的薄怒一瞬间又像是突然消失,那淡淡的语气又听不出什么,府中人知晓主子从未这般动怒过,在场的人自是不敢有半句怨言,纷纷出门了。
管家脸上的犹豫尽显,但最终还是没有作声,老爷应该有他的主意……
安鸣眼底的情绪掩饰的很好,随着夜色浓重而来的担忧感渐渐的占据了他的心绪,好不容易才寻回的人,绝不可……
“管家,派人到傅家去送个口信……就说,本相违诺了一次。”门口处正迈步离开的人转过身来,听着自家老爷的吩咐,安鸣看着管家出门,眼神闪烁着光芒,那孩子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其余附属的规则都是其次。
那人选择以这种方式让他将人接了回来,大抵上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与傅明渊约定了几条规定……
“日后她便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还请傅公子忘了与傅家二公子的过往。”
在两人见面他提出这件事之时,端坐在桌旁的人也只是浅饮着茶水,似乎是心平气和的听着他的条件。
“安歌年少不懂事,有时候还请傅公子多担待一些了,只是安某觉得……日后不要见面的好。”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当时傅明渊眼神骤然出现的寒意,明明那神情还是一片平静,可是能下意识感觉到的,眼前的男子是动怒了。
他动身离开之时,似乎听到身后人喃语着什么……
现在慢慢回想起来,站在屋内的人脸上浮现的冷意像是寒潭之水结冰后的那股刺骨之寒,那人是与他谈了条件,但现在看来……似乎一切还是他想的过于简单了。
若是丞相府的人寻不到……不知渊阁中人是否有这般能力。
安鸣神情中的深思来的有缘由,若是傅家大公子与渊阁私下没有任何来往,傅明渊想来不会如此轻易的放手,这其中关系与利害,又是牵扯到另一件事了。
京城城外,夜色浓重,今夜几处人都未歇,傅家宅院灯火通明,自从府中二公子出殡之后,府中彻夜点了几日的灯,下人们都说大公子此意是在记挂着已经不在的人……
“公子,二……丞相府似乎在四处寻人,应该是人还未归。”木悠注意着自家公子的神色,在他差点提到那三个字时,显然公子眼底还是微露一些情绪。
坐着的人其身影经过明亮的烛光倒映在墙上,今日房间内的光亮似乎比以往亮的多,就像是眼下这般情况……他心中似乎已经有所分寸一样。
可那渐渐握紧的拳头显然带着一股心中突然涌现出的慌张,神情中的冷意已经不足以形容,他大概是高估了丞相府的人,还是……低估了某些人。
安鸣既然能同意明染出门,便是与之已经达成了约定,按照明染的性子是不会轻易反悔,而派出去跟随的人必定也是听从了命令的,但眼下的情况……是他失算了。
明染今日出门会前往何处……城南是极有可能,眼中暗光一闪而过,他似乎能预见那孩子见到茅草屋内那般场景时的神情,这件事虽不是他主动设计的,但是也得到了他的同意,木悠如此做……大概也是怀着十分复杂的心思。
那孩子……或许不会喜欢这般……
他没有继续派人跟在明染身后,一是与那人达成了约定,二是……景桓如今依旧不见踪影,渊阁中也是寻不到人的,但是世间唯一能使他上心的人,怕是只有明染,有景桓在……多少是有些安心的。
但他心中也是明白的很……上回绑架之事是因苏寒之事,但其中江安王的心思也是不透彻的,经此见面……苏寒日后会如何做,也不该是他在意的,倒是这带着某种目的回来的人,这王朝起码表面上还是太平的。
想想京城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
全州百姓的饥荒已经得到了缓解,这初春开始天气渐暖,百姓也是准备着农耕之事,并州暂无大事百姓也在等着将要上任的县令,只是听闻原本任职天城县县令的老先生近些日子感染了风寒,身体是每况愈下了,而如今空置的将军府当初以一种相对平和的方式解决了君臣之间的猜忌,其实林老将军的意思也只是想后半生守着独子过着平平常常的日子。
