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座墓碑
“你?你有血灵芝?”胡仙草看着走来的小姑娘,面纱下的脸颊稍稍泛起一丝不耐,只当对方是想要进屋的胡言乱语而已,血灵芝本就世间罕见,更何况还是两界山的奇珍,关于那里的传闻她也只是在父亲的手札中看过,究竟有没有传闻中的效用她不敢肯定,但既然对方非要追问,也就脱口而出。
小丫头摇摇头,摸出一根银簪,这是老爹在她出生时送给她的,也是老爹留给她唯一的记忆,只见她用簪子锋利的一头刺破了手指,鲜血从伤口中涌出,伴随的七彩光华仿佛雨后虹光绽放,喷霞吐瑞间浓郁的药香充斥整个草庐。
胡仙草面露惊容,看着从伤口中滑出如同晶石般聚而不散的血滴,连忙从衣袖中翻出一个玉瓶,将那滴血液接入瓶中,再看小仙芝的指尖竟已是完好如初,看不出半点受伤的痕迹。
窦华有些目瞪口呆,他不知道血灵芝有何妙处,但以他的眼力也能看出那滴鲜血的宝贵,毫不客气的说这一滴鲜血便胜过后山药田中无数草药。
胡仙草将玉瓶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那双展露在外的眼眸瞳孔收缩,猛地看向小仙芝,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吃过血灵芝。”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七才和莫修缘那般深谙其道,肉眼凡胎的她更是看不出对方的真身,所以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算是吧!我的血有用吗?”小仙芝谨慎的问道,一旁的牛叔更是已经握紧了双拳,小丫头刚才的做法无疑是家财万贯的地主向世人展现他无穷无尽的财富,两界山的一切对于人类来说既是秘密也是宝库,正如莫修缘之前所说,小仙芝的存在,绝对够资格惊动一名不惑甚至是闻道修为的老怪物。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其中的药力非但没有衰减,反倒更适合吸收,实话说如果只是血灵芝的话,我还没有十全的把握成功,但是现在我可以肯定,有戏。”胡仙草的声音都变得高亢,身为医者还有什么比亲眼所见传说中的药材更加兴奋的事情,就像窦华第一次见到那片药田的时候,恨不得此生就住在其中。
胡仙草小心翼翼的将玉瓶收入怀中,重新平复下心情说道:“你随我进去,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不行,俺也要进去。”牛叔连忙说到。
“不用了牛叔,你在外面等着就好了,千万不要再打架了。”小仙芝冲着对方呵呵一笑,无比开心的跟在胡仙草的身后蹦跳着走进屋中。
房中,苏问昏迷的躺在地上,小仙芝看着一旁被整理干净的床铺问道:“为什么不让他躺在床上,地上又脏又冷。”
“那是我的床,为什么要让他躺。”胡仙草一阵忙碌,回身将一个瓷碗和一把小刀交到对方手中,“接一碗血。”
小仙芝接过小刀,没有丝毫犹豫的划过手腕,小脸上看不到丝毫痛楚的感觉,胡仙草不可思议的摇头自问,“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古怪吗?当初老头子要给我针灸的时候我都怕的哭了好一阵。”
小仙芝没有在意手腕涌出的血液,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看向被放在木桶中的七贵,她之所以要来这里,就是因为对方,准确的说是对方带给他的一种熟悉的感觉,她端起瓷碗走近对方,七贵那张带着稚嫩的小脸在她眼中不断变化,直到最后,一股压抑感觉涌上心头,一下子将碗中些许血液溅落在了药汁中。
喷洒的霞瑞配合着药汁的气息竟然弥漫出一阵朦胧的雾气,朦胧中一道身影徐徐勾勒而出,一身白衫,温文尔雅,小仙芝明亮的眼睛竟然泛起一片湿润。
胡仙草见那小姑娘呆呆的站在木桶旁,痴痴地看着双目紧闭的七贵,不觉轻骂了一声,“这小姑娘长的挺可爱,可惜审美有些问题。”
朦胧中的身影冲着小仙芝微微一笑,探出的手掌隔空抚摸着她的青丝,仿佛无声,却又有轻语因绕耳畔,“小仙芝长高了,有没有想老爹。”
“有,小仙芝好想老爹,老爹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小仙芝叫喊着,朝着雾气中的男子拥抱而去。
“哎呦,我的姑奶奶。”胡仙草眼疾手快,一手接过快要洒落的瓷碗,一手拉住险些栽进木桶的小仙芝,心有余悸的说道:“小丫头,犯花痴也要找个顺眼的,不要见到男人就往上扑,可惜了我的药。”
胡仙草并没有看到什么雾气,更没有看到隐身雾气中的男子,除了木桶中溅落的些许血液,只当是小丫头不小心溅落其中的,心中大呼可惜。
小仙芝被这么一拉,眼前的景象消失不见,依旧是草庐之中,男人消失了,耳边的喃喃轻语也不见了,连同眼角即将涌出的泪珠一起,仿佛只是一个梦,醒来之后她依旧还是那个不懂得伤心为何物的小仙芝。
“你啊!老老实实的坐到那边去,别捣乱好不好。”胡仙草苦口婆心的说道,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脱口而出的话语竟会变的如此温柔。
庭院中,莫修缘闭目养神,七才和牛叔相互角力的彼此怒视,王明渊乐得清闲,顺着山路自顾自的欣赏起周遭的风景,在一处山坡下,他看到一座坟包,周遭杂草丛生,想必是许久都没人打理过了,一块十分简陋的木牌依稀写着几个大字。
“胡青牛之墓。”
