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心力交瘁
<p>从安若愚家出来，何莞尔极度沮丧，失魂落魄一般地走过半条街，忽然听到警笛由远及近过来，看样子有警车迅速地靠近她所在的街区。</p>
<p>何莞尔愣了一愣，下意识躲到了路边的树干后，等看清楚那两辆警车侧方喷的“国安”二字，她止不住地心惊。</p>
<p>国安的警车都出动了，还是朝着安若愚家的方向而去。想必，这是国安局上门来拿人了。</p>
<p>她无比庆幸刚才一察觉自己无法从安若愚那里获得有用信息后就果断地放弃的决定，否则自己私闯民宅遇到国安上门，那可是天大的麻烦。</p>
<p>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秦乾。</p>
<p>何莞尔也不敢再在周边停留，叫了个车直接回家，晚饭都没吃几口，一直在想安若愚的事。</p>
<p>与莫春山是不是卓安然这个短期内不会有结果的答案相比，何莞尔现在无比在意的，就是安若愚的动机问题。</p>
<p>这个人蛰伏在桐城路桥数十年，未得重用的漫长岁月也没有离开桐城路桥，而现在换了一个重视他的老总，大好前途唾手可得，怎么却开始搞事了？</p>
<p>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心里还有隐隐的不安。</p>
<p>再加上从听了录音以后开始就在耳朵里回荡的尖利噪音，何莞尔头痛欲裂耳鸣加重，哪怕是静静地躺在床上，也是几乎一夜的未眠。</p>
<p>七点不到，何莞尔再也躺不住，洗了澡换了衣服后，在镜子前站了很久。</p>
<p>她抹去镜子上的水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镜中之人越看越陌生。</p>
<p>“何莞尔？”她轻呼着自己的名字，却又带着那么一丝莫名的不确定。这名字落入耳中，混入那片一直萦绕不肯消失的耳鸣声里，竟似有了回音一般，脑子也愈发地空洞起来。</p>
<p>恍惚之间，她听到卧室里传来的闹钟声音，瞬间回过神。</p>
<p>已经七点半了，虽然案子没了她能插手的余地，但生活总得继续。</p>
<p>昨日一整天时间的消失，为了安若愚的事她甚至连手机都关机，想必报社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p>
<p>果然，打开手机后，信息和未接来电提示接连不断地跳进来。她无心去看这期间到底有多少人找她，只下意识地点开了小雷发给她的最后一条语音信息。</p>
<p>“老大，你怎么不回电话？总编找不到你很生气，你去了哪里？”</p>
<p>何莞尔听完便把手机扔进了包，匆匆赶到报社，竟然遇到了也是早到的于伟安。</p>
<p>“莞尔，你怎么昨天一声不吭就不见人？不来也不请假，我打电话不接也关机。要不是你手下还有几个能用的人，我看这一期你的栏目怎么办！”</p>
<p>于伟安沉着一张脸，在电梯里还有其他部门的人的时候就忍不住发了火。</p>
<p>何莞尔知道这一次是自己不对，只是这当头也来不及解释什么，更没心思去思考怎么将功补过。</p>
<p>草草应付过于伟安，她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看着躺在桌面上那个被命名为“待修改”的文件夹，不耐地甩了甩头，心情越发烦躁。</p>
<p>她非常清楚现在的状态有多糟糕，然而离出刊日不到三天，工作堆积如山，她再不想看，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撂挑子，只能逼着自己一个一个字地啃。</p>
<p>大半上午过去，何莞尔已经喝了第三杯咖啡，才完成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工作量。</p>
<p>而喝多了咖啡的副作用很快显现，还没到午饭时间，她已经是第三趟跑卫生间。</p>
<p>上完卫生间出来，何莞尔却在洗手的时候被自己憔悴的脸吓了一大跳。</p>
<p>皮肤有粉底都盖不住的黯淡，嘴唇干燥脱皮，唇膏的颜色已经斑驳，整个人看起来气色都很糟糕，似乎只有瞳孔还保持着亮度。</p>
<p>何莞尔抚了抚脸，打开化妆包想补妆，刚凑近镜子忽然看到自己眼睛里的红血丝。</p>
<p>她愣了一愣，忽然没来由地想起那对血红出现在她梦里的眼睛。</p>
<p>脑袋里蓦然一疼，心脏深处似被一根针狠狠地扎了一下，疼地揪成了一团。接着是一阵头晕目眩，连天花板开始旋转。</p>
<p>等她意识逐渐清明的时候，发觉自己坐在马桶上，气喘吁吁地捂着心口，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p>
<p>何莞尔坐了好一阵，呼吸才渐渐平稳。她手支着头苦笑连连，对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满意。</p>
<p>这几日连续失眠，确实没休息好，但以前跟新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类似的状况。她还记得最夸张的时候连续一周熬夜赶稿，头都没挨过枕头。</p>
<p>可那时候年轻身体好，累了靠着桌子睡半小时，不说满血复活，半血也是有的。哪像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还差点晕过去。</p>
<p>何莞尔自嘲了一番，刚想要站起来，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应该是有人朝着卫生间而来。</p>
<p>鬼使神差地，她竟然把隔间的门掩上——想都能想到她现在肯定是一脸的纸白，可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去。</p>
<p>脚步声渐渐地靠近，粗粗听来，似乎有两个人。</p>
<p>何莞尔默默等着那两人赶快完事走人，结果人家却根本不是来上卫生间的。</p>
<p>脚步声停在几米之外洗手台的位置，接着有人说话：“昨天没请假就不见了人，稿子都不审，可把总编气得够呛。听说今天来倒是来了，窝在办公室不出门，脸色很不好看。我猜，她就是害怕我们主编这一次的策划，找不到应对的办法所以破罐子破摔了。”</p>
<p>这把清甜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何莞尔一听就知道是聂芸的助理付莹莹。</p>
<p>至于付莹莹说的是谁，显而易见。</p>
<p>何莞尔啼笑皆非地摇摇头，她早明白哪有人背后不说人的道理，尤其她这样的性格和经历，被人口诛笔伐是理所应当的事。</p>
<p>不过就卫生间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付莹莹竟然不设防随便议论她——最起码也要查实这里真的没人才对。</p>
<p>看来聂芸现在的眼光比以前差了很多——只要听话就好，也不管嘴巴有多大以及脑子里的坑有多大。</p>
<p>“还不是当年白廷海和总编是老同学，所以她才能进来，总编当初还找了你们主编带她。结果，人家翅膀硬了自己能扑腾了，就挤走当初带她入行的老师，我这个外人都看不过眼。”</p>
<p>接付莹莹话的人是法制栏目的编辑，似乎姓陈。</p>
<p>何莞尔对她印象不深，只觉得这人平日里遇到她也客客气气微笑招呼，没想到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很有自己的想法。</p>
<p>和同事一起吐槽都看不惯的人显然是联络感情的最佳方法，付莹莹兴致一起，嘴里噼里啪啦：“这次我们主编的策划，就算明明白白摆出来，那个女人也没办法搭上那条线的。”</p>
<p>她停了一下，声音压低了点，又略带着几分得意：“主编说，已经约好莫春山在桐城大厦见面，如果顺利今天就能完成采访初稿。”</p>
<p>陈编辑很惊讶：“这么快？上周不是只有个策划而已吗？”</p>
<p>付莹莹相当骄傲：“那边有主编的闺蜜在，这个采访十拿九稳，主编还说了，从这一次的策划开始，我们要渐渐收复失地，让集团的人看看谁才是山城商报的当家花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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