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长谈

　　朱海本来面无表情的听钱孙爱在这侃侃而谈，但是听到钱孙爱毛遂自荐要担任太子东宫主簿，吓得朱海面容失色。

　　明代为了教育国家的储君，在洪武年间设立詹事府，设有左右詹事、同知詹事院事、副詹事、詹事丞、左右率府使、同知左右率府事、左右率府副使、谕德、赞善大夫。又有文学、中舍、正字、侍正、洗马、庶子及赞读等官。

　　这些人都是皇帝选拔才俊之士担当，这些官职官位不高，但是因为就在储君身边，所以等储君即位必定水涨船高，所以这些官职都是朝中各个势力的紧盯之位。

　　但是因为本朝偏安广东，知识分子实在缺乏，朝中大臣除了一些主要部门能够配齐外，其他的什么通政司、翰林院、国子监、六科、钦天监  、太仆寺等等部门要不一个人没有，要不只有一两个人在独挑大梁，就连全国官员的监察机关都察院也只有几个都御史在凑数。所以东宫属官只有张家玉这么一个左谕德，算是太子的老师，其他的属官一个没有。

　　今天钱孙爱来说这么一席话表面的意思没什么，太子东宫主簿只有从七品，以钱孙爱的身份才学足以担当，可是这背地的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东宫主簿掌管太子文书，历来都是太子的心腹才能担任，现在钱孙爱来说要这个官职，朱海搞不懂他是为什么？是钱孙爱自己临时起意还是他背后的钱谦益来试探自己？

　　朱海脸色数遍，赶紧说道：“本宫身为皇子，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东宫一切属官都要听父皇调配！”朱海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这几年的历练再加上厚黑老师张家玉的教导，朱海在政治上已经十分老练。

　　钱孙爱听朱海这么说淡淡一笑，太子这么说也算是政治正确，毕竟自己是钱谦益的儿子，自己父亲还和佟养甲交情莫逆，佟养甲可是楚王的坚定支持者，朱海这么说也算合情合理。

　　“殿下，臣这次来并不是什么游学，而是专程来拜见殿下，并且臣已经打算好了要投靠殿下！”

　　钱孙爱赤*裸裸的表白让朱海很不适应，在内心中他当然欢迎钱孙爱的投靠。钱孙爱后边站着钱谦益，而钱谦益后边是整个东林党，虽然东林党现在能量不如前几年，但毕竟在民间还有很多支持者。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就是钱家后面还有一个贵妃。

　　现在宫中虽然是马如烟掌管一切，但是马如烟并不是皇后，只是皇贵妃，而钱雨婷却是贵妃，身居后宫第二把手。再加上钱雨婷的身份比马如烟强上太多，马如烟出身只是马济远的庶长女，并且以前还许过人家，是自己父亲朱宏三强抢过来。

　　钱雨婷可就不一样了，钱雨婷是钱谦益的嫡女，虽然也是朱宏三抢来的，但是弘光皇帝可是下了赐婚诏书的，而弘光皇帝朱由崧是朱宏三承认的前明最后的一任皇帝，所以钱雨婷的身份在后宫中一点不比马如烟差。

　　其实在朱宏三后宫中还有一个身份比这两人都贵重的人，那就是崇祯皇帝朱由检的嫡长女朱媺娖。但是这件事实在太丢人，朱宏三按照辈分和朱媺娖一辈，算是朱媺娖的堂哥，现在堂哥娶了表妹，实实在在算是皇家的丑闻。

　　以前朱宏三当然不在乎，但是现在不同了，朱宏三占了南京拜祭孝陵，成了大明王朝第十七任皇帝，这种丑闻就成了朱宏三的心烦之事，所以朱宏三到现在也没有给朱媺娖一个身份，只是以前朝公主的身份养在宫中，虽然朱媺娖已经为朱宏三生下了四公主。

　　朱海心中合计，现在钱贵妃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如果钱孙爱投靠自己那在宫中自己就有了借力，不在孤立无援，自己如果有什么错事也可由钱贵妃代为周旋。可是钱谦益和佟养甲打得火热，并且钱谦益身为士人，更应该靠向楚王朱淮，为何他的儿子钱孙爱要投靠自己？难道钱谦益也有烧冷灶、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打算？

　　想清楚后朱海决定问问钱孙爱，毕竟这种事情牵扯太多，一个不好很容易被楚王朱淮抓住把柄。

　　“子高啊，本宫的三弟朱淮素有才名，每月在广州还举办诗会，在广东文人圈子里很有些影响力，不如本宫推荐你去朱淮的楚王府可好？”

