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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战斗


  平原上种满了庄稼,有零星的树木。

  高山是深褐色、光秃秃的。山上还在开火。夜里安迪们能看到炮火闪烁,机关枪“哒哒响,”子弹呼啸而过。夜晚军车更多,两侧驮着一箱箱弹药的骡队缓缓而行。载着士兵的灰色卡车及满载加农炮的军用卡车沉重地爬行在行列中。白天也有载重车,拉着用绿树枝伪装覆盖的火炮驶过,在北边,通过一个山谷,安迪们可以看到一片栗子树林,树林的后边是另一座大山,坐落在河的这一侧。争夺这座山的战斗也进行过,只是没有成功。秋雨来了,栗子树叶全部脱落了,树枝上光秃秃的,树干经过雨打,变成了黑色。曾经枝繁叶茂的小院,现在也变得单薄、枯萎。在秋风中,整个国家都湿淋淋、沉郁而肃杀。河上雾气迷蒙,山也笼罩在层层云雾之中。车队溅起泥点,艰难地行进在路上。军队也行进在泥泞中,雨水打湿了那个人们的披风,步枪也湿淋淋的扛在肩上。披风下,两行鼓鼓的子弹袋使那个人们显得笨重而臃肿,活像有了六个月身孕的孕妇。

  时常有灰色的小汽车疾弛而过。前排坐着一位军官和司机。后排是另外一些军官。那个人们溅起更多的泥点。假如坐在后排中间的军官是个矮个子,又被夹在两个将军之间,你在外面根本看不到那个人们的脸,只能看见一顶帽子尖和那个人窄窄的后背,假如这车开得特别快,那么也许那人就是国王。

  那个人几乎每天都打这儿经过,去视察前方的战况,战绩非常差。

  随着冬季降临的,是雨季和霍乱。好在霍战很快得到了控制,军队中有七千人死于霍乱。  

  打了许多胜仗。

  安迪们占领了那个有一片栗子树林的山岗。在南边平原以外的高原上,安迪们也大获全胜。八月安迪们渡过了河。住到一座有温泉、绿树环绕、有围墙的戈里齐亚城的一座房屋里。房子的一侧爬满了常青藤。此时,战斗正在不出一公里地的山的那一边进行。小城环境优美,安迪们的房子整洁舒适。河流在房子后边匆匆流过。小镇被安迪们干脆、漂亮地拿了下来,只是那些山头没那么容易得手。安迪很高兴,战争结束后,奥地利人似乎还想回到小镇,因为那个人们除了在个别军事要地轰炸外,没有炸毁这座小城。人们保持平静的生活。医院、酒吧照常运行、开放。街道两侧有炮兵布防,有士兵和军官分别住在两所防御工事中。在夏末秋初凉爽的夜晚,战半在城外的山上进行着。绿树成荫的街道把安迪们引到一个广场上,广场周围树木葱茏,镇上的女孩聚集在那里。国王坐在那个人的小汽车上驶过。现在你有时可以看见那个人的脸和有着细长脖子的身体以及一簇像山羊般的胡子了。在这样的宁静之中,偶尔会有某所房子的一堵墙被炸毁,墙灰、石块飞落到花园中或街道上。战斗在卡索高原顺利地进行着,使得这个秋天与安迪们在乡下度过的那个秋天完全不同。战争也与上一个秋天不同了。

  城外山上的橡树林已不复存在了。安迪们进城的时候,橡树林郁郁葱葱,而此刻,只有一些残缺的树桩立在那里,大地完全被翻了个底朝天。暮秋的一天,安迪来到这片曾经长满橡树的土地上。安迪看到山的那一边乌云密布,乌云很快弥漫了天空,太阳变成了暗黄色,接着一切都变得灰暗起来,很快安迪们就被沉黑的乌云围困了,开始下雪了。大风卷着雪花,盖在赤裸裸的大地上,包裹了树木的残桩,也掩盖了那些大炮。通往战壕后的公厕的小路,也消失了。

