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流易
听说那个被打死的宫女的尸体已经被拉出宫外由家属领走了,由于是戴罪之人,所以按照规定不能举行葬礼。文昭不禁感叹,人真是命如草芥。她跟在皇上身后慢慢走着,皇上今天兴致大好,带着一行人去游御花园。
“文昭?”
“嗯•••皇上有何吩咐?”文昭赶紧回神屈膝行礼。
“近日来有什么心事吗?”
“回皇上的话,奴婢只是感叹春夏太短,秋日伤感又冗长。”
皇上不禁哈哈大笑,“所谓,多事之秋就是如此。”
“皇上说的正是。”文昭低下头。
方总管走上前来伏在皇上耳边轻声说了什么,文昭抬头看见皇上皱起眉,脸上的颜色突然变了。出事了。此时一阵秋风刮过了,道路旁大树上的合欢花全都漱漱的落下来,小宫女们不禁悄悄感叹落花之美,文昭侧目看见合欢树不远处有个身着戎装佩戴刀剑的司马质笔挺的走过来,旁边还有宁王好像不着泥尘的身影。
“参见皇上!”两人行礼。
“免礼。”
“启禀皇上,微臣从宁王殿下那里得知宫中命案已破,特带侍从前来,请皇上下旨。”司马质抱拳请旨。
文昭的内心千回百转。命案已破?宁王说命案已破?怎么回事?她三天来一直期待着的燕王带着证据入宫,当着皇上的面把宁王变成阶下囚!
皇上犹豫着,挑眉问道:“你确定吗?”
“儿臣肯定!端嫔娘娘的贴身侍女亲眼看见娘娘的梳妆盒中藏着鹤顶红,而且那位姓吴的太医院生已经承认了,是娘娘请求他在宫外购买所得。”宁王一边说着一边窥探皇上的脸色,又急不可耐的接着说:“况且四哥也确定静嫔娘娘是被毒死而不是自杀,鹤顶红此等毒药在宫中乃是禁品!”
司马质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说起来端嫔是他妹妹的婆婆,但是司马家三代忠烈,只听从皇上调令。
文昭扑通一声跪下来,伏在地上,“皇上明察!端嫔娘娘素来性情纯良,绝不可能做出此等事情!皇上明察!”文昭一个劲磕头,说到底,宁王还是把一切都算好了,他们就算知道真相但是空口无凭。文昭现在知道宁王为什么要杀静嫔了,之前尹礼上疏打击静嫔,导致静嫔被打入冷宫目的不也是打击燕王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吗?
静嫔深得宠爱,皇上不愿意失去她,所以即便是罢了徐知府的官也没有向静嫔发难,最后实在是难以服众才稍稍降了位份,过几年可能又是贵妃头衔了,但是尹礼穷追不舍,朝臣们开始发难,皇上只好把静嫔送进冷宫,静嫔在冷宫里面死了,同样的毒药还在燕王母妃的宫中找到了,引起这些一连串的反应的谁?是燕王!宁王要向燕王发难了。
“来人!把文昭姑娘送回去!”方总管赶紧叫来两个小太监把文昭架走,文昭知道方总管是在救她,她已经受不了了,如果连燕王的母亲也这样无辜受害,那要她如何去理解这些所谓帝王大业。被架着走远她还是一直大声喊着:皇上明察。
“司马质,你带人去搜查福宁宫,方福,你先让端嫔搬到偏殿去,不要让她到处活动。”皇上犹豫再三还是下达了搜查的命令,他还是念及这么多年的情谊没有把她关进监牢。
倒是文昭就这样被方福关在了柴房里面。在方福看来这个姑娘太聪明也太不聪明,皇上根本不会杀端嫔,贾家也不会容许端嫔出任何事情,即便是搜出了毒药,有什么直接证据证明端嫔一个那么弱小的妇人可以杀死两个人并且把她们吊在房梁上、丢进枯井中?
到了傍晚,方总管拿着饭菜来,站在门口,“文昭姑娘,你就放心在这里呆几天吧,等这几天事情过去了,老奴就把你放出来,你可别不识好歹!老奴是看着已故老丞相的面子上救你一命,这不是你可以干涉的事!”说完打开一个缝把饭菜放进来。
“等等!方总管!”文昭赶紧搽干净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我求您一件事好吗!”
