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玉菀一共做了十八个栗子酥，每一个过程她都想亲自完成，一十八个栗子酥，每个从和面到一次二次甚至五次醒发，玉菀都在旁边看着。玉菀的手也酸了胳膊也麻了，无比庆幸自己没有自己做栗子馅。因为这样，栗子酥的大小即使有微小的差距也是正常的事情。可穆宣是谁啊，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玉菀有些泄气，自己辛辛苦苦做出的栗子酥竟然是这样的评价，明明自己尝过挺好吃的啊。

　　见玉菀的小脸垮下来，穆宣用手指点了下玉菀白嫩小巧的鼻尖，道：“骗你的，这是相公吃过最好吃的糕点。菀菀的手艺天下无双，别说是春华，就是宫廷中的御厨也比不了。”

　　玉菀才发现自己被戏弄了，嘟着嘴不说话。

　　穆宣见她如此孩子气的动作，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想起了父亲母亲在的日子。

　　等到穆宣用完点心和酒菜，空气突然变得安静下来，玉菀收拾好碟子和酒壶，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穆宣叫住了玉菀：“今日的糕点也美味，菜也美味，莞菀对相公这么尽心尽力，相公也给莞菀一个奖励吧！”

　　玉菀转身，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放着光，好奇的问道：“奖励？什么奖励？”

　　穆宣将玉菀拉倒自己身边，摁住玉菀坐在自己的身上，说：“莞菀想不想知道山西怪物的真相吗？叫一声相公，相公就告诉莞菀。”

　　玉菀还是觉得相公这个称呼太过亲昵而不好意思，但终究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低头羞涩声音底底叫：“相公。”

　　穆宣对这句相公十分受用，开心的往她红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开始从头讲起——

　　话说那天穆宣走出了临县，给玉菀寄完信，就和卿尘道长一道去往太原府。穆宣事先是派了一对人马先去乳母许嬷嬷所住的洪洞县老家，查看许嬷嬷的情况。都过了好几日，许嬷嬷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纵然穆宣心急，但心中也明白，山西怪物的事情应该及早解决。

　　皇帝派出的侍卫队人数足众多，加上穆宣从王府中带来的人，十分引人注目。正是因为如此引人注意，大队人马一路走走停停，见驿站就休息，见不错的景点都游览。一路上大队人马走的很慢，而穆宣自己带了十几人去了临县，现在只剩下了几个，派去保护许嬷嬷的十几人，目前一点踪迹也没有。

　　穆宣跟大队人马汇合的时候，假扮穆宣的御前侍卫张凌立即对着穆宣大吐苦水。要不怎么说五马书院的学生厉害呢，这张凌是定国公张集的儿子。在书院的时候结识的穆宣，同是世勋公子的儿子迅速建立了友谊，后来穆宣受难，张凌还冒着被罚为穆宣说了不少好话。从书院出来之后，张凌放弃了去外地做官的机会，果然选择了在皇宫中做了个侍卫。用张凌自己的话来说，自己从小就不爱被人管，更不爱管别人，在御前做侍卫，就算犯了点小错，自己的老爹还能帮帮自己。要是去了外放，每天处理一个县郡的大小公事，真是烦都要烦死了，不如留在京城自由自在。

　　穆宣恢复亲王待遇之后，张凌由衷的为穆宣感到高兴，听说穆宣要来调查山西的怪物，就急忙自告奋勇请求皇上让自己也跟着过来。哪成想，出来这几日，穆宣只让自己假扮自己，穆宣却带着十几人悄悄去调查了。

　　“王爷啊，您总算是回来了，虽然在下跟您长得有两分相像，但这两分相像中一分是咱们都是男子，一分就是身材差不多。我每日都端着个架子，既然每日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又不能让这沿路的官员们看到真面目，每次都隔着一个帘，您知道别人都怎么说您吗？”

　　穆宣表示并不好奇。

　　张凌哭着一张脸：“别人都说您啊，自从封了亲王之后，就变得娘娘唧唧的，就是那女人都比您做事坦荡！每次召官员觐见都隔着帘子，吃饭不让外人陪同，就连上山下水都要躲在轿子里。大家都在说啊，这穆王爷没脸见人，还病得不轻。”

　　穆宣一口茶水喷出来，横眉对张凌：“爷不是让你假装爷在游山玩水吗？你怎么能任由外人抹黑爷的名声！”

　　张凌无奈：“您说您的要求啊，每个地方都要停，我有事个冒牌货，只好遮遮掩掩。幸亏我机智，要不早就露馅了。”

