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意外身亡线索断
厉嘉瞳离开黑色宝马两丈远,双臂交叉在胸前,站立在建筑物的暗影之中。
她静待韦世乐锁好车门,而后走出微光下,对两位重案组成员问道:“二位正义的朋友是打算和谐地随我进去,还是架我进去,直接带我去大boss那里报到?”
韦世乐的答案简洁而明了:“厉小姐既然不做亏心事,何必多此一问?我们警方从不会冤枉一位好人,当然也绝不姑息一个罪犯。”他刻意拉长了尾音,让话语里蕴满了特殊而复杂的情绪:“不过,厉小姐办事周详、英明能干,实在令我佩服。你不仅能够高明地周旋于我们警方之间,还能在最短时间内顺利获得自由离开,这样的人才,真不愧为你们社团话事人的得力助手,我等自愧不如。”
厉嘉瞳自然明白他所指,回以粲然一笑:“阿sir你哪里话,像我们这种良好市民,做正经生意,俯仰无愧于天地,当然十分愿意与警方友好合作的。”
程小雨也领悟透彻了两人的内涵,故意挑了挑眉道:“难道我们有说厉小姐你不正经吗?”
厉嘉瞳摇摇头:“谢谢阿sir和madam。我也想快点协助破案,不然我的场子损失多严重啊,我还盼着你们警方颁发好市民奖给我呢。快点把凶手抓了,我也好安心,要不然我真的会忍不住去你们警方的投诉科投诉你们办事效率低下。当然,如果我们合作愉快,顺利解决掉凶案给鄙人场子带来的阴影,我会亲自上门感谢。”
此刻的对话,最是轻松,也最是意味深长。有魏濂晨的眼线“偶然”经过,细细品味一番,满意地离去。
涉世稍深的人都能感受到他们暗中较量的强大气场。在旁观者看来,三人微笑的面容下,藏着深沉的波谲云诡。
这也正是三位同僚愿意传递给魏濂晨只晓的信息,如此,厉嘉瞳消失大半个晚上的原因,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夜再深一层,但星野的堂厅内依旧热闹非凡。
厉嘉瞳奔走场中,环顾四围,寻觅着韦世乐提到的那位客人。道听途说的内容,从发出者到达接受者耳中,经历了长长的传输链条,过程里任何一个环节的差错,都会令听到的结果与说出的言语有着天渊之别。所以,撤掉中间环节,让信息发出者与接受者直接对接,刻意减去很多出错环节。
吧台之前,调酒师与侍应前后忙碌。厉嘉瞳圆圆地便看见程羽嫣活泼跃动的身影,喜上眉梢。
“羽嫣!”她扯着嗓子,洪亮的音色穿过人群,直到达小跟班的耳蜗。程羽嫣应声抬头,那个盼望一夜的人扑入眼眸。
“瞳姐,你可算回来了!大老板找你,阿达已经听你的话去汇报去了。”
厉嘉瞳点头以示明白,又在她耳畔附耳蚊语片刻。程羽嫣的面色从欣悦转为严肃,又变作思索,终于来到了释然的状态。
不远处的韦世乐与程小雨听不到两人之间的对话,只能看到程羽嫣伸手一指的动作。而后,厉嘉瞳离她而去,顺着她指示的方向,气势压顶地步向人群之中。
由于整晚劳累,她的双目已布满了疲惫。然而很快,萎靡不振的气息便被星亮的光芒所取代。这是搜索到了目标人物的表现,韦世乐深谙其道,拉住程小雨的柔荑大步跨向她的方位。
“你,过来!”
厉嘉瞳一声呵斥之下,安然站立人群之外的小青年惊然转头,捕捉到了她的到来。
他不知何事,却为她强硬的语气和威严的面容所震慑,立即停止了观看场中众人花枝乱颤的舞蹈,毕恭毕敬地转身向她,压低了声音回道:“瞳……瞳姐。有……有事吗?”
