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战端开启
第一百五十八章·战端开启
“凌风兄,咱们相别可有些时日了。”
赵凌风顺着安逸的手势坐在了下首位置,笑着应道:“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大人这一别,可让在下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上次见大人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初到成都的团练使,现在可已经是朝廷的封疆大吏了。”
安逸见这赵凌风一口一个“大人”,忙朝着他摆摆手:“凌风兄何必如此客气,这里也没有外人,你我兄弟相称便是,没有当初你的两次援手,我现在说不能已经跟那竹取去见了阎王了。”
“吉人自有天相,不过恰好是凌风罢了,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张凌风、李凌风相助大人的。”
然后他朝着安逸神秘的一笑,问道:“安兄留我下来,不会就光是要跟我叙叙旧吧?”
安逸坦言道:“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跟兄弟直说,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这话说的赵凌风有些不解,安逸朝他打听,刚刚为什么不把两个卫指挥使留下来打听?他们两个不是要比自己更清楚这谁是谁?莫非有事儿?
“安兄想打听何人?”
“何六!兄弟可识得此人?”
“何.......六。”
赵凌风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很是熟悉,
“这个何六.........想起来了!”
眉头舒展开来,脸上取而代之了一副恍然的表情向安逸道:“这个何六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卫指挥使何季的亲侄子!”
安逸仔细的琢磨了一下这俩名字,一个何六、一个何季,两个人可不就是同姓的嘛,自己当初怎么反应过来呢,随即又问道:“那这个何六为啥不在自己亲叔叔的手底下?而非得跑到成都右卫顾晨夕的手下呢?”
赵凌风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何指挥使很少和我们提起他这个侄子,甚至在军营之中也很少接触,好像不是这么亲近的样子,就是他们的关系也是我们在一起吃酒聊天,偶然之间才得知的。”
这一下子让事情在安逸的脑海里又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虽说早上是确认了何六是顾晨夕的人马,而且这顾晨夕又是个市侩小人,但也不能就说明他有问题,更何况何六和何季还有这么一层叔侄的关系,毕竟是个血浓于水的亲情,谁又能保证何六在他营中不是个幌子?
赵凌风看到安逸收得越来越紧的眉头,不知道他为什么对一个百户如此感兴趣,
“大人可是之前认识这何六?为什么突然问起他?”
安逸看着赵凌风疑惑的眼神,决定暂时还是不把实情告诉他,便遮掩着应道:“哦,没什么,只是早晨出兰州的时候在南门口碰到了他,看起来挺干练的,所以随口一问罢了。”
没想到赵凌风点头应承道:“是的,他的身手确实不错,一般人在他手底下过不了几招,我是亲眼所见,之前在莲花寨的时候,他徒手杀了三个辽兵,连个大气都不喘。”
安逸心道这还真看不出来,契丹人本来就高大健壮,没想到这瘦瘦小小的何六手下还有这番杀气,
“好,我知道了,多谢你了。”
赵凌风不知道安逸为何客气了起来,忙道:“安兄何必如此客气,你刚刚接手这成都卫所,有什么不熟悉的情况尽管问我便是,必定知无不言。”
安逸听完这话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看,虽然跟赵凌风只有着两面之缘,但是他感觉到这一双眼眸中有着从他所见其他大夏官吏眼中少有的那种正气,这种正气能让和他说话的人都为之清爽,有种身处佛堂不惧任何鬼魅邪祟之感,仿佛与生俱来,
他忽然开口问赵凌风道:“凌风兄,你想做卫指挥使吗?”
赵凌风没想到安逸突然没来由的问了这么一句,让他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兄弟的意思是?”
“如果把成都左卫或者右卫交给你来带,现在的你能指挥的了吗?”
赵凌风没有立即答话,而是沉默了约有半晌,方才开口道:“能指挥,但是我并不想现在做这个指挥使。”
安逸不解,问他为何现在不愿意,
赵凌风想了想答道:“既然大人拿我当兄弟,我也就有话直说。
凌风自小就失去了双亲去,只剩下我和妹妹两个人相依为命,后来渐渐长大了,为了口饭吃才投了行伍,因为从小和妹妹骑过马,所以一开始是在甘肃镇做骑兵,后来才转到成都的卫所,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千户。我心里清楚,虽然千户和卫指挥使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对于凌风这种没有什么背景的人来说,有可能到战死沙场的那一天,都等不到这一步。
我知道之前一些偶然之事帮到过大人,可是凌风并不想大人因此就将我提拔做了卫指挥使,不是我不识抬举,这西北战事皱起,即是危险也是机遇,如果大人真的拿我当兄弟,就权作壁上观给我个公平就行,凌风若有本事,会靠着军功一点点爬上去,若是没有能力,那就算大人赏我个指挥使的顶子,也是枉费大人一片苦心。”
安逸的嘴角随着赵凌风的这番话不断地加深着弧度,以至于到最后抚掌大笑,
“哈哈哈,凌风兄,你的这番话如果拿到朝堂上去说,不知道要让多少以谦谦君子自诩的国之栋梁羞愧而死了。”
赵凌风被安逸说的也是笑了笑,说道:“只可惜,现在的大夏朝,凌风的这番说词除了安兄,也不会有人愿意听的。”
“凌风兄此言谬矣,官术不分黑白,因为那都是手段,人性却分善恶,因为那是本心,若是丢了本心,兄弟官儿做的再大,反而成了天下百姓的祸害了,如凌风兄这样的人,若是有朝一日平步青云,却真真是大夏朝的福祉。”
赵凌风咧着嘴朝着安逸拱了拱手:“那我可借兄弟吉言了!”
