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等价交换（10）
“请告诉我原因，总督先生，希望它能像你的声音一样，令人信服。”
莫迪兹猜到卡米诺人会这么说，因此在刚才对比之时，就已将语言组织好了。
“是明亮指数上的差异，让我将它们列为奇异点的。”没有丝毫赘述与迟疑，开始便直奔主题：“当区域影像放大后，你可以看的很清楚，区域内有四个光点，要比周边的光点暗一些。但如果将它们缩回正常比例，放入整体数据模型中，情况就不明显了。”
“就这些？”萨维挑着眉问。
“还有，”莫迪兹从放大的区域里，取出一枚差异体光点，然后又从旁边的大众区域里，随机挑出一枚个体光点，两者同时放大，排列在屏幕上说道：“请看，在进行更细致的个体对比时，我们不难发现，除了明亮度，它们之间还存在清晰度上的差异。”
他首先选取大众个体分析：“众所周知，精神力是一种生物体能量，通过脑电波的形式，被圣主萨姆纳创造的冥思殿堂所接纳。还原成接近于灵魂的形态，在虚拟世界环境中接收伊特发送的信息，因此形态不需具象，只是一团模糊的能量源而已。”
“但你看这个，”莫迪兹抬手将大众体影像推到一旁，接着顺势将奇异体抓取到屏幕中间说：“不仅缺少因能量流动产生的光辉，而且个体轮廓十分鲜明。身形，四肢，甚至连五官都能辩识。这说明，它们不是以能量体形式被接收进冥思殿堂，而是通过其他途径，以类似于旁观者的身份，参与的此次盛会。基于这个想法，我将它挑选出来，作为结果答复你，不知萨维先生是否满意？”
“啪啪~~~”
卡米诺人轻笑着拍手说道：“很精辟的分析，我有些意犹未尽，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补充吗？”
莫迪兹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于是答复道：“短时间内，我就发现了这些。但如果能再多给一点时间的话，我有信心把剩余奇异点也找出来。”
“需要多久？”萨维问。
阿德拉斯人盘算了下：“照我之前的搜寻进度计算，最少还需要几个小时。”
“你知道我不可能等你那么长时间。”
“那就没办法了，”莫迪兹耸耸肩说道：“只能麻烦您给予我答案。”
这时的阿德拉斯人，又恢复使用敬语称谓，看起来是厌倦了继续做无意义的事，而借机向对方示威。
萨维没有恼怒，他依旧面带微笑，继续秉持着宽容与大度，在确认之后，便公布了答案。
“在影像模型中，只存有两个奇异点。总督先生，你找到的这个，是最隐蔽，也是最不易被察觉的一个。而显而易见，就在你鼻子底下的，却被无情忽略掉了。我觉得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或者从本次事件的角度出发，更形象的比喻，可称为阳光下的罪恶。”
卡米诺人不自觉地又卖起了关子，而莫迪兹则也条件反射般作出反应。
“怎么可能？我采取的是逐层排除法，优先搜索的就是最近的区域。”‘巴别’总督皱着眉，大惑不解地转过身，重新审视周遭的区域影像，试图迅速找出自己忽略掉的奇异点。
但他这么做，注定是徒劳无功的。因为他显然没有领会对方的话中所指，即便再怎么仔细寻找，也不可能有所收获。
为了避免多耽误时间，萨维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制止了他行为。
“别在蒸馏水中找寻杂质了。”
一瞬间，莫迪兹眼中的光影消失了，似乎数据模型都被消除，实际上却并非全部。
“怎么回事......”
