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说理、不狠不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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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灯!”萧敏儿一声令下,惊醒所有人。
“噗!噗!”吹火折子的声音在屏风后传出。
富贵人家使用的火折子很高级,制作过程很繁复——藤蔓浸泡,捶扁,芦苇缨子再泡再捶,晒干后加硝、硫磺、松香、樟脑等易燃物质和多种香料,制成纸张。最后折成长扁筒或拧为绳,松紧度适,插进竹筒,点燃后盖住通风盖。用时把盖子拔掉,有技巧地一吹便能生火,点灯。
一般火折子就是用烧给死人的钱纸卷起来,裁成比竹筒还长的长度来剪下来,卷成竹筒内般粗大,燃之后放进竹筒。用时取出一晃即燃,这算是华夏古人易于携带,又简便的日常照明和取火用具。
人类对艺术的追求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热爱艺术的华夏民族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表现美的机会。取材于荷叶、朱雀等动植物制造的千姿百态艺术铜灯,给这古代的夜晚增添了不少生趣。
“哈哈,猴子就是猴子,即便经僰人训教而穿上衣袍舞蹈,可为争一个栗子就回复本性,徒增笑耳。”唐翼率先大笑起来,嗓门洪亮,中气十足,如打旱雷。
唐睿不由得挑眉望去,借灯光一细细打量唐翼这位号称巴山猛虎的曾叔祖,便猛然一惊,忽觉自己见到了一位活生生的银屏李逵形象。那微胖的脸上,白花花的络腮胡修剪成两把刷子,甚是威猛。
“这故事倒也有新意,我等虽知西南有僰侯国,却不闻这故事也,真是仙人所讲吗?不过,这故事算是对沐猴衣冠,马牛襟裾之辈嬉笑怒骂于无形矣!”唐翼点点头,左手捏着嘴上微翘的胡须狐疑道:“阿睿,你讲这故事所指何为?莫非……”
“两只井底之蛙,真是这样吗?”左手握着酒爵的孙不二轻蔑一扫唐翼、唐翻,鄙视道:“尔等可知,名利若如那栗子横恒在前,猴性大作之辈有多少?知荣耻者又有多少?你俩可否深思过神仙为何要给那位皇帝讲这故事?”
“这……”唐翼、唐翻讪讪相顾,无言以对。但见唐翻一拂颌下花白长髯,装逼道:“无非讥讽那皇帝得位不正而已,呵呵!”
孙不二端爵一饮,颇为感触言道:“僰人乃夏朝王族、工匠和各部落军士之遗民,商破夏王城,不敢对其战俘轻辱,遂逐出中原,令其涉大江天险而栖身于荆棘丛生,虎狼出没之南方蛮荒。”
“于是,他们披荆斩棘,开拓荒野,不断建造家园,故在“人”字上加上“棘”字而成新部落旌旗。又因其秉性刚直,暴烈强悍,为历代王朝所不容。若按阿睿嘴里的工具更新,催生人类文明来衡量,他们才算是完整继承了华夏最古最老之制造技术群落。”
“他们死后,既不土葬、火葬,也不天葬、水葬,尝于崖端凿石拯钉,悬棺其上,让族人死后灵魂能够找着回北方故土之路,祈祷先辈遗体存世越久,便越能荫佑后人多拓洪荒,族人兴旺,故为上吉。”
“周武王伐纣时,征西南八夷参战,其中僰人立下赫赫战功,因此而得侯爵礼器,建僰侯国于西南之大江两岸,从此兴农耕,拓五尺古道通于天竺,贩丝绸于西方各国……”
“师尊,你到过僰侯国吗?”听得一愣又一愣的唐睿忍不住问道。
孙不二捋着须辫儿,睨了一眼唐睿没好气道:“老夫曾在僰侯国待十年之久,你说呢?”
“哇塞!僰人女子漂亮吗?”
“噗嗤!”
唐睿的咋呼声还未落下,就听得侍女们齐齐噗笑出声,还忍得很辛苦。
“你皮痒痒了?”孙不二一甩须辫儿,搬出家法威胁。
“呃……”唐睿眼珠一转,赶紧一捧酒爵,腆着笑脸装萌赔礼道:“对不起,徒儿这不是好奇嘛?以酒赔罪,先干为敬!”
言讫,一口闷。又举袖一揩小嘴儿,故意快速嘟哝道:“一呆就是十年啊!就凭师尊年轻时的英明神武,一定有无数僰人美女纠缠,说不定还播种留下无数个师兄师姐呢,到时候我也去认认亲。”
“噗!”正施施然,故装优雅喝酒的孙不二闻言一噎,笑喷了。右袖顺势对唐睿一甩,便将唐睿卷起来,砸向旁边的那张几案。
“啊呀!轰!”不由自主的唐睿惊叫一声,便直条条地砸在几案上。虽不觉疼痛袭体,暗自佩服这力道捏拿之精妙,却仍然叫唤着咆哮道:“哎哟!你个老不修,小爷定是说中了你在僰侯国的那些龌龊事儿才恼羞成怒,为老不尊……有你这么当师尊的吗?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还是君子吗?哼哼,等你走不动时,小爷必报此仇,哎哟嗬,痛啊——”
“咯……”屏风后面传出一阵幸灾乐祸的欢笑声。只听萧灵慧挪揄道:“有你这么不修口德之徒,合该受苦!孙卿老,吾家大郎之言可对否?咯咯咯,真如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哇!”
唐翼见孙不二被唐睿和他娘一刚一柔地联袂气得直打哆嗦。遂赶紧陪笑道:“耄耋之年了,跟自己徒儿生啥气?喝酒,喝酒!”