当今皇上明白的很,收了那半边兵符便也顺了老将军的意,甚至大概这楚家二公子与将军之子的案件皇上心中也是明了的很,亦或者说日日尽心处理朝事的皇上并不在意这般“小事“,只要这结果是在其掌控之中,事事之大小之论,也不过是皇上的一个念头而已。
至于销声匿迹二十年的江安王回京,是为了当年的冤屈亦或更为沉重之事,左右是皇家之事,傅家不过是寻常的商贾之家,还是不要展露锋芒的好。
渊清山庄
当年在山上建起这座山庄,他却没有想到今日会以这般身份站在这里,皇宫之事……他一直没有派人去打听,也不知是因为不愿还是……不敢。当年那红衣女子……是否还依卧在他人怀中。
风子英一脸冷峻地站在一旁,屋内除了地面上的一些仿佛在漂动的暗影,还真是没有什么动静了,渊清山庄怕是比以往还要安静,若是以前到了这处地方,主上手下总是会有些不听话的人打着自己的算盘,像是前几日被折磨昏迷的女子,应该是那女孩的贴身侍女,而昨日主上却是第一回主动将犯错的人送了出去,也是再无生还的可能。
原本以为主上是打算另行法子,先不与渊阁有过多的冲突,可是刚刚前来复命的三人,却是有着即将撕破脸的迹象了。
更何况山庄的地牢里还关着一人,是那日傅家大公子来时之后出现的男子,想必也是渊阁中人。
主上……是已经决定好了。
依旧披着一件黑衣,那面容隐在阴影中教人看不真切,突然转过身来的人似乎嘴角扯过一笑,那眼底流露出几分寒光。
“你怎么不问问……为何要对一个无辜之人牵扯进来,而且……”说话之人却是突然坐下,那双原本藏在袖子中的手平摊在桌上,不难发现左手三指却是都断了一截的,那长短不一的模样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但是它的主人尽管看不清神情,可是能感觉到浑身的冷意带着一股慢慢席卷上来的恨意,那扫过手指的人同样眉眼间寒意凛凛。
“而且……是至那人于死地。”风子英清楚眼前人口中的那人指的是谁,仿佛脑海中一下子浮现了那女孩的面容,特别是那双清澈的双眼,尽管在那般情景下也不见显露的恨意,只是……如今这生死不明之人,是否已经有了浓烈的恨意。
那被主上送出去的两人,便是为了偿罪,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傅明渊才一时放松了警惕,直至那少女……
依那日的情况来看,此事之后……傅明渊当真不会坐视不理。
“主上行事自有主上的道理,子英不敢议论。”也或许只有在此人面前,风子英才会收敛自己那甚至已经扭曲的心理,脸上也确实没有那般怪异的笑容,只是冷淡的不像是个活人。
黑衣人似乎也在考量着眼前人这番话是否是事实,可是突然又像是没有了兴致一样,视线一转,倒是开口问了一些看似无关之事。
“那你可是有想过,当年在皇陵……为何你兄妹二人会被那些官兵驱赶?”这句话像是突然解开了一些以前特意尘封的事情,风子英眼神中自然流露出一些东西,可是也只是瞬间之事,站着的人神情没有丝毫改变,仿佛这件事也不过是从旁人口中听闻的。
“大抵是那些官兵看出我二人手中的文书是伪造的……。”淡漠的语气当真听不出还曾在意这段往事的痕迹,可是当年的景象却又是因此在脑海中重演了一遍。
玘月王朝有一个关于皇陵的律法,皇族子弟中流放到此处的人除非被当朝君王召回,否则终生守在皇陵,在列祖列宗面前忏悔自己的过错,除此之外……若是有诚心诚意之人愿意守得百年清苦,也可在皇陵外不远处的一座寺庙中终日为在位的君王手抄写孝经,因为此事的缘故,先皇特意下了一道圣旨,若是有诚心改错并无犯下杀人之罪的犯人也可免除牢狱之苦,只要地方衙门签下了一道文书。
在他与六娘的名义上,不止犯下了一道杀人之罪,当时那份文书是他们在逃亡路上费力寻得法子弄来的,但是结果依然……
可是今日主上提起此事,原本以为他心中自是会愤愤不平,可是如今心中似乎也无过多的想法,那些驱赶他们的官兵……在他们知晓的情况下,没过几日便被一群亡命之徒杀死了。
之后他们兄妹二人便加入了那些人的队伍当中……自此,才是真正的天黑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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