　　穆宣定神道：“爷这不是回来了吗？没有露馅，差事就完成的很好，到时候爷在折子上给你记一功。”接着，穆宣又让阿路将他们在临县的所见跟张凌说了一遍。

　　张凌的嘴巴张大：“亲娘啊，还有这么邪乎的事情。王爷，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这根本不是咱们这些普通人类能解决的事情啊，应该上书皇上从西域或者南诏国请巫师或者找茅山的道士来解决，对了，王爷不是遇到了那个叫卿尘的道长吗？让卿尘道长去！。”

　　穆宣拍了下张凌的脑袋，见四周没有外人，便讲：“卿尘道长就在隔壁休息，爷带来了。这事，道长也解决不了！鬼怪之事向来只是传说，你以为你多幸运，竟然会真的碰到？”

　　“啊？哪怎么办？”张凌现在十分后悔。

　　和大部队汇合的时候，已经到了太原府的地界。张凌再也不用假装是穆宣，开开心心的做自己的侍卫去了。一行人快到太原府的时候，太原府尹唐甸博和太原周边县的大小官员已经在等着了。

　　唐甸博是前朝进士，已经年过四十，曾经坐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冷板凳，却在十三年前突然发迹。那时候先皇带着太后微服私访，游历山西，夜宿在一个农户家中，见那农户虽然虽然破衣烂衫，但屋内放着众多书卷。盘问下才知道，那农户的主人竟然是当朝进士的亲娘，以为家境贫苦，唐甸博在考上进士不久便一直当了个闲官，在京郊置办了个小院子，然后将老母亲和糟糠妻子从乡下接了过来。散官的俸禄十分微薄，但维持一家人正常的开销还是足够的。还是作为贫穷子弟的唐甸博有一肚子墨水，并没有多余的银钱去上下打点，但是按理说老老实实等上几年，便可以补个八品以上的地方官。偏偏那日在街上碰到一群男子在追一名小姑娘，唐甸博作为血气方刚又刚刚中进士的男儿，便救下了那名女子。

　　经过询问才知道，那女子是被卖到官窑中又企图逃跑的娼妓，而且官窑的幕后靠山正是范阳侯府。范阳侯府在京城中确实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勋爵府邸，但对付一个区区唐甸博那是绰绰有余。于是，唐甸博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了代价，京郊的小院被强占了不说，不仅那名娼妓被带走了，就连自己糟糠之妻也因为被羞辱而自尽了，唐甸博本人挨了一顿毒打，被范阳侯府暗中调去了偏远地区。唐甸博自然不愿意让老母亲跟着自己受苦，就找人帮忙护送自己母亲回到了山西老家的村子里。

　　先帝见那老人家眼睛因为常年做针线活也花了，腿脚也不好了，但还是坚持着每年给自己儿子做春夏秋冬四身衣服，而且每天都把儿子的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因为眼花，老人家做不了针线活，日子过得十分贫困。先皇和太后二人当时为了避免麻烦，谎称自己夫妻二人在投奔亲戚迷了路，想借宿一宿，老人家心地善良，将家里唯一的一点小米煮了汤给先皇和太后喝下，只希望先皇能帮自己写一封家书给远方的儿子。

　　写信的时候老人家眼泪纵横的说道：“甸博我儿，娘在老家一切都好，娘现在种了点菜，还做些针线活贴补家用。娘一个人，银钱够用，儿不用担心为娘。倒是博儿，所在地方苦远，边疆民风彪悍，不知道我儿能不能受得住。娘给你做了好些衣服，但村里的人都说你那太危险，没有人愿意帮娘给博儿送过去，娘只好一件一件攒起来。等到我儿什么时候回来，再穿给娘看。好吗？”

　　先皇和太后看看自己碗里的米汤，又看看桌子上的野菜窝头，顿时哀从中来。写好信，两人留宿到了唐甸博的屋子里，第二天一大早早早醒来，先皇看着唐甸博满屋子的书卷，随手打开一本，便立即被上面的论述吸引，直夸这唐甸博确实是个人才，留在边疆可惜了。随即留下了一锭银子就跟老人家告别了。

　　回到宫里，先皇命人将唐甸博当年参加科举写的文章翻找出来，觉得这人确实是个人才，文章锦绣却不假大空，论点独特阐述清晰。便立即下旨，宣唐甸博进京。

　　此时的唐甸博正在边疆饱受凄苦，他虽然是朝廷派来的官员，但这里的人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民风彪悍的边疆，强盗横行，对当日衙门的人三天两头的打砸。衙门中的有些人，竟然跟土匪勾结，政治腐败。甸博就这么一日日的苦熬着，期盼有一天能再见一眼自己的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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