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小魔头、仙姑师
“啊呀!仙女儿!”
唐睿轻呼一声,瞠目结舌。
他傻傻地望着门口,见一道月白色身影闪进门来,落地无声,气哼哼地盯着跑到主位的阿朵。虽是头挽道髻,脸色煞白,冷若冰霜。但那白色襦裙无风自动,凸显出腰肢细细,翘臀圆圆,浑身散发出不食人间烟火的超然气质,恍若仙姑临尘。
“月婵息怒,阿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一道气喘吁吁的微弱声音在女子背后传来,似要被风吹散。
月蝉?真是人如其名,莫非与广寒宫里的那位嫦娥是姊妹?唐睿心旌神摇,暗自感叹,差点口花花地叫出“月亮仙子,你终于肯下凡了。”
“姑祖,救命啊!师傅说要杀了朵儿。”阿朵朝江妾妃怀里一仆,探身攀住江妾妃的手臂大撒娇气。
师傅?她就是阿朵的师傅,奶奶个胸,最多是个高中女生,也太年轻了嘛!唐睿仔细打量着含杀俏立在门口的月蝉腹诽不已。
“阿妹,可别乱说,月蝉只是吼得凶而已,你还当真呐?”只见一个身着儒袍的十六七岁少年边说边绕过月蝉快走几步,对着江妾妃大礼一拜,道:“侄孙拜见姑祖,恭喜姑祖笑口常开,百岁不老!”
唐睿听到那儒生言辞,直翻白眼,鸡皮疙瘩直飞。不由得深嗅一口肉菜香气,暗中戏谑:这马屁拍得……啧啧啧,不愧是儒门弟子,够得学!
“好!好!好!起来说话,起来说话!”江妾妃喜笑颜开,挥挥手便宠溺地瞥着阿朵,顺手给她一个脑瓜崩笑道: “还是兴儿最董礼,你这小泼猴儿,咋又惹师傅生气了?”
“没……没呀……”阿朵蠕蠕道:“朵儿只不过叫她一声二嫂,她就……”
“没大没小,这声二嫂可是随便叫的?”江妾妃看了一眼月蝉,打断阿朵的狡辩,佯装嗔怒教训道:“她可是你师父!”
“可……可二哥他……”
没等阿朵告状完毕,那少年儒生立时面红耳赤,没好气吼道:“阿妹,你乱说个甚!”
“别以为我小,就不知道你的心思……”似乎找到了靠山的阿朵倏地翻身站起,指着少年儒生揭发道:“明明你是不打算来建康的,为何听说师傅同行,便不顾阿娘劝阻,留书偷跑了出来?”
“好了,别吵了,入席!”江妾妃见这兄妹俩闹得实在不像话,立时拉着脸子大声呵斥,脾气大发。
萧灵慧咯咯一笑,对着月蝉招手打趣道:“月蝉仙姑,别生气了!你看你,浑身冰寒的……难怪阿朵要喊救命,若是胆小的人,你瞪他一眼还不把人吓死,将来谁敢娶你进门呀,呵呵!”
月蝉被萧灵慧这一打趣,那绷紧的面容旋即一缓,张张小嘴却支吾着走向萧灵慧。俄而又极不心甘停步,对着阿朵气呼呼地说道:“从现在起,你我师傅名分结束了!”言讫,一甩脸子便飘向中间长案之后轻盈跽坐,看样儿轻功很是不弱。
唐睿见那月蝉道姑至今没看他一眼,那颗有些自傲的心不由得小小地受了一次伤。至此,他也算看明白这对师徒俩根本不是正式的。倒像是两个一大一小的美人相互对上了眼儿,徒自以师徒称谓罢了。遂逗趣道:“月蝉仙姑,你收小弟为徒咋样?小弟保证比那阿朵女郎听话。”
月蝉这才挑眼看向唐睿, 仿佛把他当成了透明人,没有丝毫秘密可言。那双眼里仿若蕴含了某种奇异力量,让唐睿浑身觉得有千万条小蛇在身上梭巡,瞬时一片恶寒——啥眼神呀,鬼森森的难不成要把小爷吞了?我可不敢娶你这个大老婆!
月蝉注视唐睿良久,若有其事地点头道:“练武的资质不错,不过你红尘未了,仙途没你的造化。”
“真的吗?”唐睿讪讪一笑,腹诽:女神棍,说的跟真的一样,哼哼,若真算起来,小爷才是前算五百年,后算一千五百年的真正神仙!