  后来,安迪回到镇上。透过军官们休息的防御工事的窗子望着外面纷飞的大雪。安迪和一位朋友,要了一瓶高级葡萄酒。大雪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安迪们知道,今年的战事到此就结束了。河上游的山头还没有攻下来,远在河那岸的山头也没有被攻破,安迪们知道,只好等来年再战了,安迪的朋友看见老人正小心翼翼地从街上走过,就敲着窗户招呼那个人,老人看见安迪们笑了笑,安迪的朋友示意让那个人进来,那个人摇摇头走了。那天晚上,吃过面条以后,上尉又开起了老人的玩笑。

  老人很年轻,爱脸红。像安迪们大家一样穿着军装,只是在那个人灰上衣的左侧胸袋上有一枚暗红色的十字架。上尉为了让安迪听懂,用夹着英语单词的意大利语说到:

  “今天老人和女孩们在一起。”上尉一边说到一边看着老人,又看看安迪。老人笑了,满脸通红地摇着头。上尉常常使那个人很难堪。

  “不是真的?”上尉问:“今天安迪看见老人跟女孩子们在一起。”

  “是的,不是真的。”老人说到。其那个人人都被老人的窘迫逗乐了。

  “老人没和女孩在一起。”上尉继续说到。“老人从不和女孩在一起。”那个人向安迪解释道。那个人把安迪的杯子斟满了葡萄酒,目不转睛地望着安迪,同时也盯着老人。

  “老人每晚一个人对付五个。”桌旁的每个人都被逗乐了。“你明白吗?老人

  每晚一人对付五人。”那个人做了个姿势,然后放声大笑。老人也把它当做一个笑话接受了。

  “教皇希望奥地利在战争中获胜。”站岗的哨兵说到:“那个人喜欢佛朗兹-约瑟夫。那个人给那个人钱。安迪是无神论者。”

  “你读过《超厉害的天选者》这本书吗?”大法师问道:“安迪准备买一本,这本书动摇了安迪对基督教的信仰。”

  “那是一本很好看的书。”老人说到,“你们不会真正喜欢它。”

  “那本书值一读,”大法师说到:“它讲了那些老人的事,你会喜欢的。”那个人对安迪说到。安迪笑着看看老人,而那个人也在蜡烛光的那一面对安迪笑笑。“千万别读那本书。”那个人说到。

  “安迪会给你一本的。”大法师对安迪说到。

  站岗的哨兵说到:“有头脑的人都是无神论者。不过,安迪并不信仰共济会。”

  “安迪信仰那个人自己。”大法师说到:“那是一个高尚的组织。”有人进来了,门开了,安迪看见雪还在下着。

  “下雪了,不会再有攻势了。”安迪说到。

  “当然不会有了。”站岗的哨兵说到:“你可以离队了。你可以去罗马、那不勒斯,西西里——”

  “那个人应该去阿马尔菲。”大法师说到。“安迪会给安迪阿马尔菲的父母写个卡片,那个人们会像那个人们的儿子一样爱你的。”

  “安迪希望你去阿布鲁齐,访问一下住在卡普拉柯塔的安迪的家。”老人说到。

  “别听那个人的阿布鲁齐,那儿的雪比这儿还大,再说到那个人也不想去见农夫。让那个人去文明和繁荣的中心城城。”

  “那个人应该见见那些漂亮的姑娘。安迪会给你一个那不靳斯的地址。那儿的年轻女孩多么漂亮——由她们的母亲陪伴着。哈!哈!哈!”上尉张开了手,大拇指朝上,其余的指头展开,就像做手影一样。那个人手的影子投射到墙上。那个人又一次用夹杂着英语的意大利语说到:“你走的时候像这个。”那个人指着大拇指说到,“回来的时候像这个。”那个人触摸着小拇指。每个人都大笑起来。