“对了,兄弟刚刚可是说你还有个妹妹?倒是从来没见过,现在何处?还是已经许配人家了?”
赵凌风听安逸提着他妹妹,刚才还带着笑意的眼眸明显的就暗淡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唉,说来惭愧,之前将妹妹安置在成都,经常只有逢年过节的才能回去看看她,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回去的时候,就像是忽然消失了一样没有了踪迹。当时我还去报了官,但是本来就是两个外乡人,知县老爷也是无从查起,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到现在我也没有再见过妹妹。”
安逸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像赵凌风兄妹俩这种外乡人到成都,本就如浮萍一般无依无靠,再加上朝廷上下这三四十年来对女真也好对辽人也罢,总是没个消停,这种人口丢失的事儿,可能早就司空见惯了,就算是被人害了,估计都找不到个囫囵尸首,
“唉,宁为太平狗,休做乱世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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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兰州城
这两万余甘肃边军可是不分日夜的轮流值守,孙德璋下令这要这边城下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要马上向他汇报,这品字形布防虽然有形成犄角易于反击的机动性优势,却也有要求兰州守军的眼睛和鼻子要更加的灵敏才行。
但是辽人好像是忽然没有了动静一样,在前些时日对兰州进行了毛毛雨似的攻坚后,就销声匿迹了,可是跟辽人斗法了小半辈子的孙德璋知道,一切的安静不过就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虽说这些傍晚才刚刚换防上来的守军已经是在城里休息了一整天,但是昼夜颠倒总归会让人有些精神不振,
再加上这天寒地冻的西北,呼啸的山风更是让人怀念起了被窝里的温暖。
城墙上的这些大头兵,一个个的把火盆大旗点着插好,就都躲在这女墙墙垛的后面,依靠着着冰冷的青石砖墙来抵挡刺骨的夜风,只需时不时的偏过头,看看城下一片漆黑之中的情况即可。
看兰州这几天的天气,出奇的冷,像是要下雪了,就连将士们的铁盔不小心碰到肉上,那都是如刀子一般的刺痛,所以一般北方的夏军,尤其是边军跟辽人学了一手,就是把些个绒啊棉啊的填充在铁盔里面,虽说没有辽人的裘帽两边挂着的“狐狸尾巴”暖和,但也比冰冷的铁疙瘩要暖和多了,
不过暖和倒是暖和了,这种“新式”帽子倒是有个弊端,那就是这些个军士往城墙垛里面一窝的时候,铁盔下扣,里面的棉绒都填在耳朵旁,对于外界的声响,尤其是夜深的时候,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就没有那么敏感了。
这尚武之风颇盛的契丹人,总是说汉人如何狡猾无信,但是从这战场上的交锋来看,真是半斤八两,谁都别说谁心眼儿多,
大元帅韩光德在已经入夜的时分,才开始集结兵马,到天边都已经完全暗的只留下一丝丝绸红之时,早已经整装待发的辽军才开始慢慢的出营,朝着兰州城的方向进发。
被韩光德故意憋了许久的辽兵个个都是精神头十足,手里握着弯刀的虎口都有些嗜血的微微发颤抖,
负责进攻兰州的拓跋部这两万多人全部是掐灭火把,用布包裹马蹄,在这黑夜之中就像是一只毫无声响的夜枭,暗中向着那座昏昏欲睡的城池露出了锋利的爪牙........
夜已经是很深了,兰州城上的这名军士刚刚从城下解手回来,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咒骂着这冰冷的鬼天气,走到城头的时候下意识的朝城下看了看,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怎么这黑天半夜的城墙外面什么东西黏糊糊的在城下涌动着,揉了揉熬得有些通红的眼睛又仔细的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连刚提起来的裤子吓掉了回去,
这哪儿是什么黏糊糊的东西,这是分明是一个个攒动的人头!
待他借助城头上的火光,把已经到考到近前来的几杆猎猎招展的大旗看个清楚之后,立马惊慌失措的就往城墙上跑,一边跑还一边死命的朝横七竖八歪在墙垛里的这些军士喊着:
“敌袭!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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