“难怪僰人能训猴,原来如此!”唐翻接着捧颂道:“不愧是孙卿老,学识真渊博,我等受教了,来,敬你一爵!”
“呼!嘿嘿!”孙不二大饮一爵,一喷酒气,恼怒不在。又甩着须辫儿嘚瑟吹牛道:“老夫东登海岛,西趟沙漠,南游狮子国,北历冰天雪地,见之奇人异事海去了,是否再给你们这两只井底之蛙讲讲?”
本想讹人的唐睿醒悟孙不二对他了若指掌,遂拿出小孩脾气“哎哟哟”地爬起身来,气呼呼地一踢几案,意有所指骂道:“奶奶个胸器的,真结实,难怪没当柴火成几案!”
“嫌老夫力道不够?”孙不二扭脸戏谑一笑。
“啊哟喂,这叫力道不够?”唐睿一咋呼,便闪身抱住孙不二那甩着须辫儿的右臂,嘻皮笑脸谄媚道:“真好玩儿,再试试,看我能否学会?”
“成何体统,滚回去!”孙不二侧脸一瞪老眼,沉声一吼,又戏谑道:“老夫只见僰人养蛇,却未见过僰人训猴儿,嘿嘿!你那梦中仙人真会编故事?”
“真的吗?”唐睿讪讪一笑,摇摇晃晃回到座位,一双小手捧着酒爵轻啜一口,嘟哝道:“那故事或许是仙人在对皇帝讲一个道理呢,与僰人是否训猴儿有关吗?哎,这酒爵真沉啊!”
“言之有理,那你来说说是甚道理?”孙不二捉挟追问。
“对呀,曾闻阿睿比之先秦甘罗有过而无不及,就说说这故事蕴含之理何若?”唐翻一笑,起哄蛊惑,其中隐藏的考校意味很浓很浓。
“这算不算清谈呢?”唐睿暗中一乐,侧望孙不二客气道:“师尊见多识广,还是师尊给徒儿讲讲其中的道理吧?”
“拾遗补缺乃师之道也!”孙不二立马自我标榜,激将道:“莫非你对这故事之理从未深思,全将聪明劲儿用在与为师作对上?若如此,那睿之名可改为愚矣!”
“名乃父母所赐,岂是你能指责的?”
“那你就说说故事之理。”
“说就说,谁怕谁呀?”
唐睿似乎坠入了孙不二的激将之中,便轻咳一声,笑嘻嘻问道:“小子首先想到:既然是神仙,那一定能在天上飞,对不对?”
“瞎想!”孙不二立时不屑反对。
唐睿一笑,又问道:“那他一定比师尊游得更多地方对不对?”
“世上根本没有神仙。”孙不二依然唱反调儿。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也!”唐睿摇头晃脑喟叹道:“虽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师尊没见过不等于没有,这话对吧?”
“说正题!”孙不二羞恼嗔斥道:“绕来绕去作甚?”
“得令,嘿嘿!”唐睿一扮鬼脸,一本正经说道:“徒儿的理解跟师傅相若——栗子若名利。是故,那神仙对皇帝讲这故事,无非讥诮皇帝就是那蜀中小儿,官贵就是在他面前跳舞的猴子,而皇帝呢,又见不得猴子比他更能干。一旦见着比他能干之猴儿,就会把手中的栗子抛给猴群,让猴子们撕下衣袍去争抢,而后或举起鞭抽打,或杀猴儿以正威严也。”
“再往深处一想,皇帝手中的栗子从何而来的呢?真是天上赐予的吗?不是,是他比一般人凶狠,便先去收复一群侩子手,然后合伙杀人抢夺弱势群体,直杀得血流成河后,心惊胆颤的弱势群体便赶紧将手中的栗子献给这位狠人,顺从狠人旨意乖乖做牛做马。于是,狠人便开始瓜分合伙儿抢来的栗子,美其名曰:论功行赏。”
“这时,一群本可与狠人对抗的有识之士见投靠这位狠人能获得大大的好处,便纷纷依附上去三叩九拜,呼狠人圣明。于是,狠人便赐予投靠之人的官位去管理那群做牛做马的人,让其家人享受不纳税之特权,又用‘贵族’称号来区分那群做牛做马之人。而真正敬献栗子的人却以‘贱人’呼之。”
“当这群贵族去管理那群贱人后发现很辛苦。于是,便纷纷开动脑袋,挖空心思将狠人奉在神龛,讹传他是上天之子。那群靠天吃饭的贱人们一听狠人乃上天之子,便吓得魂不附体,顶礼膜拜,求上天之子保佑他们吃得上饭,穿得上衣,做牛做马而不悔。”
“一群贵族见这招有效,于是,便给狠人设计了一套独一无二的衣冠,上尊号‘皇帝’,自我谦称臣子。遂又将皇帝之言穿凿附会,奉为金科玉律来努力吹捧,任何人不得忤逆,否则,就是乱臣贼子,诛灭九族……”
孙不二听到此处,端爵一饮,“砰”地将酒爵一砸几案,大赞道:“说得好,这就叫不狠不圣!”
“真是闻所未闻之论也!”唐翻陪饮一爵后望向孙不二,狐疑问道:“儒家为何将孔丘誉为圣人呢?”
孙不二想也没想,张口便答:“孔丘学问不及少正卯太多,所授之学子纷纷跑到少正卯名下听教,是故,少正卯被世人誉为“闻人”呼之,孔丘那一套学问却少人信之。后孔丘时来运转,任鲁国大司寇,上任七日就把少正卯杀死,暴尸三日,凶残否?”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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