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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蜀天冰影飘长歌4


  叶潇灵道:“一刻钟前你们就开始放十里迷魂香,我们也没有必要再躲躲藏藏的了,省得叫一些暗地里偷袭人的无名鼠辈嘲笑。”她声音不似那女子那般软甜醉人,但却是清脆悦耳,如清泉漱石。

  那女子笑道:“哎呀哎呀,姐姐,我们被人骂了。”另外一女子淡淡道:“我知道。”声音却是低沉有力,又稍稍带一丝儒雅之气。林楚只见那高挑女子扭着腰肢缓步上前,在距离师徒三人五丈处停下,笑道:“凤姐姐,令爱说话好生有趣,我们姐妹本来不打算自报家门的,现在看来,不报姓名恐怕得改姓鼠辈的鼠啦!”

  莫倾凤瞳孔一缩,声音冰冷如寒铁道:“霜君流蝶姐妹纵横西域,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何必多此一举?”手摇折扇的卷发女子也缓步上前,轻轻咳嗽了一声,妹妹笑道:“我在西域可不叫流蝶,别人都叫我蛊圣。”她姐姐霜君沉声道:“说正事。”流蝶笑道:“是了。凤姐姐,若是不想你的乖女儿变成蛊虫饲料,便交出暗月剑和剑谱吧。”莫倾凤冷笑道:“想不到堂堂霜君流蝶,居然会当苏鉴烟的走狗。”霜君折扇一合,怒道:“放肆!”莫倾凤道:“难道不是么?桑哥生平最佩服的只有四人,其中两人便是你们。你们一人蛊术独步西域,一人内功强劲可震破顽石。最可贵的是心无贪欲,与世无争。嘿嘿,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流蝶咯咯一笑,道:“这些话当真是叶采桑告诉你的么?”莫倾凤道:“自然”霜君点了点头,道:“嗯,他虽然是西域血教叛徒,不过说话还是挺诚实。”莫倾凤道:“所以我才奇怪,天底下竟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别人背地里念她好,她竟然恩将仇报。”霜君一拍折扇,怒道:“你休得胡言乱语!”妹妹流蝶却笑道:“凤姐姐,不是我们恩将仇报,实在是有难言之隐。”莫倾凤冷笑道:“我怎么听说凡西域血教之人,必是虔诚为主、忠贞不二,难道不应该死心塌地为苏鉴烟办事么,如何二位却有难言之隐?”霜君道:“与你说了也是白说,妹妹,上。”

  流蝶闻言,那酥甜妩媚笑声登时收敛,俏脸一寒,右手大袖一挥,轻纱中“嗡嗡嗡”一阵鸣叫,声音忽响忽微,忽高忽低,林楚和叶潇灵乍一听好似万千毒虫在骨头上爬咬,师姐弟二人头皮一阵发麻,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莫倾凤随手捡起一根柏树枝条,冷冷道:“你们害得我家破人亡,为何如今又来搅我丈夫亡灵清净?”流蝶不答,轻纱一挥,从她袖中飞出几只绿翅蛊虫,直朝莫倾凤扑去。

  那蛊虫来势如风,吱吱嗡嗡怪鸣不绝,莫倾凤手持柏条,寒冰真气如激流迸发,但见她长裙飘舞,柏条“刷刷刷”连砍三次,蛊虫背上绿翅被她悉数劈开,身体却是毫发无损,借势朝前飞了三尺,便纷纷坠地。

  叶潇灵深知母亲剑法造诣当时无人能出其右,是以心中毫无波澜,只是冷冷注视着一旁的霜君,而林楚虽拜莫倾凤为师,十年来却鲜见师父出手,此时眼见师父只凭一根柏条便有如此神威,而流蝶霜君两姐妹脸上神色极为难看,自己心中自然是得意万分。

  莫倾凤手持柏条,临风而立,一袭长裙姿态婆娑,缥缈似仙,淡淡道:“西域血教之人除了苏鉴烟,我一个都不放在眼里,她杀我丈夫,抢我宝刀时胆子可不小,如何却不敢亲自来找我?”

  流蝶霜君对望一眼,心想若不是早先在魏东林身上种下子母香,这荒山野岭恐怕没有人能找到,本以为姐妹二人能一举擒住莫倾凤,却不想她暗月剑尚未在手,已有此等威力,细想之下,今日无论如何是讨不到好了,流蝶娇媚笑容登时又浮上来,笑道:“凤姐姐武功盖世,未战先胜,我姐妹二人甘拜下风,三个月后的祭刀大典,不知凤姐姐可有胆量再来和天下英雄较量较量?”