“原来胡神医已经过世了,真是可惜,一代神医竟然会是如此凄凉的下场,也不知他那个做女儿的究竟懂不懂孝字如何写。”王明渊喃喃自语,这么多年了还是没能丢下腹中的墨水,口中时不时便传出几句百善孝为先的古语来,默默蹲在坟头前将那些杂草拔出。
“喂,是谁允许你给这罪人扫墓的。”一声叱喝突然从山下传来,只见几名着装统一的青壮男子从山下快跑而来。
王明渊站起身来,看着对方身上绣着的青蝠纹样忍不住轻笑一声,“嘿,还遇上熟人了,敢问几位可是青蝠门的弟子。”
为首那名男子见对方认出了他们的来历,不觉趾高气昂起来,虽说青蝠门已经落寞,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至少在这里谁都要给他们青蝠门几分薄面,随即语气不善的说道:“算你有点眼力,我问你,谁允许你给这罪人拔草的。”
“罪人?”王明渊惊语一声,“这位胡青牛不是一位神医吗?怎的成了罪人。”
“哼。”那名男子冷哼一声,语气更是不善的说道:“狗屁个神医,分明就是庸医,治死了穆都司的小妾,害的我们青蝠门都跟着遭罪,呸。”
一口唾沫啐在墓碑上,身后一名弟子更是冲上来一脚踢飞了木牌,恶声恶气的骂道:“这种家伙就该被暴尸三日,尸骨无存。”
王明渊对于青蝠门弟子的做法并无好感,但胡青牛若是真的治死了人,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只是既然人都死了,又何苦再羞辱一个离世之人,不满道:“死者为大,几位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过分?我还没有治你的罪,你竟然还敢说我们过分,我问你你是哪里来的。”男子一把推在王明渊肩头,然而对方纹丝未动,反而是他被一阵反力震倒在地。
“放肆。”王明渊怒声喝道。
“呦,看不出来,还是个练家子,不过在这你敢招惹我们青蝠门,简直是自寻死路,兄弟们,给我好好招呼!”男子恼羞成怒的怒骂一声,几位同门早便跃跃欲试,当年青蝠门被迫从三水郡城迁移到莫城这座小县城来,结果又因为胡青牛导致他们青蝠门受了牵连之罪,只怕没个十年八年已是无望回到郡城去了,不过这些年在这小小的莫城倒是作威作福无人敢惹,年轻弟子总是抱怨一身本事无处施展,早厌倦了土皇帝的威风,今天终于遇上个敢挑衅的人,心头别提多欣喜。
一众人恨不得把这些年从宗门学来的那些皮毛功夫一股脑的全都倾泄在王明渊身上,要说他们这些人比上不足,再不呈呈威风,要寻求满足,真不知修行是为何,这世间修士相比凡人是凤毛麟角,但也不在少数,真正能够吃得住修途中的苦难的才是真正的少之又少,更多的还是如他们这些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的家伙。
可惜平日里他们欺负惯了毫无还手之力的老百姓,自以为本事不小,眼界却是鼠目寸光,王明渊也不跟他们客气,三拳两脚打的众人鬼哭狼嚎,直求饶有眼不识泰山,好在王明渊无心杀他们,这才狼狈不堪的拖着青肿的身体仓惶逃走。
王明渊去寻那块被对方踢飞的木牌,奈何木料本就平常,又经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无人打理早已经破败不堪,一脚已是极限,四分五裂的散落一地,无奈只得从一旁的石崖旁切下一块石料,几番打磨出一块墓碑来,又以双指做笔调运灵力,双指在石料上如笔翻飞,重新写就出五个骨气洞达的大字来,再将小坟包周遭的野草除尽,也算是尽了绵薄之力,至于青蝠门那些弟子他并没放在心上,顺着山路走了些许便原路返回了。
再说那几名被打的落荒而逃的青蝠门弟子,一路仓惶逃回宗门之中,此刻的青蝠门可谓是多事之秋,先是宗门未来接班人鬼医不幸惨死,而后派遣为之报仇的四位长老到现在都了无音讯,门主古道昌坐在椅子上辗转反侧,总觉得最近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这时听到门外弟子急报,说是采药的几名弟子出事了,当即便坐不住了,奔出门外,正好见到几人鼻青脸肿的瘫倒在庭院中,连忙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名弟子赶紧答话道:“禀告门主,方才刑路几人前往草庐采药,不想被一人拦下,在亮出了青蝠门的身份后,还是被不问青红皂白的一通毒打。”
“刑路,真有此事,那人是谁。”古道昌怒声问道,这些日子的烦心事着实让他这个门主躁动不已,若是药田再出事了,那整个青蝠门便要彻底被穆长寿从沧州抹去。
刑路挣扎着坐起身,捂着脸颊说道:“弟子不知,不过那人实力极高,而且弟子亲眼所见他在给胡青牛扫墓。”
“难道他真是冲着药田去的。”古道昌心头一紧,当年胡青牛之事害的他们被穆长寿一通责骂,好在他们发现胡青牛有一片生长灵药的药田,才免去了推举之罪,如果说这时候药田再出现问题,那对整个青蝠门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传令下去,门中剩余的长老和二等以上的弟子随我一同前去草庐。”
“弟子领命。”
古道昌十指紧扣手掌,脸上的阴鹜不言而喻,老虎打盹久了,真是有人当他们青蝠门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来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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