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人间何其苦

　　        小芳死了。

　　      老和尚脸上的欢愉渐渐被痛苦取代，一滴浑浊的眼泪从他面颊上滑落，她就这么死了，我到哪里再去找个这么像我娘的女人。

　　      杨翼肚中翻江倒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胃里喷涌出来，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故事，明明恶心的想吐，老僧的表情又让人难过的想哭。

　　      好在命运是公平的，老和尚突然又笑了，杀了人我本来准备立刻逃跑，刚刚把尸体收拾干净，门就从外面推开，一个女孩子从外边进来了。

　　      我一眼就看出她是我和小芳的女儿马云，三戒脸上放光，被小芳抱走时她才四岁，此时已经亭亭玉立，看见她我突然不想走了。

　　      十年不见云儿已经不认识我了。

　　        老和尚接着说道，她当然也不再叫以前的名字，随了王东的姓，叫王芳，王东的姓，小芳的名，这对狗男女就连给女儿起个名字也不肯分开，也不知道小芳怎么教的女儿，王芳竟是奇蠢无比，我对她说我是小芳的远房亲戚，王东和小芳有事出去，让我照顾，她也相信，狗男女开了个菜店，被我顶下来，当然不再卖菜，我卖肉，卖王东和小芳的肉。

　　      呃，杨翼吐了出来，一边弯腰一边指着老和尚，你是以前经常往府里送肉的马大叔。

　　    开始听到马行空的时候，男人没有以为是故人的名字，毕竟这么多年过去老和尚早已不是马记那个胖胖的肉店掌柜了。

　　    脑中记忆和老和尚的话联系在一起，杨翼吐的更厉害。

　　    人肉很好吃的，比猪肉好，可惜王东和小芳都不胖，连吃带卖，三天后他们的尸体就用完了，老和尚朝杨翼笑笑，我只能从新卖猪肉。

　　      老是不见王东和小芳回来，云儿闹了几次，轻了我不理她，重了就打几下，她哭了几次就不闹了。

　　      三戒继续说道，又是一年，云儿十五岁了，我从镇上卖迷魂药的刘瞎子那里拿了两包药，放在了她的饭菜里，云儿吃完就睡了，我们第一次躺在了一张床上。

　　      和自己女儿，你不怕报应吗，杨翼此时好了一些朝老和尚骂道。

　　    我已经得到报应了，三戒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烂肉，云儿对我顺从惯了，醒后又闹了一场，就和我做了夫妻，和她在一起十年把我在小芳离开后失去的一切都弥补回来了。

　　    我们有两个女儿，老和尚脸上有了一点温馨，我离开之前云儿刚刚生下小女儿彩玉，两次生产让她丰韵了起来，越来越像我娘，本来以为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结果师父来了。

　　      三戒看着自己的胯下，晚上还和云儿在一起，醒来它就不见了，师父说我有慧根要收我为徒，怕我牵挂云儿替我一刀两断，于是我就和他去了楼兰，从此珞珈山多了一个扫地僧。

　　      老和尚的故事讲完了，一直面含慈悲看他的九难轻轻开口，这些年我一直让你自己修行，就想让你开悟，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我不该杀了小芳和王东，更不应该罔顾人伦和云儿在一起，三戒跪下对九难磕了个头。

　　    你错了，小和尚摇了摇头。

　　      释门四戒，贪嗔痴杀，我为什么给你取法号三戒，你杀小芳和王东没错，他们一个背夫私奔，一个勾人  妻女，心里必定提心吊胆，你杀他们是让他们安乐，你错的是不该和你女马云在一起，你应该杀了她。

　　    我怎么能杀自己的女儿，饶是三戒所思所为都和常人不同，还是被九难惊的连连退后。

　　    你不杀她却和她生下两个女儿，假如马云知道实情要如何活下去，小和尚不答反问。

　　    这，老和尚脸色苍白。

　　    你和她的两个女儿，如果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怎么活下去。

　　    小和尚再问。

　　    我，三戒似被巨石压顶，身体摇摇欲坠。

　　    他就不该和她女儿在一起，杨翼忍不住说道。

　　  老和尚闻言神色一明。

　　  那你也杀了她母亲，九难摇头道，她还会痛苦，世人皆贪，世人皆嗔，世人皆痴，人间到处都是痛苦，人越多痛苦越多，要想普渡众生，就要杀人。

　　    哈哈，李玥本来一直沉默的看着这对师徒发疯，此时突然笑了起来，要渡人就要杀人，九难你这个道理说的好，世人都死光了，你们这些和尚也不用普渡众生了，你简直是蛮不讲理。

　　  本来就没有和你讲道理。

　　    小和尚笑着看着妇人。

　　      本座只想普渡众生，浊世青莲，乱世白莲，灭世红莲，三花聚顶成寂灭莲台，以释门无上心法祭炼可让人直登纯阳，两百年前让你走了，这次刚刚得到青莲的消息你就回来了，足可见你我有缘。

　　      有个屁缘，李玥突然开口骂了一句脏话。

　　    屁缘也是缘，九难不怒反笑，两百年前这缘分断了，现在本座就续缘，刚刚三戒痛悟之时我已经默念金刚经三十六遍，红莲我看你面相应该还有子嗣留下，只要你不挣扎，我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释门遇杀必诵经超度，之前桃花庵外李玥杀了八个山贼，庵主玉真也撞门而死，这就是九条人命，后来妇人先后杀了萧文德和二十四名武士加一起就是三十四条人命，九难念三十六遍金刚经，那是把李玥和杨翼都算上了。

　　      让你得逞世人哪里还有活路，李玥单手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又给杨翼一个微笑，官人你怕不怕死。

　　      我怕死，杨翼好像又变回了十三年前初遇李玥时的那个俊朗少年，朝妇人一笑，但我更怕不能和你在一起，所以只好不怕死。

　　    那我们就死在一起，李玥再次微笑竟如春花绽开，一手和杨翼紧握，另一手挥舞短剑，白光再现，周围立时天塌地陷。

　　      啊，秦琅在床上突然大叫起身，背后湿漉漉的全是汗水。

　　        少年做了一个噩梦，一个长的极美的女子和自己在一起说话，突然激动的朝自己胸口一掏，就从自己身上掏出一颗心来，那心内有七个窍孔，虽然离开身体，还是不停跳动。

　　    难道她就是当初害我之人，秦琅已经知道自己无心，努力回想那个女人的相貌，却老是朦朦胧胧的想不真切，好像有一层无形的迷雾把自己和真相隔离了。

　　    散了，如果有缘，自己总会找到她的，苦思无果，少年干脆不去想了，窗外突然有红光透过，少年起身往外一看，只见不知道哪里燃烧的山火，远处已是红柱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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