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八章 鲸屋
天正八年(1580)6月15日傍晚,安土城。
“我说,你们神神秘秘把我叫出来,就是要来这种地方?”
雨秋平叉着腰站在鲸屋门口,用鄙夷的眼光打量着周围的兄弟。
随着织田家各方面的重臣陆陆续续地因为茶会的需要而返回,安土城城下町瞬间热闹起来。织田信长不知是为了故作深沉还是为了什么其他原因,居然没出来接见大家。既然如此,方面重臣们自然是自己寻欢作乐了。
早在今天上午,雨秋平就在屋敷里收到了池田恒兴的邀请函——池田恒兴居然写了个邀请函来?这可是破天荒的。一般而言,他都是骑着马直接到门口敲门(撞门)的。雨秋平于是好好收拾了一下,来到了赴约地点。佐胁良之、前田利家、羽柴秀吉,几个兄弟们倒是都来了,居然明智光秀也在。
“你和恒兴很熟吗?”雨秋平当时这样在明智光秀身边低声问道。
“池田殿下可能觉得很熟。”明智光秀也是无奈地叹气道,“请柬送到府上,拒绝实在太过失礼,我便只好来了。。”
当时聊天的雨秋平和明智光秀,还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以为只是吃个饭而已。然而等到领路的佐胁良之绕过了两个街区,他们就发现他们来到了安土城最有名的鲸屋门口。
“我先告辞了。”明智光秀看到门口接客的姑娘们后,脸上瞬间腾起绯红,甩下一句话后掉头就走。临走前,还在雨秋平耳畔低声道:“红叶好自为之。”
“咦,明智殿下怎么就这么走了!”池田恒兴显然对眼前的情况没有预料,还想招呼着把明智光秀拦回来,却被雨秋平一把摁住了手。
“早知道要来逛鲸屋,我也不来了。”雨秋平瞪了池田恒兴一眼,“我可不来这种地方,你们几个快活去吧。”
“唉,别啊!”池田恒兴匆忙拽住雨秋平的袖子不让他走,“大家一起来热热闹闹的,你们这都走了多扫兴啊!”
“都20年的兄弟了,你还不知道我不逛鲸屋的嘛。”雨秋平又好气又好笑地回过头来看着池田恒兴,“别的不说,我夫人知道这事了还不得打死我?”
“这不天高皇帝远嘛。”羽柴秀吉也在一旁笑着帮腔道,“宁宁平时也管得严,我在姬路城里啥都不敢做。现在这不是难得跑出来嘛,当然要好好把握机会。”
“别了别了,真别了。”雨秋平觉得光是用开玩笑的语气算是躲不过去了,别调整了下神色,严肃地对几个兄弟道,“真不能去。”
“那这样吧,红叶。”前田利家看到对话似乎有些僵住,便笑着出来打圆场道,“我们一起吃饭,之后你管你的,要走就先走好了,我们管我们的。”
“吃饭为什么要来这里吃?”雨秋平用手指了指鲸屋的牌子,“安土城那么多料理店,你们跑来鲸屋里?”
“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吗,全安土的料理店都被主公的重口味给毁了。”佐胁良之一把搭住雨秋平的肩膀,不由分说地把他往鲸屋里拖,“只有这些鲸屋什么的,主公平时不来,所以做的菜不用放一堆味增。”
“你们也不好好跟主公学学,干嘛来这鲸屋。”雨秋平见三个兄弟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只好听之任之,但是嘴上仍不忘抱怨道。不过佐胁良之的下一句话,立刻打破了雨秋平对织田信长的美好幻想。
“什么呀,主公可都是直接把姑娘叫到天守阁里去耍的,一下就叫十几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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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客官,里面请!”看到门口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走了过来的四人后,两个站街的姑娘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这时,刚好走到门口的老鸨却立刻瞪了这两个姑娘一眼,低声骂道,“好没眼色,这般怠慢?”