没等阿德拉斯人反应过来，血月尊主即打断了他：“请往后退一步，总督先生，剩下的谜底，被你的身体挡住了。”
“嗯？！”莫迪兹心头一颤，几乎是跳开的，说道：“你指的是伊特金座！”
“最显著的位置，反而容易被忽略，更何况他是神的代言人，在主观上，你就没有把他列为怀疑对象。”
“不可否认，我确实犯了此种错误。”
“无需自责，这个奇异点的位置很隐蔽，如果不是凑巧，或是花很长时间彻底清查的话，根本无从发现它。”
“是啊，表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将影像放大，然后层次化剥离看看。”
莫迪兹听说照做，接下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从伊特耶米亚炫目的形体内，一个阴暗灰蒙的身影被分离出来。相较于他之前找到的奇异体，这个要模糊许多，但人形轮廓还是可以辨识的。
“谁能想到，它竟巧妙地潜藏在这里！”
“平心而论，我个人并不赞同你的说法，即使情形看起来很像，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难道您认为这不是潜藏？”
“照我看来，连隐蔽都算不上。”
“那伊特身上的重叠影像，又作何解释？”
“我将它描述成操控者的旁观，仅此而已。”
萨维的独特论断，让莫迪兹一头雾水，他陷入不明就里的漩涡，只能尴尬求教：“看来这背后的真相，仍需要您来告诉我。”
“不必客气，总督先生，我刚好想说。”卡米诺人摆出一副未卜先知的架势，言下之意似乎是：我早知道你听不懂，所以已经准备好答案，就等着你来问了。
对于此种态度，阿德拉斯人三年前便领教过了，并不以为然。
“我洗耳恭听，尊主大人。”
嘴上虽然很客气，但心中却在祷告，希望对方不要东拉西扯，更不要长篇大论。
萨维仿佛看出了他的隐忧，竟一改此前的风格，突然从屏幕上消失了，只留下一句画外音：“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更具说服力，我决定暂时离开，让亲历者来讲述一切。”
“什...什么？”莫迪兹完全没做好准备，面对信号中断留下的一片空白，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但几秒钟后，凭空冒出一英尺高的全息影像，又把他吓了一大跳。
“你好，我是埃利斯托•默顿爵士。”
“我的天，太难以置信。”虽然惊讶，莫迪兹却并没有忘记礼仪。他身体向前微倾，双手手指张开后叠加在一起，自面部滑至胸口，恭敬地完成了阿德拉斯人对待贵宾特有的高贵礼节。在此之前，他只在觐见‘联盟’最高议长的时候使用过，而对待其他人，这还是第一次。
“没想到会是您！”莫迪兹激动的有些颤抖，这与之前听闻其名时，完全是两个状态。
“希望这样唐突的会面，没有吓到你，莫迪兹。”
他努力抑制住欣喜说道：“当然不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本来据我所知，您已经......”
“不要误会，孩子。”老人平静地冲他摆摆手说：“你现在看到的，是我留存的记忆影像，而我本人早在数年前，就已不在人世了。”
埃利斯托•默顿爵士的话，如同一盆刺骨的冰水，瞬间浇熄了莫迪兹心中升起的希望，阿德拉斯人的心境一下子跌落谷底，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我还以为，还以为......”他抖动着嘴唇，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抱歉，让你失望了。但请不要在意这些，与其惋惜生而相见的泡影，不如庆幸由此而来的馈赠，那会更让人愉悦些。”
“是的，您说的很对，我不应该表现的多愁善感。在来之不易的机会面前，所以我该高兴，面带微笑，多获取有益的信息才是。”
莫迪兹猛地吸了下鼻子，把眼泪一股脑送回体内，然后闭上眼，再将伤感化作浊气，用力喷吐出体外。完成一番自我情感修复之后，他整个人已成功恢复到谈话前的状态。
“调整好了？”老人问。
“我想是的。”阿德拉斯人昂着头回答道。
“那我们开始吧。”
虽说是埃利斯托•默顿爵士的记忆影像，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闲散与怠慢。在虚拟的世界里，仍旧秉持着索斯查贵族的一贯作风，身形笔直，仪态庄重。用他那极富标志性，低沉而具有磁性的嗓音，把一个个拿捏得当的词语汇成句子，再以他专属的讲述方式，向面前的听众娓娓道来。
“在此，我以真神圣主萨姆纳之名起誓，以下我所陈述的内容，没有任何夸大与虚假的成分。字字句句都属事实，如有不诚隐瞒之处，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惩罚。”
在开场前，这位虚无的陈述者依规，完成了所谓的真言宣誓。
接着，他才缓缓步入正题：“银河历427年5月20日，我接到上司、朋友兼亲家加夫琳瑟的电子书信，他让我替代他，出席‘联盟’高层的小范围会议。起初我是拒绝的，因为那样的场合，并不适合我这样一个统兵之人。对于权谋政治，我一窍不通，即便是去了，也无非是旁听而已，不仅给不了意见，还会感到尴尬和拘谨。加夫琳瑟很清楚这点，但当时他正在与曼图星人谈判，争取他们的支持，根本抽不开身，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让我代劳。就这样，我启程前往曼瑟尔蒂洛，却未曾想这一去，却彻底改变了我的观念，甚至是后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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