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危冠切浮云， 长剑出天外
文昭进宫以后的半个月都没有见到皇上，只是每天跟着崔嬷嬷学习礼仪还有一些泡茶煮茶的功夫。文昭在外是公侯之女，在这里没有谁比较特殊，皇上也不打算给她特权，她和其他御前做事的小丫头们一起住在通房里，文昭没有把她们都认全，但是知道睡在她右边的是伺候皇上吃饭的宝怡，左边的是伺候皇上洗漱的晓粤，她们都叫她文昭姐姐。实际上，宫女十五岁入宫，二十四岁就要出宫回乡了，这些小丫头最大的就是马上要出宫回乡的掌茶宫女小荷，文昭就是来接替她的工作，所以宝怡好奇的问：“文昭姐姐，明年你就二十四了，为什么还要进宫？”
文昭只是淡淡的笑着不回答，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进宫。晓粤看着文昭的神情就赶紧示意宝怡不要再问了。
晓粤清了清嗓子，想赶紧换一个话题，“我听说齐王殿下回京了！前天我在文德殿值夜时，听御前的小虾子说齐王殿下可是变了个人一样，没有以前那么乖张了！我才来了两年，怎么知道齐王殿下以前什么样？”
“小虾子不要命了？议论王爷？我听说齐王殿下可是心狠手辣的人！”宝怡最喜爱听这些八卦，前些天还因为和小丫头们一起议论昭和宫有鬼的事情值夜差点去迟到了。“诶 ？文昭姐姐，你家是京城人，你以前见过齐王殿下吗？”
文昭摇摇头，“没有，我们怎么会见过殿下？”说着眼神慢慢沉淀下去，三年了，李家长子守孝回京，齐王边关三年练兵也回京了。在李府时，就听见李澍曾经说过齐王已经有了站阵营的姿态，齐王素来与宁王不和，为了打压宁王，估计也为了向李家报仇，与晋王见面的次数多了，大有站晋王一队的姿态。自己千万不要和齐王正面相对才好！
“宝怡！快点，晚膳的时间要到了！”同在御前伺候膳食的小丫头从外面探了个头，把宝怡喊走了。
晓粤从来不喜欢讨论这些宫中秘闻，晓粤年长些，总是晓得祸从口出的道理，宝怡走了她也要赶紧去准备晚上的工作了。晓粤前脚刚走，小荷就来了，其实该教的都教完了，小荷后天就出宫了，文昭就能正式上岗了。
小荷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着，“文昭，我知道你的来头不简单，但是，作为一个在宫中生活了九年的前辈，我提醒你少说多做，知道的不能说，不知道也不能说，是个哑巴最好不过。”小荷细细擦拭着这些年在宫中得的一些小赏赐，然后把它们轻轻的包裹起来。
“谢谢，我知道了。”
小荷微微一笑，拿着手中一对小小的耳环，考虑了一下才把它塞给文昭，“这个给你吧，我家中也有个妹妹像你这么大•••可惜的是那些年闹旱灾，她没有我抗饿，死了。”
“不用了，我在宫中用不到这些。”文昭谢绝，因为她确实不知道在宫里这些珠宝有什么用，其次，嫂子为了给她备用已经在准备了很多给她带进宫。
“你拿着吧！就当是姐姐给的一个小礼物！”小荷硬是塞在她手里。
“谢谢。”
小荷笑笑，又接着说，“我出宫以后就要成亲了，前些日子他还给我来信，他是咱们那个地方的小吏，没什么财产，但是有一个小屋，日后•••你出宫以后若是到苏州就来河西县找我。”明明知道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文昭见她谈起成亲之事特别开心，自然也会心一笑。
次日一早，小荷才把文昭叫起来，崔嬷嬷就进来拿着御前宫女穿的粉色襦裙和对襟窄袖上衣进来，一边嘱咐着一边替文昭穿上，今天是小荷出宫的前一天，文昭正式到御前去伺候，今天由小荷带着去御前实习，看着崔嬷嬷和小荷都这么紧张，文昭也不由的紧张起来，出门前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衣裙穿好，崔嬷嬷拍拍文昭的后背，“该教的都教完了，老奴愿姑娘好运。”
“谢谢嬷嬷。”文昭点点头，这一个月来确实是崔嬷嬷处处帮助她，宫廷生活的开头还不算太差。
“崔嬷嬷您就放心吧，文昭可是我教出来的徒弟！”小荷俏皮的笑着，双手在胸前端起来，规矩的把双手重叠放在腰间，“走吧！”
来到御前，皇上刚刚起身，正在穿衣。小荷带着文昭走到皇上身侧不远处。
“奴婢给皇上请安。”小荷行礼，道，“奴婢把文昭姑娘带来了。”
“哦，你明日就要出宫了，可有好夫婿相配？”皇上没有回头，依旧站在那里任丫头们帮他打理朝服。也没有丝毫关心一下这个他口中的国公之女的意思。
“奴婢得皇上天恩，已经有了心上人。”小荷继续回答。
“小荷这丫头就是会说话•••”说着皇上才回过头来，又说道，“文昭。”
“奴婢在！”
“哈哈哈•••”皇上一阵大笑，“你这丫头紧张个什么？下去做事吧。”
“是。”两人行礼后就走出前殿。刚刚走出来看到清早的太阳，文昭觉得眼前一阵发白，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是冷汗。
其实文昭的工作还算轻松，早上就到御膳房去选茶，这边需要什么茶，只管告诉御膳房那边的宫人，他们准备好了过去选了拿过来就行，煮茶的地方在文德殿偏房的小厨房里面，除了泡茶，还要管理好御前的所有茶具，要把握好什么时候什么场合用什么茶具•••诸如此类，还有很多琐碎的事情。
到了晚上，小荷已经回去收拾行李，文昭负责今天的收尾工作。她把皇上桌上的茶水全都撤下来，双手小心翼翼的端着托盘走出文德殿，刚刚要下台阶眼前就出现一双官靴拦住她的去路。
“李文昭。”
文昭抬眼，眼前的人除了晋王还能是谁？晋王还穿着黑色玄色相间的朝服。
“奴婢见过王爷。”文昭愣了几秒后又赶紧低眉微微行礼。
“此事已不可逆转，你在宫中若有不便，可让人送信与我。”晋王不免愧疚，上一次见她，她还是那个穿着翩翩衣裙，宽袍大袖的小姐，时隔两个多月，如今的李文昭好像瘦了，也或许是因为这身丫鬟的衣服为了方便做事裁剪得比较窄的原因。
“宫女私自通信皇子朝臣乃是死罪，文昭不敢•••”文昭说完就有些后悔，这句话里面幽怨的意味太明显了，“王爷不必担心，奴婢觉得现在的日子比在外时那种生死不定的感觉好多了。”文昭所说皆是实话，如今在皇上身边做事，什么话也不说，什么错也不敢犯，总觉得自己是比较安全的，说着还是温柔的冲他笑了笑。
“你觉得好便是最好了。”
“王爷，此处不便多话，奴婢告辞。”说了两句话以后文昭看了看文德殿前站着的值班的小太监才觉得不妥，赶紧屈膝行礼后快步走下台阶。
晋王回头看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尽然有些后悔，赶紧打消了这种念头后又皱起眉。大丈夫只患功名难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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