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流言蜚语
<p>何莞尔住了几天院，回报社上班的时候，正遇上最鸡飞狗跳的星期四。</p>
<p>好在她即使人事不省，手下也够给力，平时娇娇小小成天笑嘻嘻的小雷，据说三天只睡了四五个小时，替何莞尔把场子撑了起来，几篇稿子都改得像模像样的。</p>
<p>何莞尔看完手里的东西，皱着眉，抬着手刮了刮眼睛，又冲着满脸期待的小雷说：“知道这什么意思吗？”</p>
<p>小雷顶着对黑眼圈，还有点懵懂：“什么？”</p>
<p>“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她微笑，“很不错，我觉得我即使不回来这一期栏目也没问题。”</p>
<p>得了夸奖，小雷先是兴奋到满地乱跳，之后面色沉了沉，慢慢靠近她，眼里犹带疑虑：“老大，外面说你因为嫉妒，亲自下场勾引莫春山，结果勾引不成还惹恼了他，所以莫春山拒绝了聂芸的采访。”</p>
<p>她顿了顿，眼里有几分担心地说：“总编发了好大的脾气，我担心他找你麻烦。”</p>
<p>何莞尔抬了抬眼皮：“你信不信？”</p>
<p>小雷马上摇头：“我绝对不信的，我知道老大你不是那样的人。”</p>
<p>“那我是什么样的人？”何莞尔扬眉，微笑，“毕竟人家身家几十上百亿，我勾引一下当个玩物赚点卖肉钱，也是我在这里拼搏几十年也拿不到的。”</p>
<p>小雷马上挺起一马平川的胸膛：“什么勾引男人？我的天，说你强抢民女我还信多一点。勾引男人?”</p>
<p>她再一次咬着牙念出这四个字，叉着腰义愤填膺：“我们家女王会勾引男人？明明是等着男人来跪舔好不好？”</p>
<p>何莞尔噗嗤一声笑，伸手悟了她的嘴：“好了好了，越说越不像。什么男人什么跪舔的，你初恋送出去了没有？”</p>
<p>小雷面色红了红，忸怩道：“老大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p>
<p>何莞尔以为有关于她觊觎莫春山的事，就像以往那些把她塑造荤素不忌、是男人就要勾引的狐狸精的流言一般，她不去管不去辩驳，保质期也最多七天。</p>
<p>却没想到，在流言凉凉之前，事件愈演愈烈。</p>
<p>午休时间，他们部门和聂芸的特别策划，竟然干起来了。</p>
<p>何莞尔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两个部门一共七八个人对峙，她手下一个记者小伙子蹲在地上，想把手里碎成几块的电脑拼起来。小雷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最中间，眼圈红红，身上的白T恤深深浅浅，颜色斑驳。</p>
<p>“怎么回事？”何莞尔问，环视一圈后已经有了答案。</p>
<p>就冲着付莹莹在场且目光闪烁，这次的事十有八九和她有关。</p>
<p>一问之下，果然不出她所料。</p>
<p>午休时间小雷带着电脑在休息室喝果汁改稿子，被付莹莹拿咖啡泼了，她用来工作的电脑，也被付莹莹砸了。</p>
<p>付莹莹的说法则是小雷腿伸得太长绊了她一下，所以咖啡泼到小雷身上了。</p>
<p>至于电脑，也是她手忙脚乱给小雷擦咖啡渍的时候，一不小心“手滑”掉到了地上，她又“脚滑”踩在了上面，谁知道质量那么不好碎成那样了。</p>
<p>完全胡说八道。</p>
<p>小雷抽噎着，一直念叨电脑是她大学毕业期间勤工俭学好容易买的苹果，又念叨身上的moschino兔耳朵小熊T恤妈妈给买的生日礼物，才穿一次就被泼了咖啡，也不知道洗不洗得掉。</p>
<p>付莹莹没想到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雷竟然委屈成这副模样，也有点懵。</p>
<p>何莞尔环抱双臂看着付莹莹:“说吧，你想怎么解决？”</p>
<p>被她冷冷地一瞥，付莹莹不由自主地一抖，之后老老实实回答：“雷诺的电脑我赔就是了，衣服的话，我出干洗费，如果洗不干净，我就赔一件新的。”</p>
<p>“好，可以。”何莞尔简短地回答，说着拉起小雷准备走。</p>
<p>这时一直企图修复电脑的小伙子抬头，非常遗憾：“硬盘都摔坏了，不但开不了机，只怕数据恢复都很难。”</p>
<p>小雷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拉着何莞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硬盘里有我改了三天的稿子……”</p>
<p>何莞尔一听就明白，那稿子就是自己生病住院期间小雷熬夜的成果，也是代替何莞尔改的稿子。</p>
<p>所以付莹莹这一摔，根本不是针对的小雷，而是她。</p>
<p>她强压着怒气，温声安慰小雷：“别怕，先找人来修硬盘，实在不行，我来改就是了。”</p>
<p>小雷先是点头，后来又摇着头泣不成声，也不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p>
