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3章 是这个理
万重山兴冲冲地一头撞进易罡宇的破旧宅子里，扯开喉咙喊道：“小罡！快点出来，老子有个天大的喜讯要跟你讲。”
破旧大宅子，固然破、固然旧，但打扫的干干净净，几乎一尘不染。
万重山从堂屋找到侧厅，再找到卧室，愣是没有看到易罡宇的影子，不由得自语道：“怪事，这个点，跑哪去了？”
游目四顾中，猛地看见木床上的一套紫衫，浓眉一皱，跑过去一把抓起，看得一眼，就像抓起了一把炙热的炭火，迅速扔到一边，惊骇道：“女人穿的？！”
愣怔片刻，忽然眉开眼笑，一拍大腿，道：“行啊！居然比老子还快，不过你小子也太不厚道，撩拨到了哪家姑娘，也不跟老子吱个声。”
出得屋来，万重山猜测着易罡宇可能是带着姑娘逛小镇买胭脂花粉什么的去了，心想着下午一定要将这对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搞对象的“狗男女”捉拿归案，好好敲诈一顿吃喝。一念至此，万重山好不得意，一溜烟地往家里赶，毅然而决然地拒绝了赫连真吾的早餐，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有气节，直达非一般人所能及的大境界。
万重山的家可不是大宅子，一处山坡下，三间茅草屋。
一间最大的爹娘住，第二大的自己住，最小的便是厨房和柴房，再过去四五丈的一片小树林边缘，还搭建着一个小茅房。
四周是几块新挖没多久的大菜地，稀稀拉拉的生长出一些菜秧子，要死不活，看不出是什么鬼？这架势，估摸着也没指望着好收成。
倒是屋前的几块菜地，绿油油的，南瓜、冬瓜、豆角、青红辣椒，密密麻麻的，供应一家三口绰绰有余。
一青衫老头，约莫六十上下，坐在门前一棵大樟树下有些费力地劈柴。一黄衣老妇，腰上系着蓝布围裙，嘴里“哆哆”发声，手里抓着一把谷物，正在喂养十几只大小不一的公鸡、母鸡。二老脸上皱纹密布，但各自挂着笑容，甚是淳朴。
万重山隔着老远就大声喊道：“爹！娘！孩儿回来了，可有吃的？”
青衫老头脸上笑意更浓，停下手里活计，回头道：“老婆子，山儿回来了，快去给他整些吃的，这孩子，怕是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
黄衣老妇停止喂食，笑眯眯地看着疾奔而来的万重山，道：“山儿跟猪崽子一样能吃能睡，再长下去，怕是要把屋顶都给撑破喽。”
青衫老头瞪眼道：“有你这样说自家儿子的不？”
黄衣老妇笑道：“就是自家儿子才说得，你瞪眼作甚？”
老夫老妻拌嘴中，万重山已经跑到跟前，喊了声“爹娘”，径自过去一把接过青衫老头手里的斧子，不满道：“爹，跟您说过几百次了，这些柴火，等孩儿来劈就好。孩儿劈一天，您得劈上一个月。”
青衫老头起身走到一侧，摸出一杆旱烟枪，随口道：“老骨头，得活动活动，才舒坦。”
黄衣老妇笑道：“山儿，你劈会柴，娘去给你弄吃的。”
万重山道：“谢娘亲，菜随便......”
黄衣老妇道：“知道，饭管饱嘛。”
万重山憨憨一笑，抄起斧头一顿眼花缭乱地劈砍，不到盏茶工夫，几十个树桩子全部劈砍完了。万重山将柴火一一收拢，一大捆一大捆地搬到柴房里，随后来到厨房，坐等吃饭。他老爹也跟着来到厨房，坐在门槛上，嗦着旱烟。
万重山的老娘一边煮着南瓜，一边问道：“山儿，你一晚上都没回来，害你老爹老娘好不担心，你是不是住在小罡那里了？”
万重山笑道：“爹，娘，孩儿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您俩可要站稳喽。”
“莫不是我们家山儿被哪家姑娘相中了？！”万重山的老娘惊喜问道。
万重山的老爹也赶紧停止嗦烟，神情好不紧张。
“呃......爹，娘，这镇上姑娘大把，孩儿随便一伸手就能抓回来四五个，所以这个不急。孩儿要告诉你们的是，嘿嘿......孩儿拜了个厉害师傅，昨晚就在师傅那儿干了一晚上的活，不是孩儿夸口啊，师傅一晚上都在那儿念叨着捡到了宝，孩儿听得都厌烦了。”
老夫老妻对望一眼，很显然万重山的老娘才是一家之主，放下锅铲，问道：“山儿，你拜的师傅是谁呀？”
万重山卖个关子，道：“爹，娘，你们猜一下看看。”
“猜个鬼。”万重山的老爹举起旱烟枪，道，“快说，不然抽你。”
万重山缩了缩头，估摸着没少被这杆旱烟枪抽过，笑道：“狄铁匠。”
万重山的老娘一愣，问道：“就是梅花弄里那个打菜刀、锄头的小狄不？嘿！这小伙子不错啊，手艺好得很，人也没脾气，我几年前请他打过一把菜刀，到现在都没有磨过呢，锋利的紧。山儿啊，这可是门好手艺，你一定要好好学，记得不？”
万重山忙不迭点头，道：“记得记得。”
万重山的老爹皱眉道：“山儿，你哪里来的师傅钱？”
“没要师傅钱。”万重山大言不惭道，“孩儿刚才不是说了，师傅一直在念叨捡到了宝，既然孩儿是宝，那就是便宜他了，还要师傅钱作甚？”
万重山的老娘道：“我说老头子，你傻了不是？你瞅瞅咱们的山儿，这身段子，天生就是一块打铁的好材料，不要师傅钱，也没什么不对。换做是我，倒贴都乐意。”
“也就你信。”
“啥？你不信！你站起来，咱们的山儿......”