随后她转过脸来立刻换了个表情,喜笑颜看地对着雨秋平等人道,“四位一看就是殿下啊,怎好以‘客官’怠慢。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
“来了这风月之地,哪还有什么殿下不殿下的,都是客官!”池田恒兴拍着自己的胸脯,故作豪迈地大声道,惹得门口的姑娘们都笑了起来。
“您说的是啊,快快里面请!”那个老鸨看来也是在安土城里待了些时日的,估计见了不少达官显贵,一点也不怯场,大大方方地给雨秋平等人引路。
这家鲸屋门挺小的,但是屋内却出乎意料地宽敞,一楼的大厅里就摆了数十张桌子,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戏台。烛光灯火间,满是酒水和胭脂的味道,颇有一番氛围。雨秋平斜眼一扫,就可以看到不少武士、豪商正搂着怀里的女子寻欢作乐。男人们粗糙黑硬的胡茬和姑娘们雪嫩白皙的肌肤映衬鲜明,不时有一些越轨的行为——好吧,在这里的话似乎不算越轨。
“非礼勿视。”雨秋平在心中默念了一句,低下头来看着眼前的地板,不去看那些“衣不蔽体”的姑娘们。
“二楼的雅间,再备些酒菜。”佐胁良之看来是这里的熟客了,驾轻就熟地和老鸨吩咐着,看不出来这小子背地里还是个铑铯铍啊。
“再来些漂亮的姑娘陪酒。”
“咦?”本来正在自己心里默默吐槽的雨秋平听到佐胁良之的这句话后立刻清醒过来,抬起头来寻找佐胁良之的位置,却发现他已经从柜台前离开了,正大摇大摆地往二楼走去。雨秋平寻思着自己也不好意思直接和这个老鸨说不要陪酒姑娘,就匆忙快步追上去,到佐胁良之身边低声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叫姑娘来陪酒?”
“来鲸屋吃饭,不叫姑娘陪酒,你图什么?”佐胁良之还没说话,走在他身后的羽柴秀吉先压低声音取笑道,“是吧,红叶?”
“不是…你们不是说是为了吃没有味增的料理才来这里吃的吗!”雨秋平顿时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十分不满地低声道,“你们诓我?”
“唉红叶,既来之则安之啊。”羽柴秀吉朝着雨秋平坏笑了两下,那样子像极了偷到食物的猴脸,“怎么,你总不见得拂了我们大家的面子,把陪酒姑娘赶走吧?”
“我服了你们了。”雨秋平深深地扶额,无奈地低声道。
“我说,枫夫人管的有这么严吗?”许久不见的前田利家有些好奇地问道,“按理说女人应该已经过了那个善妒的年纪了啊。阿松之前也一直管着我不让我去,这几年就随我的便了。”
“大哥啊…唉,也不是枫儿管的。”雨秋平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现代人的婚姻观和爱情观,“总之这事儿就是别扭。”
“不就让个姑娘帮你倒倒酒嘛,至于嘛。”池田恒兴在一旁狠狠地拍了拍雨秋平的肩膀,“要是这样就别扭,当年我年轻时,全尾张的姑娘争着抢着来给我倒酒,人不得疯了?”
“你可得了吧。”雨秋平现在只觉得自己上了贼船,有苦说不出,“罢了罢了,随你们便,到时候把给我陪酒的姑娘推给你们便是。”
“那我可就笑纳了。”羽柴秀吉喜笑颜看地拍了拍手,“不客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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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室内,一行人围着桌子坐下。不知是不是因为织田信长喜好南蛮舶来物的关系,安土城的很多料理店、歌舞厅、鲸屋的布置装潢都很西方化,看起来倒是比传统鲸屋要华丽不少。不一会儿,丰盛的菜色就被端了上来。雨秋平尝了几口,虽然味道不如堺町的,但也可以称得上是好吃了,难怪佐胁良之他们会想来这里。
不过,还没等雨秋平好好吃上几口饭,头疼的事情立刻就来了。从门口进来了五个浓妆艳抹的姑娘,看来是给雨秋平他们一人准备了一个。现在正是暮夏,每个姑娘都穿着薄如蝉翼的罩衣,隐约可以看到内里的肚兜,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
老鸨显然也知道这里的是贵客,亲自在门口等待招呼。在她的指示下,几个姑娘快速入席,在这五个武士身边一人坐下来一个。雨秋平身旁也坐下了一个身着草绿色罩衣的姑娘,长发被盘成了精巧的发饰,身上的烟火气并不重。她看起来有些怕生矜持,估计是个新来的吧。在别的几个姑娘都开始为武士们斟酒的时候,她还怯生生地不敢有动作——当然也有可能是雨秋平冷淡的态度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和雨秋平相比,其他四人才是来鲸屋的壮年男性们该有的样子。池田恒兴和佐胁良之一人搂着一个姑娘,互相夸耀攀比着自己的武功,惹得怀里的姑娘们娇笑连连。而前田利家则让姑娘坐在身后帮自己揉着肩膀,颇为享受地等着姑娘喂酒。羽柴秀吉似乎更为安耐不住,接二连三地给他的姑娘灌酒,把后者灌得小脸娇红后,就坏笑着把手伸进了她的罩衣里游走着,满意地看着姑娘的表情和呻吟随着自己的动作而变化。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熟练啊…”雨秋平在心里腹谤不已,眼下的环境让他尴尬癌都犯了。他不停地目视坐在自己另一侧的羽柴秀吉,想让他赶紧把自己身边的那个姑娘也搂过去。可是羽柴秀吉似乎正专心致志地玩弄着他怀里的那个姑娘,根本没有理会雨秋平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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