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别后不知君远近
“感谢各位同僚今日冒死来此。”
“吴大人快坐下吧，今日来此的都是我大魏忠臣，快些想出计策才好。”
京城最有名的烟花场所醉香楼的最大包间里面聚集了十多个官员，他们围坐在长桌前，屋内没有一个女子，明亮的烛光让他们每个人脸上的担忧之色都毕露无疑。
“为何张大人没有来？”其中一位已经白发的老臣发问。
同为兵部同僚的文书吴大人坐下来，慢慢开口道：“张大人冒死送信去锦州了，如今各个驿站都是晋王的人，按照左大人的计策，张大人快马加鞭走山路，不出三日就能到锦州见到先帝和皇上了。”说着，吴大人从衣兜里面拿出一张绸布，慢慢展开来，是一张京城周围的地图，他指了指锦州城外十余里的一个平地，“晋王和沈移已经带兵出发，这个地方是最好的屯兵地，晋王一定会在这里扎营，因为背靠着弥山，山上水源方便。等张大人到达锦州，咱们与锦州里应外合，带禁义府官兵屯弥山，前后夹击，定能破贼！”
“可是，晋王带兵五万，禁义府亲兵只有八千，锦州的御林军也才五千人。”
原本燕王是掌握一半的邕凉兵权的，司马质也总管所有的御林军，可是如今凉州和京城已经被沈移和晋王控制起来，想要调兵就像登天一样的难。晋王派长子去凉州请沈移，一是想把他拉到自己一边，二是想借用他的另一半邕凉兵权。太祖皇帝建国后就立下的规矩，想要调兵就必须要兵符和将军册印，所以，就算杀了贾岩，晋王也调不动京防军。唯有拉拢沈移才有兵可用。
“是啊，敌众我寡，吴大人，此计凶险！”
“各位大人，老子有言‘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皇上乃是名正言顺的天子，小小逆贼有何可惧！”吴大人说着听见外面的情况似乎不对，歌舞声停了，他急忙走到窗户边一把推开窗户，寒风带着雪花吹进来，众人凑过来，看见楼下已经站满了沈移麾下的凉州兵。
“全都不许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房门就被一脚踢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吴大人一个转身就把桌上的地图丢进炭盆里面，踢开门的那个士兵扑过来还是没有救下那张地图。
赵堂带着一队官兵涌上来，他站在门口，官员们看着这个少年疑惑的不知道是谁，这时赵堂已经发话，“全都抓起来！”
“大胆！在座的都是朝堂命官！谁敢放肆！”一位年纪稍大的官员扯着苍老的嗓子大喊，一时间，那些涌进来的官兵都被喝住了。
“抓起来。”赵堂看着那个老人，再次开口。
“小小黄毛贼！老夫乃大理寺卿，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
“小的见过大人，那就劳烦各位大人移步了。”赵堂笑着拱手作揖，之后手上一个动作，示意官兵们动手。屋里瞬间一团乱麻，官员们全都被一一押着出去了。
“逆贼！逆贼！”
“好好把这些老家伙看起来，不要伤着饿着，朝廷可少不了这些人。”
“是。”
司马质带着李文昭和燕王走上了锦州城的城楼，晋王扎营在弥山下，燕王和司马质早早就穿上了铠甲。文昭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想不到再一次相见竟然是两方对垒时。
“沈移把凉州兵带来了，这么短的时间行军至此，沈移想必也是日夜兼程。”燕王开口道，他眯起眼睛，想要看清大雪那一边的营帐。
“大雪何时会停？”司马质的意思，雪停了再打仗。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极端天气下作战，只会死更多人。
“将军，御林军五千，刚刚招募的讨逆军一万，实在是敌众我寡。”燕王拿着剑柄在雪地上把山川形式画出来，他指着弥山下的扎营地，“今晚，趁着大雪夜袭敌营。”
“晋王和沈移刚刚扎寨一天，定然想不到我们出兵如此神速。”文昭也说道。
“可是，雪太厚了，骑马不够快，如何夜袭？”司马质开口问道。
“今晚调集人马，只需两百人，随我来。”燕王不顾司马质的反对，说完便拿着佩剑走下城楼。
司马质看了看文昭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转身也走了。
文昭看着像风沙一样的大雪，立在城楼上禁不知如何是好，是进是退，是赢是输？她都不知道，但是她想看见燕王登上大宝，因为这是很多人的愿望，他们为了这个愿望付出生命。可她不能换过来想，同样也有人为了让晋王赢付出了很多代价。
同样的大雪里面，尹礼骑着马，一个小厮拉着他的缰绳走在山道上。一主一仆走在大雪天里，就像雪白的宣旨上面撒上了两滴墨点。
尹礼抬起手稍稍扶起斗笠，斗笠上的积雪顺着帽檐落下一点点，他抬手：“慢着。”
“大人有何吩咐？”这个小厮不是普通的家丁，是晋王府中的亲兵，晋王特地派来护送尹礼前去弥山的。
尹礼跳下马，走上前两步去，慢慢蹲下，拿起手边的一根短枝扒开雪层，只要扒开表面薄薄的一层就可以看到下面的雪地上有斑驳的血迹。
“大人，看来是附近的山贼劫了道。”
“天气严寒，怎会有人不走官道走这荒山野岭？”尹礼站起来，他不走官道的原因是为了更快的赶到弥山。
“可能是为了赶路。”随从随口说道。
也可能是不能走官道，尹礼心里想。晋王的人已经把守各个驿站，可疑的人皆不能往山东方向行动。不能行官道之人•••
突然周围出现马蹄的声音，十分密集。
“大人！是山贼！请快快上马！”随从说着就要把尹礼扶上马背去。
“本官羸弱！行动迟缓！只会拖累与你！你去弥山禀告殿下前来救我！”
“大人！”晋王派他护送当今丞相，若是丧命，他可担不起这个责！
“本官命令你！走！”说完尹礼爬上马，用力踢了一下马肚子，喝了一声就往山贼来的那个方向去了。尹礼刚刚骑马跑了不远就中了埋伏，马的前蹄被绳子拦住，人和马就这样滚进雪地里，尹礼挣扎着站起来，就看着四周的火把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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