万重山连忙道：“爹，娘，别争了，孩儿是真的拜师学艺，每晚都要去，您赶紧把南瓜煮熟了，孩儿吃了就要出门，去镇上找小罡。嘿，您俩不知道，小罡这家伙，居然偷偷摸摸地找了个姑娘，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
万重山的老娘一听就不高兴了，皱着眉头道：“山儿，小罡那瘦皮猴儿都有姑娘相中，你牛高马大的咋就没有？娘亲不管，年底前，娘亲手腕上的玉镯子一定要送出去，你要是想看着娘亲把玉镯子带进土里，娘亲也不怪你，娘亲......”
万重山赶紧道：“娘亲，年底前，您就准备好彩礼得了。”
“这还差不多。”
万重山狼吞虎咽地干掉一大盆子饭菜，连着打了几个饱嗝，起身道：“爹，娘，孩儿去镇上了，明儿一早回来。”
“等等。”万重山的老娘一路小跑着进了内屋，不一会出来，走到万重山身边，摊开右手道：“山儿，狄师傅虽然不要师傅钱，但你也不能太失礼，做徒儿的多少要懂得孝敬师傅，这三枚金珠，你拿去，给狄师傅买点酒喝，没了就回来跟娘亲说，知道不？”
万重山不接，道：“娘亲，师傅他......”
“听话。”
万重山无奈，只好接了，纳入怀中。
“山儿，好好跟着师傅学艺，多看多做多问少说，这学徒，就得勤快，见事做事，做师傅的才喜欢。”万重山的老爹道，“我那会儿学木匠的时候，师傅别提多喜欢我，总是偷偷地教我一些东西，别的徒儿可不教，知道不？”
万重山的老娘白了一眼，数落道：“别提你了，还木匠，你说，跟着你大半辈子了，一张睡椅到现在还没做出来，你还会什么？”
“我......我起码会修理东西，这家里的桌子、椅子还有床，哪次不是我修的，你还说我，你倒是说说你会修理什么？”万重山的老爹赌气道。
“我会修理你。”
万重山一愣，他老爹假装没有听见，坐在门槛上耷拉着脑袋抠脚丫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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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临渊一开始的感觉跟华懿德惊人的一致，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不过张临渊明显没有华懿德那么好讲话，看着被迫跪在地上的易罡宇，他摆了摆手，道：“可儿，让他起来说话，这不明不白的拜师，我可没有兴趣。”
许可心无奈，只能收手。
易罡宇却也没有起来，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张临渊道：“实话实说。”
易罡宇断然是不会说的，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如何说起？稀里糊涂、突如其来的一场对赌，业已让他不堪负荷。
这赌注，根本不是他玩得起、玩得转的。
倒是许可心，略一犹豫之后，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张临渊咬在嘴里的一大块猪蹄肉，“啪嗒”一声掉落在桌面上，看着一脸严肃认真的许可心，愕然道：“这就是你们两个的赌注赌约？！”
易罡宇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许可心则是点了点头，无奈道：“天知道那杆破枪，怎么就那么重呢？”
张临渊哭笑不得，破军府他自然是熟悉的很，他跟许一诺算得上是忘年交，因此对于破军府的一诺千金、一言九鼎，那是深有体会的。曜石大陆上，仙道盟也好，其余七大门派也罢，对于破军府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都是相当的服气，无诚信，不存活。
现在的问题是，这赌注和赌约，着实让张临渊伤透了脑筋。
张临渊一连灌了三杯老酒之后，才抠着脑门子道：“可儿啊，收小罡为徒那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你那小条件，我可是没有半点把握......不过你们也不要灰心......好吧，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许可心不管这些，催促道：“快快拜见二师傅。”
“等等......”张临渊疑惑问道，“二师傅是什么意思？”
易罡宇无奈道：“张大叔，来这之前，我已经拜了华神医为师。”
许可心赶紧接着道：“张大叔，多个师傅多条路嘛，俗话说，技多不压身，是这个理不？”
张临渊再次抠着脑门子，道：“是这个理。”
许可心惊喜道：“张大叔，那您是答应做二师傅了？”
“我无所谓了，兵家医家，天下一家，二师傅就二师傅吧。”
许可心道：“还不磕头？”
易罡宇还能说什么？那就磕头呗，反正这事儿已经是搞成了一团浆糊，再乱还能乱到哪里去呢？显然，他低估了许可心的能量，这来自破军府的千金大小姐，发起飙来，就是疯的。
不到半个时辰，易罡宇就拜了两个师傅，正在他站起来以为终于完事的时候，不料张临渊忽然道：“徒儿，该是你去找赫连真吾的时候了。”
“什么？！”易罡宇和许可心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张临渊沉声道：“十年弹指一挥间，单凭兵家和医家，你断然做不到，懂吗？”
许可心却是大惊失色，急促问道：“张大叔，您说的难道是......”
张临渊点了点头，道：“农家唯一的一个宗师，去吧，他已经送了【小倾城】给你，足见已经认可了你，拜师应该不难，只是这三师傅，他可能会很不爽。”
许可心激动的浑身发抖，一把抓住易罡宇，拖着就跑。
张临渊看着两人跑出后院，仰首望天道：“果然是个小疯婆子，这等条件也开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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