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野老时逢山鬼泣，谁夜持山去难觅
皇宫庄严肃穆的呈现在她面前，文昭想起之前去故宫时就被那种庄重的感觉震撼到，但今天，她真真实实的站在这里，侍卫们像雕塑一样不苟言笑的立在那里，时不时有一些宫女太监走过，他们低头屈膝行礼之后又训练有素的缓缓离开。地面都是由一块块打磨得光滑或者雕刻有精致花纹的石材铺成的，花朵也好像比别处艳丽一些。这个皇宫感觉很空旷又感觉很逼仄，空间似乎狭小到让人喘不过气来。文昭跟在晋王身后踏上黄岗岩的台阶，前面就是皇上的所在的宫室文德殿。文昭回过神来，不敢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的一处处去欣赏皇宫，赶紧收起眼神谨慎的跟着晋王的脚步。
刚刚走完台阶，文德殿门口站着各个皇子，文昭悄悄抬眼看了一下，没有燕王，裕王在其中朝她微微笑了笑，其他人是谁她不知道。
“你就是李丞相家的那个小丫头片子？”一个身材高大的皇子开口问道。
文昭低头答道：“是。”
“告御状？你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
“民女不敢，殿下不必心急，民女自然是知道真相才敢来。”文昭抬头看了那个皇子。
齐王感受到她丝毫不含好意的眼神像利刃一样递过来，大喝一声，“大胆！你敢平视本王！”
“行了，五哥，父皇在里面听不得外面这样大喊大叫！”一个面容温和的皇子带着和善的笑容走上前来拉住齐王的肩膀。齐王丝毫不领情，拍开他的手。
“走着瞧！”齐王狠狠的指着文昭说完，又不怀好意的看了文昭身边一言不发看戏的晋王。
文昭也不再和齐王较劲，倒是那个面善的皇子朝她和善的一笑，文昭也微微回以一笑。晋王才是一脸不爽，这个老六就是个笑面虎，李文昭明明被他摆了一道如今还能笑面相迎？刚刚的解围也是别有深意吧，晋王心里冷哼一声。
“各位殿下，李小姐，圣上已经梳洗完毕了，各位请进吧。”皇上跟前的总管方福满脸带笑的缓缓走出来，他刻意留意了一下这个李小姐，他在皇上身边伺候三十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今早皇上下令取消了早朝，谁知今晨天刚刚亮，这些皇子们就一个接一个的请旨进宫，皇上还全部都准了，刚刚皇上命他来看看李丞相的小姐来了没，他从门缝里看到一个红色衣裙的女子去回了话皇上才从案前站起来更衣。
文昭低着头，小心的提着衣裙跨过门槛，过了朱红色的门槛就是柔软的朱红色的地毯，小心翼翼的走了几步，大家都停下来。皇上就坐在上面的桌案前。皇子们都拱手弯腰，文昭立马双手重叠仆到地上行了一个大礼，“民女李文昭参见皇上！”
“抬起头来说话。”皇上并没有“免礼”，而是让她继续这样说话。
文昭抬起头来。她的心头一震，“帝王”二字浮现在她脑子里，那些影视剧里面所描述的帝王都没有把这种感觉演出来。当今圣上花甲之年，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头顶，雕有龙纹的黄金束发把头发束着，就连花白的胡子也被打理得神采奕奕的样子，全身穿着明黄色的衣袍，皇上是有点胖的人，面露着和善的笑容，却不怒自威，皇上右边眉毛处有一条不明显的刀疤，证明了他年轻时平东南镇漠北的功绩，皇上也是在残酷的兄弟之争里面突出重围的不是吗？这些都提醒着文昭，这个帝王，他是一个工于心计、杀伐果断的人，但是他又是百姓口中那个开仓济民、减少赋税劝命归田的好皇帝。
“皇上明鉴！我父绝对是冤枉的！”
“如今证据确凿，你父如何冤枉？”皇上淡淡的开口。
“我父是被人陷害的！此人计策甚毒，李家不过稍有不慎就被人怀恨在心，只是因为一个小小原因他就要致我父于死地，想我兄长被发配充军！”文昭中气十足的大声喊冤，还一边流着泪。