  莫倾凤冷眼看她,却不搭话,林楚心想这人好不要脸,自己打不过师父,便要回去找帮手,于是大声道:“我师父没兴趣和狗熊较量。”流蝶心中有气,嘴上却笑道:“是不是狗熊,你来一试便知。况且苏教主神文圣武,本来就没想要那把烈日刀,届时谁能从天下英雄中脱颖而出,苏教主便将此刀相赠。”

  莫倾凤心中蓦地腾起一阵杀意,手上一用力,柏条竟然哔哔嘣蹦短成了十来截,她嘿然笑道:“苏鉴烟说得倒轻巧啊,当年她不知使了多少下作手段,将五大派高手悉数召集过来对付我们夫妻,她处心积虑为了得到烈日刀和暗月剑,如今却来假惺惺地装宗师前辈,真是不知羞耻二字如何写么?”

  霜君将折扇收入袖中,微一拱手,沉声道:“腊月十五,钟南山顶,群雄必至,我们定会替莫女侠留一大碗好酒。”

  林楚道:“师父不喝酒。”霜君道:“清茶亦可。”林楚笑道:“你们大老远跑来此处,难不成就是为了送口头请柬?”叶潇灵接口笑道:“说你傻你还不承认,别人明明是来找我们麻烦的,只不过有些人技不如人,罚酒硬生生倒成了敬酒,还没人愿意喝。”

  莫倾凤淡淡道:“灵儿楚儿不得无礼。”流蝶嫣然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只要凤姐姐三月后肯来赏脸,天下英雄瞻仰令姿,我姐妹二人便没有白跑一趟。”

  说罢流蝶霜君齐齐行礼,道声告辞,便欲转身离去,林楚忽然叫道:“且慢!”流蝶见他脸上笑嘻嘻地不怀好意,心想这孩童小小年纪竟然也垂涎自己美色,不禁心花怒放,柔声笑道:“小少侠可有何差遣?”

  林楚捏了捏鼻子,道:“差遣不敢,只不过你方才放毒烟熏我,若不是师姐及时封住我穴道,只怕我已经一命呜呼了,你既不赔礼又不道歉,拍屁股便要溜,你那毒烟若是给我留下后遗症,我岂不是吃了大亏?”

  霜君闷声闷气地道:“你待怎地?”林楚笑道:“只求姐姐将那毒烟借我来玩两天,到时终南山再会,自当亲手交还。”莫倾凤问道:“楚儿,你要那十里迷魂香作甚?”林楚还未答话,叶潇灵便抢着笑道:“定是她看上山下哪个小姑娘了,要用迷魂香把她放倒。”

  林楚闻言羞得满脸通红,他并无此心,但被师姐如此戏谑,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自然是又羞又怕,流蝶却是笑得花枝乱颤,从怀中取出一青花小瓶来,二话不说便抛给林楚,笑道:“小少侠年纪轻轻便是如此风流倜傥,要不是你比我小了十几岁,我都想嫁给你啦。”

  林楚接过十里迷魂香,不知为何,被流蝶这一番比适才更为露骨的话一挑逗,心中却并无半点羞涩怦然心动之意,反而是腾起团团怒火,他望着眼前那风姿窈窕、妩媚如花的女子,忽然淡淡一笑,道:“恕不远送。”

  流蝶自然不在乎一瓶十里迷魂香,于她这西域第一蛊师而言,调制十里迷魂香便和吃饭一样简单,只不过林楚前一刻还春风满面,而下一刻对自己却陡然间变得冷漠如冰,她行走江湖十余年,凭借的便是一手出神入化见血封喉的毒蛊之术,和自认为绝顶无双的美色,殊不知自己在这小小少年面前,魅力仿佛刹那间烟消云散了一般。

  霜君虽不善言辞,但心思缜密观察入微,她发现妹妹神色不大对劲,生怕她大怒发飙惹恼了莫倾凤,于是一拉她手,道声告辞,转身便走,两人几个起落,身影便消失在了被皎皎月色笼罩的深林之中。

