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天元,星位
水雾散尽,刘刀来不及张口说什么就被道不同抬手打昏直接丢出场外,身旁考官悻悻然的看着又不敢说些什么,第一场对方丧心病狂一样的偏袒,此刻都还历历在目,至于那莲叶为何不沉,兴许是杜老一时兴起耍的小把戏,那种境界的高人心中所想总是让人匪夷所思,毕竟孤苦伶仃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家最喜欢做些古灵精怪的事情来戏耍后辈。
“精彩,精彩。”郎九言毫不吝啬的鼓掌赞叹道,脸上的笑意既无想象中的阴险也没有平易近人的温润,更像是地位显赫的主子看中了一个仆从的欣赏,但也仅此而已,一个只有五座灵宫的修士就算此刻再如何出彩,日后的成就也都不过是站在树梢上的高个子,终究触碰不到高高在上的苍穹。
苏问喘了口气看着脚下的莲叶心中多是感叹,他之所以一直将王冉亮带在身边,除了王庆珂的原因,更看中了道不同的态度,很显然他赌对了,很快脚下半残的莲叶好似墨块开始溶解,苏问不敢耽搁,一跃起身将王冉亮丢到一处稍远的莲叶上,回身看去,那片黑莲彻底变成一团聚而不散的浓墨漂浮在水面。
尽管刘刀四人落水,可仍然多出六人,不论是郎九言等人的阴谋诡计,还是黄月华一边的冷眼旁观,苏问都看在眼中,只多再有两刻钟脚下的莲叶就能决定通过第二场的人选,所以两方势力少不了还有一战,倒是此刻置身事外的选择能给他换来片刻的喘息。
“不愧是被莫修缘看中的人,苏兄的本事真是让人佩服啊!我郎九言愿意交你一个朋友,四个名额可以给你两个。”郎九言一改之前对莫修缘的深恶痛疾,言语中反倒是多了不少钦佩之意,只是花言巧语之中藏的却是口蜜腹剑,仍是想要将苏问推上前来,虽然苏问看着少不经事,可跟古大年那帮老油条打哈哈的时候,对方只怕还在领悟什么叫做人心隔肚皮,索性理也不理闭目养神,看的郎九言深藏在眼底的怒意一闪而过。
“黄月华,本公子之前给你的机会你大可以再考虑考虑。”
“还考虑个屁啊!时间不多,尽快结束。”这段时间宋哲已经换过三张莲叶,如此的好运气实在让他有些不耐烦。
钱哑巴阴笑着点头同意,目光总是时不时的扫向苏问,对方之前展现出的果决和狠辣无不让他心头那股战意蠢蠢欲动。
面对两人的催促,郎九言只得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苦涩神情,叹息道:“美人虽好,却也不能耽搁众位兄弟的前程,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宋哲可没他那么好心情去怜香惜玉,一步而出,对方之中除了黄月华以外,旁的人他都不放在眼中。
而比宋哲更快的是有武痴之名的钱哑巴,他并非真哑,只是逢人少言,唯一能让他看兴趣的只有高手,若不是身后那三名同门的拖累,他早便去领教那十余位开灵上境的高招,别看其身形矮小,可双臂修长,站立可过膝盖,与那人字道的通臂猿李焾里同属本源,手上的功夫想必高深,加之他体内散发出的那股丝毫不逊色柳化颜的杀伐气息,还未交手便让人先胆怯三分。
钱哑巴直接找上了黄月华,双臂对双腿,皆是力可开山碎石的外家功夫,每一次的碰撞都伴随着水浪掀起,少了刘刀的后顾之忧,这些宗门弟子也都放开了手脚,那些士族子弟修为本就落后一等,在族中更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那里有这些常年为了争夺宗门利益相互博弈摸爬滚打出来的狠人皮糙肉厚,三两下就被打的哀嚎遍地。
喊叫声吵醒了王冉亮,小家伙吃痛的摸着脸上的青肿,看着眼前的混乱,自己反倒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热闹,只是他心里很讨厌郎九言那群城府极深的家伙,看着节节败退的士族子弟,小脸上多是忧虑。
“苏兄,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苏问盘坐在旁边的莲叶上,体内一气化三清好似鲸吞一般吸扯着弥漫在清池之上的灵力,五座灵宫很快就饱满溢出,只是那两条经脉中的灵力究竟通向何处依旧不为所知,让他不得不担忧,毕竟魔教的凶名饶是他还在木屋的时候都听过数次,若真是落了个爆体而亡的下场,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屁大个小子还学人家苏兄苏兄的叫,你很老吗?还是我很老吗?叫哥。”苏问将气机重新压回灵宫中后轻声说道。
王冉亮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点头道:“知道了,苏哥。”
苏问站起身看着几乎是一边倒的局势,心头不禁叹道:“果然还是高看了这群官家子弟,王冉亮虽然娇气,好歹还有几分江湖志气,这群家伙除了靠着家中的资源生灌出来的修为,只怕连刀剑都不曾握过,打架都不会,蠢死个人了。”
“苏哥,你是不是在生他们的气。”王冉亮轻声问道,尽管他也懊恼对方之前的不作为,但小家伙可不像身旁那个苦大仇深的家伙,心眼里藏不了恨,回个神就开始担心起旁人来了。
“小弟啊!这世上能让你生气的只有自己,同样能让你高兴的也只有自己,我不帮他们,是因为没有道理,更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不明白。”王冉亮摇头问道,“你不是说我们应该紧紧抱在一起才能赢吗?要是他们输了下一个不就该轮到我们了吗?”