<p>刚刚还有点怕何莞尔的付莹莹，这时候被她抽抽搭搭的哭声弄得不胜其烦，脑袋一热一长串话脱口而出：“你老大都说了她来负责，你还怕什么？再说，不就一个破电脑一件破衣服吗？我赔十个十件好了，够不够？”</p>
<p>她话音未落，忽然膝盖一软忍不住就要跪下。惊慌失措之下，她拉住了谁的袖子，这才勉强借力站住。</p>
<p>只是被她拉住袖子的男同事，面色有点难看——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嘶啦一声，显然袖子已经被付莹莹拉坏掉。</p>
<p>何莞尔收回刚刚踹在付莹莹膝盖外侧的脚，好整以暇地拍拍手:“哎呀不好意思，我也脚滑了。”</p>
<p>付莹莹气得俏脸发白，指着她：“你！你竟然敢踢我！”</p>
<p>“一报还一报罢了，怎么，还不能踢了？”何莞尔皮笑肉不笑，她可是故意找的刁钻位置下手，不求让付莹莹疼，只求让她丢脸而已。</p>
<p>“何莞尔，这可是在公司！”付莹莹咬着牙，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和何莞尔，只怕早就扑上来挠花她那张可恶的脸。</p>
<p>何莞尔逼近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付莹莹，放慢了语速：“不能？问题是我又不敢一不小心手滑‘摸’到你上半身，要是手重了点，你那三千八的内衣凹下去了弹不回来，我怕你讹诈我破坏飞机场。”</p>
<p>在场的人除了小雷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差点忍不住笑起来之外，其他的人都想了两三秒，才都是满脸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p>
<p>就连特别策划栏目的男士们，都要拼命忍着才能给自家战壕里的付莹莹留点面子。</p>
<p>付莹莹除了嘴唇发白，全身都气得通红通红的。</p>
<p>她眼泪都快出来，捏着拳头咬着牙：“你就会拐着弯骂人，有什么了不起的！”</p>
<p>何莞尔也不再跟她来虚的，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的鼻子:“谁说我只会拐弯抹角的？我第一个不服，不如，我今天让你尝尝不拐弯的。”</p>
<p>说完，一长串庆州话脱口而出，听得在场的同事目瞪口呆。</p>
<p>没想到报社远近闻名的一枝花竟然这么粗俗，口里骂的竟然是市井大妈都羞于出口的怪话脏话，和这高大上的报业大厦小资风格的休息间，格格不入。</p>
<p>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十秒钟过去，他们竟然觉得看美女酣畅淋漓地骂人，还真是过瘾。</p>
<p>何莞尔足足骂了一分钟，直骂到付莹莹嘴唇颤动，她才心满意足地拍拍手，沉下脸警告:“付莹莹，你老老实实呆在你的一亩三分地上，老老实实按照你刚才说的把衣服和电脑赔给小雷，要不然的话……”</p>
<p>她顿了顿，扬起拳头挥了挥，似笑非笑地说：“我不打女人的，你可别逼我破例。”</p>
<p>拉着小雷回了办公室，何莞尔看着眼圈红红的小雷，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拖累了他人。</p>
<p>她先是拿了湿纸巾给小雷净脸，拉着她的手：“我认识挺厉害的电脑师傅，马上给你联系，应该可以很快帮你修复硬盘。”</p>
<p>刚刚哭得眼睛通红的小雷，此时古灵精怪地吐着舌头：“不用不用，不用修，我有备份的。”</p>
<p>何莞尔愣了愣：“什么？”</p>
<p>“怎么可能没备份？”小雷得意洋洋，“我又不是用的普通Word，我的程序每分钟就会上传稿子到云空间，电脑就算分解成质子中子，我也不怕。”</p>
<p>“那你刚才不早说？还哭兮兮？”何莞尔皱眉，气不过轻捶了小雷的肩膀一下，“害我紧张一场。”</p>
<p>哦对了，还凶相毕露骂得付莹莹怀疑人生。</p>
<p>小雷龇牙咧嘴地捂着肩膀喊疼，看了看四周无人，伏在何莞尔耳边：“总编不言不语，但其实一直在注意我们这边的动静。刚才付莹莹欺负了我砸了我的电脑，弄掉我的稿子，这一下总编也就不好意思因为聂芸那件事找你麻烦了。”</p>
<p>说着，拍了拍何莞尔的肩，狡黠地一笑：“老大，你今天骂脏话的样子真的好帅，你要是男人我一定非你不嫁了。”</p>
<p>何莞尔只觉得心头一阵暖，连鼻尖都酸酸的。</p>
<p>她搂过了小雷的肩，郑重其事地道谢：“谢谢你，小雷，我不会让你白受欺负。”</p>
<p>小雷大咧咧地傻笑，学着武侠电影老套台词：“在下略尽绵薄之力，何足挂齿、何足挂齿啊哈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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