  林楚凝视着手中那瓶十里迷魂香,想到方才她们放出毒烟,自己嗅入鼻中,丹田内便登时腾起一冷一热两团气流来,这些年他虽未能修得内功,但也听师父讲过,内功修行,乃是借助内功心法,呼吸吐纳、凝练真气,真气又有阴阳两级,冷热交替,相辅相成。若是心法偏阴冷,真气自然以阴气居多,若心法偏阳刚,真气则以阳气为主。

  但师父却说自己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修炼内功,林楚这几年来也都只是练一些粗浅武功,方才他闻道迷魂香后丹田腾起的两团气流,定是真气无疑,虽然林楚不知为何这十里迷魂香能激发他凝练真气,但他内心突然无比渴望期盼,期盼自己能练就一声绝世武功,内功能像师父那般凝水成寒冰、摘叶化飞剑。

  师徒三人回到住处,已是黎明时分,秋意高寒,晨露沾叶。叶潇灵在自己房间眯了半个时辰,便提剑去后山练功了,林楚昨夜却是累得不轻,恰巧迎香穴.穴道自行解开,林楚嗅着师父在厨房中做菜的香气,饿得头晕眼花,睡也睡不着了,便起身盘腿而坐,取出十里迷魂香来,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口,便立马又盖好盖子。

  不出所料,林楚只觉丹田中又蹿起一冷一热两团气流,由于自己经脉未通,那两团气流蹿高蹿低,忽上忽下,并没有似师父所说的在经脉之中缓缓流转,而同时由于十里迷魂香对大脑麻痹作用极强,林楚只嗅了一口便觉昏昏沉沉,周身乏力,于是倒头便睡,任由那两团气流在自己体内乱窜。

  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楚忽觉一只略带冰凉的手掌正放在自己额头上,睁眼一看,师父那对清亮温柔的眼眸正关切地凝视着自己,林楚只觉周身滚烫如烧,仿佛置身火海。

  莫倾凤见林楚醒了,柔声道:“楚儿,你发烧了。”林楚想要张口说话,喉咙却嘶哑如堵,莫倾凤道:“我心中正疑惑,为何昨夜你要向流蝶索要十里迷魂香,原来如此。”林楚沙哑道:“师、师父......”莫倾凤嫣然一笑,道:“你想练内功是好事,但世事不可强求,十里迷魂香乃剧毒之物,轻则昏迷,重则丧命。”

  林楚心中悲凉,道:“师父,我是不是小时候被人下了毒,才导致不能凝练真气的?”莫倾凤自然不知十年前雪夜,慕容辽给两个孩童喂鹤顶血尸丹之事,便嗔道:“胡说,谁敢给我徒儿下毒?看我不把他抽筋拆骨!”林楚苦笑道:“我知道师父待楚儿好,但是我自打记事起,便一直跟在师父和师姐身边,却从来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这几年来师父心事重重,我也不敢多问。”

  莫倾凤闻言一怔,随即意识到,林楚今年十岁,也正是小师弟林宝轩十年忌日,也不知蜀山派现如今却是怎样一番光景,但林楚年纪尚幼,决不能让他知道父母已被奸人所杀。一念及此,莫倾凤替林楚盖好被子,道:“楚儿,明日我便带你下山,寻访名医,等治好你的病,师父便教你凝水成冰、摘叶飞花的高深内功。”

  林楚周身滚烫,胡乱应了一声,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梦中忽见黄沙大漠,狂风卷扬,一男一女携手离自己而去,只能瞧见他们背影渐行渐远,却看不见脸庞。随即画面一转,自己猛地出现在一处热浪滚滚的火山口半空,正笔直朝下坠落,周围旷野上挤满了奇形怪状的妖兽,朝自己或呲牙咧嘴、或张口咆哮。

  忽然寒意大盛,一面冰墙横亘在火山口,将林楚稳稳接住,那滚烫灼烧之感荡然无存,两道全身裹在冰雾里面的影子踏风疾驰而来,天际传来一阵缥缈悠远的长歌,时而如万里长河般浩荡奔腾,时而又好似丝竹洞箫般如泣如诉、绵绵不休。那两个冰影人一高一矮,纵横交错各自持一柄长剑,将林楚护在中间,高的冰影人剑光飞舞处,有如暗月降临,冰雪漫天;稍矮的周身剑气纵横,似长虹贯日,气吞青峰山外山,周遭妖兽悉数被她们斩于剑下。

  “师父......师姐......”林楚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过得片刻,却说起梦话来了:“我拼上性命,也要保护师父师姐,也要横刀立马、万人敬仰、武功盖世......报仇...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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