“这两位是条……噢,不,警察。他们有事要问你。你最好乖乖合作,否则……”
程小雨为前方女子差点冲口而出的口误之词感到暗暗的好笑,却又极力忍住。好奇怪,自从知晓厉嘉瞳的身份以后,她对她习惯性的冒犯用语——“条子”“死差佬”“差婆”等词已经全无怒气,不仅可以坦然面对,还会觉得趣味横生。
心中嗤笑的时刻,程小雨也趁厉嘉瞳介绍的瞬间配合地掏出警员证,与韦世乐同声同气地自报家门道:“我们是西九龙重案A组。”
报罢职业身份,韦世乐简要又程序化地说明了来意:“这个场子日前发生了一宗凶杀案,牵涉到一起连环案件,我们需要请你协助调查。”
小青年的眼神里有着毫无保留的心虚:“阿sir,madam……你们不会怀疑我吧……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不,别害怕,我们只是想请你协助调查,并没有当你做疑凶。”
程小雨的解释让青年的恐慌稍稍减弱,这个打扮得十分入流的年轻人,似乎甚少与警方接触的经验,想来应该也是一位举动不算太出格、还算比较规矩的胆怯少年吧。
他得知嫌疑远走,平息了翻江倒海的心灵,低头狂饮杯里的冻柠茶。直到吸管首端被他的唇齿咬扁,他方强镇定住气流,抬头说:“两位警官想知道什么,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韦世乐巧合地选择了严采婥待过的那张台坐下,仿佛对几小时前这里上演过的下药事件毫不知情。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问话的语气却并不和蔼:“听说,你认识一个叫玄灵子的蛊术师,现在我们想知道,他在哪里做法,有什么联系方式?”
“她……她的办公室在中环。我……我这里有她一张名片,两位稍等,我找给你们。”
两位警员相对一望,彼此交换了眼神。
时至今日,香港仍有许多学历不高的人迷信巫师术士,相信他们的卜算能说中自己未来的命运,相信他们的开坛做法可以化解自己生命中的厄运灾难。然而,这一类骗子,一般都将工作室设置在市井之间、庙堂附近或者自己的住所之内,几乎没有人会选择租用中环的办公室。
即便他们付得起钱,也没有必要,更没有兴趣。那个位置几乎是商业精英和职业人士的聚集地,来往皆是富商与律政一类的人员,很少有以玄学和卜术为生的人,因为他们知道,相信这些的市民,是绝不会去中环寻觅灵验的大师的。
所以,这位玄灵子特殊的举动,让他的形象从一位披着黄褂、半闭着眼睛装神弄鬼的假道士,或者穿着休闲套装中老年,变为了一位西装革履、打扮得体的职业人士。
然而,这位名为玄灵子的人,最神奇之处不在于此,而在于,她曾经两度预言两位商贾将有灾难,需要破财消灾,两位中年男士皆不信邪,但在不久后双双丧命。所以,坊间传言,这位玄灵子开有天眼,可以知晓未来,而蛊术也是她驾驭人心的一种方式。
“我听别人说,被下了蛊毒的人会死的丢脸无比。但是,玄灵子好像不这么看,她说,下蛊只是控制人心的手段,因为借助了非自然的力量,跟占卜一样损阴德,对操作之人本身也会有害。”
丢脸无比?他确定不是看了柏翘发现的那条微博才拾来的用词?
程小雨想起上次读过的微博内容,联系最近的几宗案件,心头一震。
在她岔开思绪的瞬间,小青年的脸色骤变,五官扭曲地拧在一起,仿佛心脏绞痛、头也开始晕厥。他立即站起来,捂着嘴向厕所奔去,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当即对着地面一阵干呕。
厉嘉瞳与两位警员均是大惊,疾步上前查看情况。这时候,在场所有人看到,这位身体不舒服的年轻人,慢慢地顺着墙角滑下去了。他张大了嘴,躯体细碎而强劲地晃动着,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身体,急欲摆脱。
几番挣扎之后,他终于不再动弹,瘫倒在地。
厉嘉瞳伸手探他的气息,未果。
“他死了!”她面如土色地开口。
程小雨果断地掏出手提电话,拨通了唐婠月的号码。韦世乐迅速地环顾场中,起身搜寻,却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人员的身影。
他回到死者身边,低头对厉嘉瞳吩咐道:“瞳姐,麻烦你封锁现场。另外,把送饮品酒水人员的名单给我……包括上次案发那天的也要。”
厉嘉瞳无奈地摇了摇头,面上泛起一阵死寂一般的苦涩:“太晚了,死者就是负责与送酒水人员接洽的侍应生,他叫程子桓。”
她的答案震惊了面前的高级督察。他原本以为这位青年是迪吧的客人,万万想不到他竟然是工作人员。
无怪矣他面对警方会不由自主地惊恐,无怪矣他们找到他时,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享受劲歌热舞,只是在人群之外独立独观。原来,他的确不属于场中舞客的行列,只是在工作闲暇时分、暂时歇一歇的服务生而已。
韦世乐只感到失落无比。虽然运送酒水的名单并不为因为接洽人员的逝世而消亡,然而服务生猝死的时间太过巧合,杀人灭口是老少皆知的常识,恐怕现在那份名单已经随着服务生的离去一并被抽走销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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