皇上不禁挑眉，“哦？小小原因？你知道吗？”
文昭轻轻抹了一把眼泪，顿了顿，“民女不知当讲不当讲。”
“天子面前自当直言不讳！”
文昭突兀的抬起手指向大殿上的一个人，“是齐王殿下！”
齐王当即炸了，立马出来跪在皇上面前，“父皇明察！古人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是在诬陷儿臣！”
“齐王殿下，滥用职权，公报私仇！”
“你少血口喷人！”齐王彻底急眼了。
“民女的大嫂是高大人的女儿，齐王殿下儿时跟随高大人读书，与大嫂青梅竹马！殿下私心暗许，谁知兄长与嫂子中元节灯会一见而两情相悦！成亲之时齐王殿下在李府大闹了一场不是吗？殿下记恨兄嫂才用此毒计陷害我父兄！”
齐王怔住了看着旁边的女子，不知她为何扯出这些陈年旧事，愣了一下赶紧拱手对着皇上说：“父皇！此妖女也！”
“殿下敢说不是吗！”文昭中气十足的质问他。
“你放屁！那密折就是在你的梳妆镜后面找到的！”
宁王情急之下，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齐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懊恼得恨不得槌胸蹋地。皇上突然大笑，大家都不敢笑，只是这样静静的等着结果。
“老五，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做出这种事？”说完又是一阵大笑，笑完轻轻抚摸着自己胡子，正色道：“来人，带李小姐去禁义府大牢接她父兄，传朕口谕李家父子官复原职，五皇子齐王赵炼，滥用私权，削其爵位，发配漠北练兵三年！”
“谢皇上！谢皇上！”文昭用力磕了好几个头，泪水止不住的流，有些甚至融进了地毯里。
“行了，免礼，快去接你爹和兄长吧！”
“谢皇上！”文昭磕了最后一个头，立马站起来，脚步禁不住的加快，跟着御前的人一起骑马去到禁义府门前。左斯接到圣命早就站在大门口等着了。文昭跳下马，本身没有什么骑马经验，要不是御前的人拉着她差一点就跌倒了，左斯也是吓了一跳，此刻大家都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左斯看见这个李小姐穿着华贵的衣裙，却全然不顾形象，满脸泪水又带着笑容。
“参见大人。”
“不必多礼，快快随我来吧。”左斯说着带着她快步走向禁义府的大牢。这种命悬一线的感觉几乎让文昭泣不成声，这个时代，她的命运被别人捏在手里，她在乎的人会因为自己一个小小举动而站在悬崖边，看上去岌岌可危。左斯看了看走在身边提着裙子恨不得一步就跨好远的这个小女孩，不禁感叹这个女子真的是非比寻常，恰到好处的拿捏了皇上的心思，皇上不想儿子冠上“监守自盗”甚至“谋逆”大罪，又想顾念李丞相一生丰功伟绩，但是帝王又忌惮这个功绩加身清廉自持的大臣，这个李小姐成功的把罪名归于一个痴情的皇子为了儿时爱人“公报私仇”，又给皇上一个理由放了李家父子，李丞相早已在牢狱中饱受苦寒，即便是逃过一劫也会马上辞官了。
李丞相早已面容憔悴，李澍除了有些遇寒其它并无大碍。李丞相看见女儿来到面前眼泪才迟钝的流出来，但他很累，累得抬不起手坐不直身，只是靠在墙角强打精神对着女儿笑。文昭一下扑过去抱住李丞相，好像这个老人真的胜似父亲。
“文昭，爹知道你是最聪明的。”他在那次探视中提起儿媳也是因为他知道宁王的事而且也猜测出了齐王就是幕后主使。
“爹•••哥哥，咱们赶紧回家吧•••”三人最终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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