他那颗脆弱的自尊不小心又遭到了一次伤害,暗自愤愤不平,情不自禁地揣度道:“这世上莫非真有修仙的人?江湖传言的一谷、二教、三山莫非就是指修仙门派?那一谷名为玄天谷,最为神秘;二教就是道教和佛教;三山则是昆仑山、华山和泰山。至于八大隐族肯定不是修仙,而是武学传家。因为唐家就位列于八大隐族之前三位的佼佼者……”
阿朵生怕唐睿被她“师父”收入门墙,赶紧离开主位,跑到月蝉身边,攀住月蝉的左臂一阵猛摇,哀求道:“别这样吗师傅,徒儿再也不调皮了……”言讫,左手紧握拳头一亮,信誓旦旦说道:“我保证!保证以后绝不叫你二嫂!”
“你个小魔头……”月蝉的声音飘进他人落耳里,如骨头摩挲。但见她一甩大袖,阿朵一声惊叫,像小猴儿那般凌空翻了个跟斗,就“啪嗒”一声坐在榻榻米上泫然欲泣。
月蝉似乎还没解气,又探手一抓,便将阿朵呼地从她身前提过,仍在第三张长案之后的坐垫上威胁道:“别哭,否则真把你驱除门墙了!”
阿朵一听还没真的断绝师徒关系,遂破颜一笑,沾沾自喜地叫道:“师傅,你真好!”旋即翻身爬起,规矩跽坐,望着呆傻了的少年儒生惊讶道:“二哥,你杵在当中作甚?莫非你肚子不饿吗?”言讫,又转头看向江妾妃问道:“姑祖,是不是该开席了,阿朵真的饿了耶!”
唐聪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高声附和道:“聪儿也饿极了!”
“还知道饿呀,那你刚才闹个甚?”江妾妃望向阿朵,没好气嗔斥道:“没规矩!还好这里不是正规宴席,也不知你阿娘是如何教你的,有辱门风,有辱门风啊!”
月蝉丽脸一红,像盛开玫瑰。但见她稽首一礼,歉然道:“月蝉放浪形骸,叨扰夫人了,罪过!罪过!”
唐聪见骂,赶紧缩头缩脑,生怕接下来的骂言落在了他的头上。少年儒生讪讪一笑,对着唐睿拱手道:“愚兄江兴,你可是唐睿表弟当面?”
唐睿拱手回礼,还没作答。机灵的唐聪抢先拱手,小大人一般地见礼道:“充儿见过表兄,快快入座吧,真啰嗦!”
唐睿一笑,暗忖:还是童言无忌好……呃,小爷似乎也算是童子呀,为何不如此这般应对虚礼?
江妾妃终于下令开席了。
菜是好菜——灸羊肉、烤乳猪、山鸡配搭时令蔬菜炖汤,可谓水煮盐香。嫩藕过水,拌上香料,最是爽口。但酒却不是酒,可叫甜醋,也可叫醪糟。酸酸甜甜,还有发酵的米粒浮在其中。正如白居易诗里所形容的那样——“绿蚁新焙酒”,只不过不是冬天,也没有红泥小火炉而已。
宴席之上,江妾妃、萧灵慧、江兴、月蝉仙姑杯来盏去之间,便聊到了五月间,北魏徐州百姓王早起事,纠结一帮乱民杀了刺史崔庠向梁朝投降,献出下邳之事儿。又说上月北魏的军队攻伐了青州,刺史耿翔放弃青州城,赶来投奔梁朝,被当今皇帝颁下诏书,任命为兖州刺史。
江兴遂卖弄见识,把南梁帝国夸得像朵花儿一样。信誓旦旦说道:“那北魏腥臊,虽说骑射无人阻挡,可终究还不是花架子。奋武将军陈都督【时任都督南、北司州,西豫、豫四州诸军事,南、北司二州刺史的陈庆之】)以七千帝国勇士攻克洛邑,迫使尔朱荣调遣百万之兵,可见北魏兵马不堪一击。现北魏烽火连绵,武人当政,百姓苦不堪言,无不翘首盼望帝国北伐。有遭一日若不才领兵,定要上书圣上,率大军将胡虏赶出中原,还华夏衣冠,一雪两百年耻辱!”
深明大势的江妾妃、萧灵慧异口同声赞道:“士族风骨,勇气可嘉!”俄而母女俩相视一笑,心有灵犀。似乎都存有花花轿子抬人,不必让人不痛快的心思。一旁的月蝉仙姑撇撇嘴,鄙视道:“郎君的嘴上功夫可抵百万雄兵,贫道佩服之至!”
江兴虽是喝了些酒,可是脑子还在,见他心上人这么说,吓得连忙摆手道:“月蝉,千万别如此说,要是让家父得知,小生岂不是难逃板子?”
辣椒脾性的阿朵终于拿出了淑女范儿,就餐如品尝,细嚼慢咽,不插一言,乖巧之极。唐睿装嫩,把酒当饮料大口吞咽,不言吃肉。可忙坏了给他斟酒、取的紫烟。唐聪很懒,见他阿兄吃什么,就对青音儿说要什么,还学着唐睿大口喝酒,不一会儿,便脸嘟嘟粉红,很像后世擦笔年画里的送财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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