对方这番话虽然不错,可唯一不同的是方才他们这边并非只有两个人,而郎九言忌惮的也只是两方势力的联手,既然现在一方阵营已经不足为惧,那么苏问这两人早晚需要选择依附剩余两方中的一个,而孰强孰弱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这一点郎九言很清楚,黄月华也很清楚,那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与其多一个强力的对手,比起事后让出两个无关轻重的名额,这点取舍郎九言还是不会吝啬的,至于黄月华,之前的袖手旁观已经是将这条路堵死,此刻对方没有落井下石就烧高香了,那里还敢有非分之想。
其实苏问很想告诉对方的是这世上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一切的一切都逃不过利益两字,只是看着对方赤诚的模样,他委实不忍心在一张白纸上涂抹上一笔黑影,这才在脱口而出的刹那将利益二字换上一种更好听的说法,想来等对方真正明白的时候,也该有相衬的成熟去理解。
他既然不恼怒黄月华的修生旁观,自然也不会去仇恨郎九言的巧舌如簧,甚至还有些佩服对方极深的城府和不俗的演技,因为对方所做之事从始至终都没有触碰到他的底线,谁人最先考虑的都该是自己的利益,这对苏问而言就是他所信奉的规矩,但凡是明眼人都会选择站在郎九言那方,苏问也不例外,哪怕心里对杨九眼多少有着抵触,此刻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两不相帮罢了。
很快士族子弟便只剩三人,黄月华以一敌二早已是苦不堪言,一切本该就此结束,偏偏此刻郎九言心底那股偏执的欲望再度燃起,阴笑道:“黄月华,你们若还想进学府,剩下的位置可不够了,我给你个机会,去那里抢来,我绝不插手。”
那些宗门弟子听的这话纷纷停手,看戏似的将目光落在远处苏问两人身上。
王冉亮心头咯噔一声,怔怔的望向苏问,对方只是摇头苦笑,千算万算,终究还是算漏了人心,没有想到对方心里对于那种高高在上权势的渴求竟是如此强烈,而这清池之上还有四十张莲叶,其中十一叶是黑色,众人早已察觉到这半个时辰中似乎一直都是黑莲减少,而白莲始终保持着二十九之数,加上被柳化颜震碎的那张正好三十之数,其中深意一目了然。
黄月华看着身后满身伤势的两人,皆是东晋的名门之后,如今家族的境遇与她相差不多,只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不得不将全部希望放在学府,犹豫再三,最终她将脚下的白莲让给了其中一人,毅然决然的踩上面前的黑莲,朝苏问躬身一揖,满是惭愧的说道:“学府的名额我有非要不可的理由,所以只能得罪了。”
“无妨。”苏问轻声说道。
一排黑莲笔直而前,两头处一男一女对望,注定在最后这一刻钟内只能有一人留下,王冉亮紧张的拉了拉苏问的衣袖,脸上犹豫许久后还是吞吐道:“苏哥,我清楚自己的斤两,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淘汰了,所以你不要打了,我,我认输。”
王冉亮低着头透过那池水看着狼狈不堪的自己,眼角不争气的涌出泪水,他咬牙忍着,可依旧有泪珠滴落在水面上,荡起涟漪将他的倒影弄花,或许只是眼中的朦胧,忽然一只温暖的手盖在他的脑袋上,苏问笑着说道:“输的未必就是我,既然你认我做大哥,我带你进学府,说好的,进定了。”
小家伙看着眼前分明才认识不到半天的人,心里却涌出无限的温暖和亲切,重重的点头道:“嗯,一起进学府。”
一步踏出共上黑莲,这一刻整片清池只剩两处最为耀眼,凤凰有凤凰的高傲,野鸡也有野鸡的决然,巧的是一处是北魏战南唐,另一处则是北魏斗东晋,一个是北魏的天元,一个是北魏的星位,都输不得,也都不想输,苏问没有以北魏而称,只因在他心中家只是那座屹立在沧州青山的木屋而已。
“沧州苏问,请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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