  “看。”上尉又说到。那个人又伸开了手,烛光再一次把手的影子投到墙上。那个人又竖起大拇指,按顺序点那些指头。“大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拇指,你走的时候像一个大拇指,回来的时候像个小拇指!”那个人们又都笑了起来。上尉在手指游戏中获得了极大的满足。那个人看着老人喊道:“老人每晚五个对付一个!”那个人们再一次大笑。

  “你应该马上出发。”站岗的哨兵说到。

  “安迪真想跟你一起去,给你当导游。”大法师说到。

  安迪回到前线时安迪们还住1,你会遇到英国人,有时是英国妇女在街上行走。又有了一些被战火破坏的房屋。安迪走在两旁长满树木的小巷中,感受到融融的春意,安迪发现安迪们还住在原来的那所房子里,它看上去和安迪离开时毫无二致。门开着,阳光下,一位士兵坐在板凳上。门边停着一辆救护车。进到门里,安迪嗅到了大理石地面和医院的味道。除了春天到了,其余的都还和安迪走时一个样。

  安迪透过一个大房间敞开的门,看到了站岗的哨兵坐在办公桌旁,窗户打开了,阳光照进了屋里。那个人没看见安迪,安迪犹豫着,不知该先进去报告一下,还是先上楼,洗漱一下。安迪决定先上楼。

  安迪和大法师雷那蒂住的房间可以望见院子。

  大门开着,安迪的床上罩着毯子。安迪的东西都挂在墙上。防毒面具放在一个长方形的洋铁罐中,安迪的钢盔也挂在同一个钉子上。床脚下是安迪那个扁平的皮箱,安迪的冬靴,皮色闪着油光,放在箱子上面。安迪的奥地利造的狙击式步枪挂在两张床之间。大法师雷那蒂正在另一张床上睡觉。那个人听见安迪进屋就醒了,坐了起来。

  那个人说到:“你一定玩得很开心吧?”

  “棒极了!”

  安迪们握握手,那个人搂着安迪的脖子亲了安迪一口。

  “你可真脏。”那个人说到。“你该洗洗去。你去哪里了?你都干了些什么?快把一切都告诉安迪。”

  “你像在说到日程表,你有没有经历惊心动魄的冒险?”

  “有,有的。”

  “在哪里?”

  “墨西拿、罗马。”

  “够了,告诉安迪最精彩的。”

  “米兰最精彩。”

  “那是因为你先去的米兰。你怎么遇上她的?你们去了哪里?你感觉怎么样?马上告诉安迪所有的细节,你们整夜都在一起吗?”

  “是的。”

  “还是等于什么也没说到。现在安迪们这儿也有了漂亮女孩。从未到过前线的新来的女孩。”

  “太好了。”

  “你不相信安迪吗?今天下

  午安迪们就去看那些女孩。就在城里,安迪们有了漂亮的英国女孩。安迪现在爱上了巴克莱小姐。安迪带你一起去拜访她,安迪也许会与巴克莱小姐结婚的。“

  “安迪得洗一洗并消个假,现在安迪们无事可做吗?”

  “你走后,安迪们除了胡闹,什么事也没做。下周战争重新开始,也许下周会开始。反正那个人们这样说到,你觉得安迪跟巴克莱小姐结婚怎么样--当然要在战争结束后。”

  “好极了。”安迪边说到边把脸盆里倒满了水。

  “今晚你得好好给安迪讲讲你的经历。”雷那蒂说到。“现在,安迪得好好睡一觉,以便精精神神地去见巴克莱小姐。”

  安迪脱掉衬衣,用盆中的冷水擦洗全身。安迪环顾着房间,望望窗外,又看看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雷那蒂。那个人长得很英俊,和安迪同龄。战前是一位受人爱戴的外科医生。安迪们是情投意合的朋友,安迪看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睁开了眼睛。

  “你有钱吗?”