“你说来听听。”
“我有一句话要带给晋王殿下。”
“什么话?老奴尽量帮你传达吧。”
文昭顿了顿,“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方总管先是一惊,点点头就锁上门离开了。
燕王接到司马质家中小厮带过去的消息以后就坐不住了,进了宫就一路疾走去到福宁宫。在福宁宫的偏殿外隔着房门和把守的侍卫们和端嫔说了几句话。
“我儿放心,身正不怕影子斜,娘不怕冤枉。”端嫔的声音倒是很冷静。
司马质走过来,“参见王爷,已经找到毒药,就在娘娘的梳妆盒中。”
“不可能,这是诬陷!”燕王说着一回头就看见宁王双手背在身后,似笑非笑的站在院中看着他,此时,燕王是知道真相的人,他知道是谁设计的这场污蔑,怒火就这样窜上来,燕王两三步走到院子中,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他一拳就这样狠狠的打在宁王的脸上。
“王爷!王爷!”众人赶紧跑出去。
“不要意气用事!”司马质按住气息都还在起伏的燕王,用劲的大吼一声。倒是宁王冷静得多,倒在地上的他慢慢站起来小心整理着自己的衣袍。
“臣弟还以为兄长是个可大义灭亲之人,看来也不全是。”宁王一边说着一边带着虚伪的讪笑,说完叫着自己的人,拿着找出来的所谓私藏毒药走了。
“王爷,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为娘娘洗脱冤屈,而不是意气用事,文昭姑娘刚刚已经因为替娘娘求情被关起来了。”司马质说。
燕王此刻脑袋一片混乱,这三天以来,他和李澍一直都在悄悄调查宁王,把京城每一家药铺都翻了一个底朝天,可是今年没有一家药铺进了这种毒药,更不可能有购买记录了。
“对了,那个宫女呢?举报我娘私藏毒药的宫女。”燕王突然冷静下来。
司马质也是一瞬间才反应过来这么一个重要的人证不见了,他们进入福宁宫以后就没有见到那个宫女。“来人!那个告发的宫女呢?”
“启禀将军!她已经把人送出宫回家了!”
“不好!你带两个人去追回来!”司马质不禁懊恼,这个宫女只怕是已经遇害了。
到了夜里,文昭躺在草席上发呆。身边的人都一个个的离开,就是她这样的“祸害”总是幸免于难吗?那种从心底里面流淌出来的愧疚像滔滔江水吞噬她,只要一回想起李丞相临终前前对她说的话、只要一想到和沉香一起渡过的那些日子,琐碎的温柔的那些往事织成密密的网困住她,文昭蜷缩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不知去向。
“姑娘•••文昭姑娘?”外面传来一道轻快的女声。
文昭赶紧警惕的坐起来,“谁?”
“我叫雪盐,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今天皇后娘娘把我指过来和姐姐一起在御前伺候的。”雪盐说着从门缝里面递进来一张纸条。
皇后的人?那不就是晋王的人?文昭赶紧爬到门边,打开纸条,借着外面的月光费力的看,纸条上写着: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不过是懈怠之人的措辞,我从没有离开这个案子,我虽人在江州,却时刻注意宫中之走势,昨夜已经赶回京,请安心。
“雪盐姑娘!雪盐姑娘,你告诉殿下,毒药之来源绝不可能在京城内,定是来自一个和宁王以及丽贵妃有关联的地方,并且不容易受调查!”文昭急急忙忙的说。她没有办法,她唯一可以联系到的人只有晋王了,她要保燕王和哥哥,她要为沉香报仇。
“奴婢知道了,定会转达,姑娘安心。”雪盐说完脚步声慢慢走远。
文昭看着手中的纸条,犹豫之下揉成团,就这样吃进肚中,纸张割着肠胃的感觉让她感觉安心了些。她肯定皇后和晋王都乐于帮她,她被关起来,侍茶的宫女没有了,也借着这个机会往皇上身边送来了一个自己人,了解皇上的动向的同时也可以监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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