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千里运粮大名府8
天色将黑，淡淡的白雾再次笼罩在河面之上。
船队已经走了二十里上下，前面再走两三里，就是进入扶沟县界。
河水在此分岔出一条小河，笔直向东，半里地外，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湖泊南边一个高高的岗地，正是禹王庙所在。
这里，也是两个盐贩子跟扬州来的盐贩子商定的交易地点。
船队停了下来，叶典史安排粮长，各自去看管好自己的船只水手等事。
梁高达则是带着百十个凶恶的大汉，点起火把，去往禹王庙而去。
李亭带着高鹏，一路去检查他们负责的船只水手等，一切正常。
这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
天气清冷，除了河水哗哗流淌的声音，舵工水手呼噜噜的鼾声，再无其他声响。
李亭坐在前面的一艘船的船舱里，点起灯光，静静地看着书。
高鹏则一脸崇拜的站在旁边，看着李亭看书。
“咚咚咚”
寂静地夜里，猛然传出枪炮声响。
李亭一惊，回身发现高鹏一哆嗦喊道：“鸟铳。”
李亭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明朝的火绳枪，当时人们都称鸟铳，也有称作鸟枪的。
听这声音，就是从禹王庙方向传来。
“咚咚咚”，“咚咚咚”……
声音响个不停，李亭抓起放在书桌上的雁翎刀，一挥手道：“我们出去。”
说着话，两人快步出了船舱，踏过跳板，来到河岸之上。
这时，河岸之上，已经点起无数火把，嘈杂声四起，无数人和李亭一样，上到河岸之上，向着传来鸟铳声响的东面看去。
一里地外，伴着隆隆的鸟铳声，红红的火光，不时炸亮天空。
一明一暗的火光中，看的出，有人顺着大路朝着河边跑来，后面则是举着火铳之人飞快的追赶。
“梁高达中埋伏了。现在正被人追杀。赶紧跑吧，不然他们就要追过来了。”
人群中有人喊道。
顿时人群里一阵骚动，火把闪动中，不少人飞一般地朝船上跑去。
声音嘈杂的厉害，甚至有人跌落河里，河水虽还没结冰，不过也是冰冷刺骨，不时听到河边传来嚎哭声，叫喊声。
乱了，整个河岸边，河里的船队，顿时没了秩序，没人知道该做什么。
李亭大怒，这样下去还得了，这简直不溃自乱，船队现在连西华都没出，遇到点小事，竟慌乱成这个样子。
“高鹏，去通知叶典史，让他传令下去，无关人员都上船，船离开河岸，停河心下锚。停好之后，熄灭灯火，无关人等不得发声。所有粮长到这里来，让所有能打的，带着兵器到这里集合。”
“是。”
高鹏也不问李亭有没有资格，只要是李亭的话，他都是言听计从。
时间不大，叶典史还有一些粮长正陆陆续续地跑过来。
现在河岸边，只有李亭这里有一个火把，河面之上，船只也都划到河心，再也没有喧闹的声音。
往岸上看去，只有黑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李公子，谢谢你的提醒，刚才真是把我吓死了，大家慌乱一团，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有些人甚至要趁夜逃跑。”
李亭笑道：“现在船已在河心，逃跑就容易了，他们心也就能定下来，反而不再害怕了。”
“咚咚咚”
东面的鸟铳声依旧在响，红色火光越来越大，感觉是越来越近，离这里大概只有半里地远。
这时，郑云九身后带着黑压压的人群，大概有七八十人，也全部过来。
跑到李亭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李公子，救救我表哥。”
梁高达离开只有半个时辰，可是禹王庙那边，鸟铳声响个不停，杀声一阵阵传来。
郑云九已经知道大事不妙，刚才河边又是慌乱不堪，他的盐丁差点全跑了。
还好，李亭让叶典史迅速稳定住了局面。
现在虽然大家都还有些担心害怕，可是有了李亭在，似乎有了主心骨一般，秩序渐渐稳定下来。
这一刻，郑云九心里跟下午嘲笑李亭的狂妄已经完全不同，这一刻，他心里也是将李亭视作主心骨。因为没有李亭刚才紧急处理，他的盐丁只怕跑的一个都不剩。
现在禹王庙正打的厉害，梁高达凶多吉少。
郑云九心里清楚，只有靠着李亭，他表哥梁高达才能有生还机会。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请不要跟我表哥一般见识。我表哥他就是脾气坏一点，最近赚点钱，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大人大量，可不要撒手不管啊。”
说着话，郑云九竟然呜呜地哭起来。
李亭一把搀其郑云九道：“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时间紧急，不要多客气。”
“是，”郑云九起身，带着满腔感激的腔调接着说道，
“我这里盐丁就剩85人，都是能打的，我全部都带过来了，你尽管吩咐吧。”
一个队伍，一个组织，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该有一个主心骨般的人物。若有主心骨，这个组织在困难之际，就能保持不会离散。
若是没有这样的人物，分崩离析，则是瞬间就能完成。
李亭刚才看船队还有河岸之上开始混乱起来，立即派高鹏去通知，去下令，吩咐其他人该做什么。
李亭的名声很响，能打的威名几乎人人得知。混乱之际，人人都向往有个可依靠的力量。
所以，李亭瞬间成了整个船队的主心骨。
就连叶典史此刻也知道只有李亭才能让整个队伍定下来。
因为，只有他在，大家才心里有所依靠，不至于慌乱不堪。
“不能打仗的粮长和叶典史留下来，若那边打过来，就先带着船队离开。
其余的人，全部跟我来。”
李亭一声令下，包括叶典史等人立即行动起来。
李亭熄灭火把，带着高鹏等还有郑云九那些85个盐丁，顺着河岸边一条小路向着禹王庙方向跑去。
前方鸟铳声依旧响个不停，好在李亭对此地极度捻熟，就是趁着偶尔闪动的火光，带着队伍，前进到一处路边的树林里。
前面大概二十丈左右，就是放鸟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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