　　钱孙爱听太子朱海这么说心中一笑，太子的试探来了，自己可要好好回答，将来自己在太子阵营处于什么位置就要看自己怎么说了。

　　“殿下，楚王是很有文采，但是楚王和文人牵扯太多，如果皇帝陛下属意楚王，将来这朝廷不就变成了第二个万历朝了吗？”

　　钱孙爱说完站起来接着说道：“殿下，大明有今日之祸，难道真是因为流寇和满清入侵吗？李自成和张献忠是有一些勇武，但是并不能有效的拉拢士人集团，这一点从李张二人根本不能有一块稳定的根据地就能看出来，所以臣说李张二人只是流寇，完全不能成为大明的心腹大患。”

　　“而满清也差不多，满清一共只有二十万人，入关以来历次和我朝的大战都是汉奸队伍打头阵，我大明带甲百万，死伤十几二十万并不算什么，可是满清不行，江西这场大战虽然满清只损失八旗三万人，但是对满清已经伤筋动骨，这正是多尔衮所惧怕的。臣保证满清在以后的战斗中绝对不会再投入如此的正规八旗部队，而是依附大量投降过去的汉奸军队。不过神武皇帝雄才大略，以前拥有广东一地就能打的满清满地找牙，现在已经占了整个中国最富庶的南直隶和浙江，满清被消灭只是时间问题了。”

　　“所以臣保证，在皇帝陛下光复南京后，战事已经不是皇帝所担心的，而治理国家反而是皇帝最担心的。我们的皇帝陛下虽然不读书，但是对前朝之事知道的很详细，当年北京朝中秘闻臣也是回家问过父亲后再知道的（朱宏三：废话，明朝那些事儿白看了？）。陛下对万历、天启两朝文人掌控朝政很是看不起，多次对臣说过这些臭老九都是牛马，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所以臣以为，楚王刻意结交文人必定会让陛下反感，现在陛下只是为了北伐大业而暂时依靠文人，消灭满清后陛下再没了顾忌，估计楚王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钱孙爱这番长篇大论听得朱海暗暗点头，这番道理老师张家玉也和朱海说过。不过张家玉本人就是士人，自然不能说自己阶级不好，只是说楚王这么结交文人将来要倒霉。

　　朱海接着问道：“那本宫的二弟呢？本宫刚听说父皇已经同意二弟参军了，将来必成为本宫的有力竞争对手，子高给分析一下！”

　　钱孙爱看到朱海的话语有些转变，变成有些问计的意思，心中高兴，这说明太子已经在心中觉着自己重要了。

　　钱孙爱打起精神，喝了口茶准备一下接着说道：“殿下，秦王此番站出来参军必定是皇贵妃的意思。以前臣在广州对这位秦王有些了解，您的这位皇弟可以说得上是飞鹰走狗、为恶乡里。这次突然对大位有了想法必定是其身后有人说了什么，臣估计这人必定是皇贵妃，也可能是秦王的外公马济远，毕竟马大人对殿下的二舅舅很有些看法！”

　　钱孙爱这一席话说的很不客气，直接指出来朱海的两个舅舅不对付。朱海很是不好意思：“子高，本宫舅舅之事以后再说，你先说说朱江的事！”

　　“殿下，你读过史书，秦王是不是很像朱棣和朱高煦？当年朱棣和朱高煦也是勇武有余，很得太祖高皇帝和永乐皇帝的信任。永乐皇帝当年还说过要立朱高煦为太子。可是结果呢？太祖高皇帝在太子朱标已死的情况下也没有立朱棣，而朱棣自己更是一继位就立了长子朱高炽为太子！这是为什么？因为太祖高皇帝当年定下的“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已经写进皇明祖训里，现在神武皇帝拜祭孝陵，成为大明正朔，必定要遵守太祖高皇帝制定的皇明祖训，所以太子殿下您还担心秦王吗？”

　　朱海听完摇头道：“可是父皇做事不拒礼法，万一。。。”

　　朱海身为皇子，有些话不好说，但是钱孙爱知道，朱海这是害怕朱宏三不准备遵守朱元璋的皇明祖训怎么办？要知道朱宏三虽然是皇族，但是他所做的和汉光武皇帝刘秀差不多，已经算是新建了一个新王朝，再加上朱宏三这个皇帝历来出人意料，不遵守皇明祖训也没什么不可以，在他的几个孩子的名字上就能看出来。

　　按照朱元璋当年给楚藩立得规矩，名字应该按照“孟季均荣显，英华蕴盛容，宏才升博衍，茂士立全功”，朱宏三为宏字辈，朱海应该为才字辈，并且最后一个字应该是土字边，可是朱宏三偏要凸显自己开国皇帝的威严，学朱元璋为自己的下一代取了一个字的名字，当年朱元璋第二代全是木字边，朱宏三给自己的儿子取得都是水字边，证明自己和朱元璋一样，是一个皇朝的开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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