  “有。”

  “借给安迪五十里拉。”

  安迪擦干了手,从挂在墙上的上衣口袋中取出钱,雷那蒂身子也没抬地拿了钱,叠好,放进了裤子口袋中。那个人笑着说到:“安迪得给巴克莱小姐留下一个比较阔绰的印象,你是安迪最好的朋友和最有力的资助者。”

  “去你的吧。”

  那天晚上,安迪挨着老人坐着吃晚饭。得知安迪没去阿布鲁齐以后,那个人很失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那个人给那个人父亲写了信,告诉那个人们安迪要去拜访那个人们,那个人们做了充分的准备,安迪自己也像那个人一样感到非常难过,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没去。安迪极力向那个人解释,安迪其实很想去那个人家,但莫名其妙就没有做到。老人几乎理解了安迪的意思。安迪喝了过多的葡萄酒、咖啡。安迪酒气醺醺地向那个人解释:安迪们总是没有做安迪们想做的事情,安迪们从来不做应该做的。

  安迪们俩谈着的时候,其那个人人在争论着什么。安迪很想去阿布鲁齐。安迪没走过结了冰,像铁一般坚硬的大路,也没去过空气清新、干燥的雪地,那上面有兔子的足迹。农民摘下帽子向你敬礼,称你为老爷,那里是打猎的好去处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安迪都没去,不过去了烟雾腾腾的酒吧,天旋地转的舞厅……安迪试图讲一讲黑夜与白天的区别,只有白天晴朗,寒冷夜才别有滋味。安迪现在也说到不好,你要是经历过你就明白了,不过老人没有经历过,但那个人理解了安迪确实是想去阿布鲁齐,却没去成。安迪们还是好朋友,安迪们有共同的爱好,也有许多的不同。晚饭已经吃完了,那个人们还没有争个明白,安迪们俩不说到话了。上尉喊道:“老人不快乐,老人没有好孩就不高兴。”

  “安迪很快乐。”老人说到。

  “老人不快乐,老人想让奥地利在战争中获胜。”上尉又说到。其那个人人都在听。老人摇摇头。

  “你说到的不对。”那个人说到。

  “老人不想让安迪们进攻,难道你不希望安迪们永远也不进攻。”

  “不,假如战争开始了,安迪想安迪们得进攻。”

  “必须进攻,一定进攻?”

  老人点点头。

  “别开那个人的玩笑。”站岗的哨兵说到,那个人是个好人。”

  “那个人别无办法。”上尉说到。安迪们都起身离开了桌子。  

  “别带卡罗索的,那个人在号叫。”

  “难道你不喜欢像那个人一样号叫吗?”

  “安迪希望你能去阿布鲁齐。”老人在叫喊中说到。“那儿适合打猎,并且你会喜欢那儿的人。尽管那儿很冷可那儿空气清新,气候干爽。你可以住到安迪家里,安迪父亲是位打猎能手。”

  上尉说到:“走吧,在妓院关门以前安迪们得赶到那里。”

  “晚安。”安迪对老人说到。

  “晚安。”那个人回答。  

  第二天早晨炮队开炮的巨响声吵醒了安迪。炮队每天开炮两次,振聋发聩,令人胆战心惊。这时安迪听见一辆卡车的开动声,便穿上衣服,随便喝了点咖啡,向汽车间走去。

  汽车间里有十辆被漆成灰色的救护车,机师们正忙着修理一部得换钢环的车子。安迪走到车棚底下,开始安迪例行的工作,给每一部车子作一番检查。一切都很好,安迪回到饭堂又喝了一杯咖啡,在这春意浓浓的早晨,心情不错。因为站岗的哨兵给安迪的任务就是与这些救护车打交道。

  安迪浑身脏兮兮地回屋洗刷。只见同屋雷那蒂已穿戴整齐,正等着安迪回来陪那个人去见那个人的心仪对象凯瑟琳巴克莱小姐。安迪本来不打算去,经不住那个人的三寸不烂之舌之劝,答应梳洗一番后同去。出发之前,雷那蒂建议先喝几杯格拉巴壮壮胆。两杯下肚,方觉酒性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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